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题一个一个来。”我终于开口说话了。或许是太久没有使用喉咙的关系,连我自己都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你说什么啊?
“我是说,问题一个一个来。”
——喔!原来如此啊!不过,你可不可以说话大声一点。
男人用窥探似的目光打量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脸上还露出奇特的笑容。该不会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我应该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才对。我的心情又变得很不愉快。刚刚那种愤怒的情绪又再度涌现,然后又突然平复下来。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首先,请拿出可以证明你身分的文件出来。
“没有。”
——你要认真地回答。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有义务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说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你忘了放在哪里吗?
“扔掉了。”
——什么?
“扔掉了。因为不需要。”
男人依旧用窥探似的目光打量着我,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笑,而是皱着眉头。这种表情让我感到滑稽。这次反而轮到我笑了。
——别开玩笑了。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换作其他警察的话,早就把你带回派出所去了。
“是、是真的。我把身分证从塑料套里拿出来烧掉了。我烧掉驾照时……,还发出一股塑料融化的臭味。因为我想扔掉,所以就把它给扔了。我再也不需要了。”
原本蹲着的警察挺直了身体,轻蔑似的望着我,警察的身体形成阴影,让我可以不必感受到强烈的阳光。
——你叫什么名字?
感觉男人的声音好像变得比较大声。
“忘了。”
——啊?你说什么?
“叫什么都无所谓。你爱叫什么都行,随你的便。”
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家伙才会离开呢?这家伙为什么不快点闪人呢?是因为我说的还不够多吗?我应该再说些什么呢?
——你知道最近这一带有发生连续杀人魔的事件吗?
“啊?”
——我是说最近这一带有发生连续杀人魔的事件。有年轻女性突然被人割脖子的猎奇事件,甚至还出了人命。你知道吗?
“知、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有告示牌。我来这里之前,看见过警告的告示牌。”
——这样啊!
说话可区是一件麻烦的事。只要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得再多作补充才行。要是应付不好的话,只怕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那个男犯人的特徽是穿着牛仔裤和有扣子的衬衫。犯案时间通常是在晚上,所以不知道衣服的颜色。不过,凑巧的是你也穿着同样的衣服。
“穿这种衣服的人多得是。”
——那个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这点也凑巧跟你很像耶!
“只是凑巧罢了。”
——起来,跟我一起走。
“我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废话少说,快起来,给我出来。
男人用粗大的手握着我的手腕,用力地拉着我。当时我内心涌起一股冲动。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控制得当,一股难以压抑、突如其来的怒火。我甩开男人的手。
当时的力道既蛮横又粗暴,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男人失去平衡,惊讶地望着我。当时与其说是憎恨这个男人,倒不如说是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甚至对自己内在那股强烈的愤怒,以及混乱的思绪或感情感到束手无策。我感觉自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恐惧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待在现场。男人慢慢地靠近我。虽然脸上带着脆弱、扭曲的表情,像是在跟我说些道歉之类的话,但反正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扑向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非得如此做不可。于是我伸出双手,用力把那个男人推落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