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梓虞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尽管顾斯屹和医生一直试图瞒着栾梓虞有关她病情的事，但身体是自己的，栾梓虞自己心里有数。
她这段时间一直很嗜睡，醒来也觉得胸闷头晕，经常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相应的食欲也开始降低，有时候吃了还会直接吐出来。甚至，外皮肤组织偶尔会不明原因地发生出血症状，然后紧接着陷入昏迷状态。
尽管顾斯屹一直安慰她没事，一定会治好的，但栾梓虞却能看到日益沉默的顾斯屹，还有男人眼下那遮掩不住的青黑和忧虑。
栾梓虞有时候半夜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都能发现抱着她的顾斯屹身体在微微发着抖，趁着她睡熟的时候偷偷流泪哭泣。
没有什么，能比眼睁睁看着爱人的生命一点一滴流失来得更折磨人的。
栾梓虞心疼他，所以在醒着的时候试图找些事情来干，闹出些动静来转移注意力。
顾斯屹还是惯着她，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他二话不说全部满足。
男人对她太好，好到栾梓虞舍不得离开他，也很担心，如果自己真的离开，顾斯屹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
文笙从栾梓虞的眼中感受到失落和愧疚，以及浓得几乎化不开的忧伤，心不由为她揪起来。
栾梓虞的话虽然小声，但顾斯屹还是很敏锐得察觉到她说的是什么。
“别胡说！”顾斯屹一脸严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一定会好好的。”
文笙也赶忙搭腔：“就是，你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我再弄几个恐怖主题，一定比眼前这个更刺激！”
栾梓虞当然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拆台，笑眯眯地说：“那好啊，弟妹，这个综艺我肯定要追的，你可要好好搞，到时候我免费给你在朋友圈宣传！”
文笙强挤出一个笑容，点头：“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栾梓虞笑眯眯摆摆手，又看向文笙：“不过你们这个综艺的嘉宾都定好了吗？”
文笙刚想摇头，季霆渊就在一旁开口了：“已经定下来了，三个常驻嘉宾，再加三个飞行嘉宾，名单在这。”
季霆渊递过来一份名单。
文笙愣了一下，把名单接过来看了一眼，栾梓虞就坐在她旁边，连忙凑过来看：“哇塞，影帝影后还有一个当红流量，你这是炸场啊！”
名单上的常驻嘉宾，每个咖位都很大，相应的，每次要拿的通告费也是天价。
季霆渊说：“节目主题虽然新颖，但如果没有嘉宾的流量护持，也很难一鸣惊人，要想赚收益，必要的噱头永远不能少。”
“学到了学到了，小屹，你听到没有，以后你也要这样。”栾梓虞亲亲热热地拉顾斯屹的手。
顾斯屹眼睛一直温柔盯着她：“嗯。”
只有文笙一个人隐隐有些担忧：“不太好吧？这宣传费和通告费太多，会不会得不偿失？”
季霆渊扫了她一眼，问：“你在担心什么？”
文笙一怔。
“这笔钱不会算到你头上，你放心，你只要完成你那六亿就可以了。”季霆渊说。
“弟妹，你还担心什么，反正也不用你出钱，这个项目要是做好了，你手表销量肯定会上去的，我们很看好你哦。”栾梓虞大大咧咧地说。
文笙勉强笑了笑，心中却莫名有些隐忧。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嘉宾定下来了，后续的流程就走得很快，综艺的节目名称被定为《密室探案》，以烧脑、刺激以及解密作为关键词，通过直播和互动探案的形式来主导剧情走向，每期主题都与帝皇的一款新出产品的诞生有关。
宣发部门开始在网上试水宣发，六位嘉宾也都签署了正式的合同条约，因为综艺是直播型的，所以帝皇集团还特意开辟了一个专属直播平台作为流量窗口，这期间燃烧的经费让文笙打从心底觉得肉疼。
但做项目，前期投资都是必不可少的，文笙只能暗自祈祷，这次的节目可以一炮而红。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密室探案》正式准备开播第一期的前夜，e突然和另外一家娱乐公司联手推出了一个直播探秘节目，名字还和他们的节目极其类似，就叫《密室侦探》。
《密室侦探》从名字到节目形式，甚至是游戏背景，都跟他们的《密室探案》如出一辙。最致命的是，《密室侦探》比他们的《密室探案》要早一天上线。
《密室侦探》一经推出，立刻赚足了热度和讨论度，将全网的视线都吸引过去，参与节目的几个嘉宾热度直线上升，甚至带飞了e旗下的好几个品牌产品。
《密室侦探》果然爆了，而且是那种一夜爆红的爆。
与之对应的，帝皇集团先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打了水漂，整个策划部和项目组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季霆渊震怒，叫来网宣部的人问责。
“要上线的综艺得先立案报备，之后才是预热宣传，他们节目的嘉宾里有两个知名影帝，如果真要打听的话不会没有任何风声，你们是怎么办的事？居然连这么大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季霆渊整张脸上自带煞气，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个恶鬼。
网宣部的负责人瑟缩了一下，不敢发话，还是江望替他们开口：“这种事也不能怪网宣部，e之前消息捂那么紧，只怕就是故意不给我们知道，况且……”
江望说着将眼神瞥向文笙，没有继续说下去。
文笙的脸色一白，尽管江望没有明说，她却已经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哪能那么凑巧，能主题到节目形式统统都差不多，这期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他们的方案泄露，那就肯定是文笙这个提出方案的人有问题。
所有参与策划综艺节目的人都有签署保密协议，江望并不觉得是方案泄露，他怀疑的是，文笙抄袭了别人的创意，并且试图隐瞒住所有人，想要把别人的成果揽为己用。
甚至连之前文笙熬夜赶进度的努力，也变成了用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