栾梓虞的气息瞬间微弱下去，一双明亮的眸子也转为黯淡。
文笙崩溃尖叫，眼泪瞬间滑落，她扑到栾梓虞跟前，想要伸手扶住她，想要带她去看医生，想要让她撑住等待救援。
然而，文笙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栾梓虞捂住受伤的腹部，继续咳出一口血来，她只能看着韩媛媛态度嚣张地走到栾梓虞的跟前。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韩媛媛得意地放声大笑，继而露出狠辣的表情：“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谁让你要护着文笙那个贱人，今天我就要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栾梓虞在韩媛媛充满嘲讽的语气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胸口急剧起伏，显然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但依然不想在韩媛媛面前示弱。
“我……我呸！”栾梓虞说一句话要喘上半天，“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什么东西，季……季霆渊已经……已经赶去救文笙了，你……你永远也别……别想得逞。”
就算她死了，文笙也不会死。
听到栾梓虞的话，韩媛媛的眸中现出锐光。
“就算她命大被救好了，之后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你……韩媛媛，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一定会的！”
“哈哈，就算是好了，你也看不到啊？因为，你一定会比我死的早！”韩媛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突然上前把栾梓虞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扯走了。
“你……你把项链还我！”栾梓虞脸色瞬间大变，那项链是顾斯屹送给她的，她不能让韩媛媛拿走。
韩媛媛却把那项链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唇边露出一个笑容，她要这项链有用，到时候是要利用这个把锅推到文笙头上的，当然不能还给栾梓虞。
“媛媛姐，我们下来有段时间了，再不跑……可能会来不及了。”韩梦嘉别过头去，不敢看着栾梓虞，只催促韩媛媛。
韩媛媛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她还得去把停车场的监控找出来删了，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再看栾梓虞只剩最后一口气在，就算被人发现也救不了，便果断抛弃她走了。
等韩媛媛走后，栾梓虞强撑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她强忍疼痛，居然用着顽强的意志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缓步走到了电梯口，用沾染鲜血的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之后，电梯上行，栾梓虞却彻底失去了力气，靠在电梯壁上闭上了眼睛。
文笙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
“不……不要，梓虞！”
在看到栾梓虞闭上眼的那刻，文笙又一次痛哭出声，心中的痛意和悔恨几乎要将她淹没。
而在这种极端的情绪中，文笙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正在被人摇晃着。
耳边也传来季霆渊焦急紧张的声音。
“笙儿，笙儿，你醒醒……”
文笙意识模糊了一瞬，继而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睛，入目的就是同样的洁白。
“这里是……医院。”文笙的声音很轻。
季霆渊却在她睁眼的时候扑了过来：“太好了！笙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文笙抬起手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季霆渊的脸。
“我……我怎么了？”她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扎着针，正挂着点滴。
季霆渊连忙将她扶好，阻止她继续动作，一边小声跟她解释。
“大概是晚上吹了风，还有连日来的疲惫紧张，医生说你发高烧昏过去了，现在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一会儿等点滴挂完，我再喂你吃点东西，好喝药。”
听着季霆渊的解释，文笙终于回忆起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在报警把韩媛媛送进警局之后，就被季霆渊带回去休息，可记忆停留在和季霆渊争论明天该不该去上班的途中，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文笙的嗓子干哑的厉害，季霆渊见状立刻倒了杯温开水递到她嘴边。
文笙也没客气，喝了很大一口水，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些。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文笙回忆起梦里那几乎真实的画面，心口一阵窒息。
季霆渊脸上的喜悦和放松消失不见，神情严肃起来：“我知道。”
他听见文笙在睡梦中喊的名字，也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事实上，顾斯屹从韩媛媛那边拿到项链之后，就把里面存着的视频导了出来，季霆渊几人都看过，后来文笙从秦烟那边拿到证据的时候，也一并看了那个视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文笙梦到栾梓虞死之前那个情景，也是缘于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她想要去救栾梓虞，但她却根本做不到。
“我……”文笙的眼泪又要流出来，她握着床单的手微微用力，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我真的很后悔。”
季霆渊伸手帮她擦去眼泪，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这么绝情的话，听在文笙耳朵里，显得尤其刺耳。
文笙脸色苍白，抬头看向季霆渊。
“栾梓虞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代替她好好活下去。你别多想，也不必后悔愧疚，因为只有你好好的，她才不会有遗憾。”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来说，文笙大概都不会觉得这么讽刺，然而由季霆渊说出来，文笙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冻住。
他对栾梓虞的死没有任何愧疚遗憾，如今更是为了栾梓虞壮士断腕，和韩家彻底撕破脸皮，他可能觉得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文笙却猛地一把将他推开，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季霆渊。
“你好可怕。”文笙边说边流泪，“你对她的死，就这么没有感觉吗？她几乎可以说是被我们俩害死的，你怎么能说得这么无动于衷？”
“我不是无动于衷，我只是……”
“够了！”文笙冷下脸，“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
“可是你的身体……”
“我不要你管！”文笙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满脸都是痛苦：“就当我求你，这段时间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