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仰唯一万能并且公正的神。”刚一和维尼奇乌斯回到他们的肩舆上,佩特罗尼乌斯就说道。“如果她的神是万能的,那么他就可以掌握生死。如果他是公正的,那么他就不会不公正地令人死去。所以说彭波尼娅为什么一直为尤利娅服丧呢?通过对她的哀思,她指责着她自己的神。我得把这话给我们长着红铜胡须的猴子统统再说上一遍,因为在涉及到推理的时候,我不认为我有向苏格拉底学习之处。我同意,每个女人都有三到四个灵魂,但是那些灵魂中没有一个会推理的。让彭波尼娅和塞涅卡还有科尔努图斯一起去思索创造的本质吧。让他们去召唤色诺芬尼、巴尼门德、芝诺和柏拉图的幽魂吧,在阴间,他们一定已经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嘲鸠一样无聊了。我却想对普劳提乌斯和彭波尼娅说些别的!啊,可是以埃及伊西斯女神的神圣肚皮起誓,我怎么能说出口?如果我直接告诉他们我的结论,我们绝对会纠缠个没完没了。他们的道德感会令他们挥舞着双臂站起来,他们会吵嚷得如铜锣一般。我是真不敢呀!你能相信吗,玛尔库斯?我竟然不敢。美,是的。那里处处都很美,但是孔雀也很美,直到它开始尖叫时为止。那种喊叫的可能性都能把我给吓呆。不过,我确实不得不恭维你的好眼光。她是一尊真正的奥罗拉雕像,借用荷马的话来说,是‘有着玫瑰色指甲的曙光’。一看到她,我就想到了春天,不是鲜花初次绽放时,橄榄就变成灰色的意大利的春天,而是我在赫尔维希亚曾经见过的那种的春天,朝气蓬勃,有着明亮的绿色。我一点也不意外她对你产生的影响。我可以对着罩在我们头上的那轮明月起誓。不过你要小心,玛尔库斯,爱上她就像爱上月神戴安娜一样,你知道当阿克泰翁想强占月亮女神时的下场吧?奥路斯和彭波尼娅会把你给撕碎的,就像猎犬吞噬阿克泰翁那样。”
维尼奇乌斯歪在软垫上,一时间没有说话。接着,他语不成句地发出尖厉的嘶吼,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我以前就想要她。”他怒吼。“现在我更想要她。当我抓住她的手时,我以为我都要烧起来了。我一定要得到她。我希望我是宙斯。我会用一片云团罩住她,就像宙斯扑向伊俄那样。或者我可以往她身上落下一阵金雨,就像宙斯占有了达那厄那样。我想亲吻那张嘴,直到那张嘴被亲坏。我想听到她在我的怀里喊叫。我想杀掉奥路斯和彭波尼娅,然后抓住她,把她带到我的家里。我今天晚上是一定睡不着了。我要拷打几个奴隶,听他们的尖叫——”
“冷静!”佩特罗尼乌斯迅速打断他的话。“你的口味和一个普通木匠一样粗俗。”
“我不在乎。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得到她。我来是找你出主意的,如果你出不了主意,我会想出自己的法子来。如果奥路斯把她当作女儿,那我干嘛把她看作是个奴隶?所以,若是别的法子不行,那就结婚吧。让她在我家的门上涂抹狼油,让她在我家里的房梁上悬挂红线,并坐在我的壁炉旁边,做我的妻子。”
“冷静,你个疯子。”佩特罗尼乌斯再次警告他,“你是一名罗马贵族。你的祖先曾是元老。我们用绳子把蛮族人远远地拖在战车后面,可不仅仅是为了最后以娶他们的女儿来收场的。注意别走极端了。先试一试所有简单、实在、平常的办法,趁着这一点点的时间,让我们来想出有用的办法。我也一度认为克律索忒弥斯是个女神,可是我没有娶她,不是吗?尼禄也没有娶他的阿克提,即使她被认为是阿塔鲁斯国王的女儿。所以冷静下来吧。记住,如果她决定离开奥路斯一家,搬到你家去住,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她不是他们的所有物。法律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而且你也不是唯一一个坠入情网的,小伙子。我看得出,厄洛斯也对她施了法,我敢肯定,你可以把希望寄托在这上。要有耐心。每一扇门都有一把钥匙。我今天已经思考了太多,所以我今晚不会再动脑筋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明天会好好开动脑筋的。我要是找不到可行的法子来,我就不是佩特罗尼乌斯了。”
他们又安静了片刻。等过了一会,维尼奇乌斯打破沉默时,他的口气已经冷静多了。
“谢谢你。”他说。“祝你好运。”
“放宽心,小伙子。耐心就是钥匙。”
“对了,你今晚要上哪去?”
“去克律索忒弥斯那儿。”
“你真幸运,可以得到你爱的女人。”
“我?”佩特罗尼乌斯笑了。“现在克律索忒弥斯唯一还能让我高兴的就是,她和我的获释奴,长笛手提奥克里斯合起伙来蒙骗我,还以为我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以前确实爱过她,可现在,她能提供给人的乐趣就只有她的谎言和她愚蠢的作为了。和我一起来吧。如果她开始对你调情,用蘸了酒的手指在桌子上写情话,你知道,我是不会嫉妒的。”
他们命令轿夫将他们抬到克律索忒弥斯家去。他们的双脚刚刚踏进中庭,佩特罗尼乌斯便往维尼奇乌斯的肩上一拍。
“等一下。”他咧嘴笑了。“我想我找到办法了。”
“愿众神回报你——”
“是的,就是这个办法。这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佩特罗尼乌斯微笑道,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唔——听着。听我说,玛尔库斯。”
“我正洗耳恭听呢,亲爱的众神信使。”
“过不了几天,你那女神一般的吕基娅就会来为你看家了,或者就像俗话说的那样,吃下得墨忒耳的种子了。”
“如果真的那样,”维尼奇乌斯大声喊道,“你就比恺撒还要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