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顾斯屹说，“小虞不喜欢朋友哭。”
虽然顾斯屹这话说得极其冷漠，“朋友”短短两个字依然让文笙愣在当场，她听懂了顾斯屹的意思，心头大恸。
栾梓虞至死，也没怪过文笙，甚至还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
文笙不想哭的，可眼泪却不听话地往外涌，没一会儿她就哭成了个泪人，全身不住地颤抖，几欲晕厥。
季霆渊连忙上前扶住她，转头看向顾斯屹，后者却根本没理他。
和文笙说完那句话，顾斯屹抱着栾梓虞，一步一步朝医院门口走去，一边低声说：“宝贝儿，我带你回家。”
望着顾斯屹抱着人倔强离开的背影，文笙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晕倒在季霆渊怀里。
“笙儿。”季霆渊拦腰将文笙抱起来，一时之间进退维谷，脖子上的青筋都难受得全冒出来。
“快带她去看医生。”黎景宸沉稳的声音响起，大手撑在季霆渊身后：“其他的事，有我们来处理。”
“大哥……”
“快去。”
黎景宸推了他一把，脸上满是阴鸷。
季霆渊无奈，只得抱着文笙先去找医生。
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见堵在电梯门口的主人公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
黎景宸沉默地看着散去的人群，眼神里满是各种看不懂的深意。
这时，医院门口一前一后冲进来两个人，一身牛仔衣的司墨寒以及一身舞台装扮的江忆寒，纷纷跑到了黎景宸的身边。
“大哥，二嫂呢？”江忆寒满脸焦急，他接到黎景宸的电话后，连节目都没有心情录下去，直接临时跑掉了，路上还遇到堵车，如果不是司墨寒开着机车去接他，他到现在还被堵在半路上，心焦不已。
“弟妹她……”黎景宸眼中满是疼惜，语气轻到不行：“她走了。”
司墨寒的眼神在一瞬间暗下来，眼眶泛起湿意，他摇摇头，显然不可置信。
江忆寒则是直接喊了出来：“不可能！医生明明说了还可以撑一段时间，我昨天还跟二嫂打了视频，我去录制节目之前二嫂还给我发了微信说让我加油，她等着看我的表现，怎么可能……”
江忆寒不能接受，摇着头直说不可能。
黎景宸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拍了拍江忆寒的肩膀，劝道：“老五，你别这样。”
“二嫂人呢？我要见她，她一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我才不信你们的话，我……”话说到一半，江忆寒已然哽咽出声。
司墨寒却在这时突然问：“你身上的血是……”
“是弟妹的血。”黎景宸说着浑身都带上杀气：“文笙突然被人绑架，老三急着去救，就把人托付给护士，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赶过来照顾弟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去病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弟妹，等我和赶回来的老二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她时，她腹部中刀，已经……”
黎景宸说到这里，回身给了墙壁重重一拳，心中的不甘几乎快要溢出来。
江忆寒和司墨寒脸色发白：“大哥，你的意思是……二嫂，二嫂她是被人杀害的？”
“谁？是谁敢这么做！”江忆寒陷入疯狂，“大哥，你一定要揪出那个凶手，为二嫂报仇！”
黎景宸不住冷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人！”
敢动他的家人，就得付出数倍的代价！
“大哥，那二嫂她现在在……”司墨寒吸了吸鼻子，想要去见见栾梓虞，而且现在顾斯屹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他们得在身边时时安慰才行。
黎景宸重重叹了口气：“老二带她回去了，这会儿老二需要时间冷静，他要送送弟妹，我们今天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这怎么行？万一二哥想不开怎么办？”江忆寒立刻说，“我得去安慰他！”
“弟妹咽气前，让老二答应他几个要求，第一个就是要他好好活着，替她多看看这个世界。”黎景宸的声音很低，“所以老二绝对不会做傻事的。”
这也是黎景宸没有追过去的原因，栾梓虞走了，他们都很悲痛，但顾斯屹应该是最痛的人，他们要给他点时间想清楚，栾梓虞的仇还没报，相信他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
“比起那个，文笙刚刚晕倒了，老三带她去楼上找医生了。墨寒，你留下来跟我查监控报案，忆寒，你就上去找他们，我看到老三似乎也受伤了。”黎景宸对着兄弟俩下命令。
江忆寒心中悲痛不已，但栾梓虞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们之前都有过心理准备，听了黎景宸的话，江忆寒不得不收起悲痛，毕竟还是要先紧着活着的人。“三哥和三嫂没事吧？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不知道，老三这边就拜托你了。因为弟妹当初毕竟是托付给了老三，她出了这种事，老二刚刚对老三有点意见，还说了……不要做兄弟的话，你到时候记得劝劝老三。”
季霆渊虽然看上去薄情寡性，但其实非常重情义，顾斯屹的这句话，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
司墨寒听到黎景宸的话，缓慢别开脸，心中同样震恸。
就连江忆寒脸色都微微发白，一边抹泪一边沙哑着声音说：“我会好好劝他。大哥，四哥，你们一定要抓住害二嫂的凶手，到时候将他碎尸万段！”
“说什么呢，法治社会，人人都要遵纪守法。”黎景宸的眼中满是戾气：“不过，在将他绳之以法之前，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江忆寒重重点头，重重地抹了把泪，沙哑着声音对他们说：“那我上去找三哥了。”
道完别，江忆寒乘坐电梯上楼找人，很快在七楼急诊室门口找到了季霆渊。
季霆渊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正垂着头想事情，手指间还燃着一根没有抽过的香烟，看他的背影显得非常寂寥。
“三哥。”江忆寒红着眼睛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染血的右臂，发出一声轻呼：“你的伤口怎么还没去包扎。”
“不用管。”季霆渊的声音很冷。
“可是，不痛吗？”江忆寒问，边探头往急诊室里看了一眼：“三嫂呢？”
“该痛，我得永远记住这种痛。”季霆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