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融融赶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她一路冲到越泽在的病房,“哗”的一下将门推开,狗男人正靠在床头, 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一看到越泽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季融融“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了。
她扑倒狗男人的床前, 一边在他浑身上下摸来摸去,一边哽咽道:“你哪里撞坏了, 快给我看看。”
越泽按住小娇妻乱摸的小手,笑道:“没受伤, 医生怕有脑震荡, 所以才留院观察的。”
季融融生怕他要死了自己成寡妇,当下便凄凄惶惶地开口道:“你别是驴我的吧?”
越泽揉了揉小娇妻的头发,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身体好不好, 你不是最清楚了吗,嗯?”
季融融吸了吸鼻子, 慢吞吞地“哦”一声, 终于觉得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越泽又问:“我车祸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季融融又吸了吸鼻子, 然后道:“凌助理,他没管好他的助理,人家都来问牛尾汤合不合越总的胃口了。”
越泽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道:“他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季融融“嗯”一声, 有点幸灾乐祸。
确认了好几遍, 终于确信越泽目前没事, 季融融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又想起自己今天实习吃了好大的苦头,于是开始将之前没撒的娇补上。
本来季融融还想将自己在电视台实习的事情瞒住家里人的, 可才一天下来,她就已经憋不住了,这会儿有满肚子的酸水泡泡要吐。
季融融脱了鞋子,给越泽看自己被磨得全是水泡的脚,“我今天好辛苦的。”
满脚的水泡都是小锦鲤接受社会毒打的证据。
虽然这会儿季融融已经想明白了,越泽是因为怕自己担心他的车祸、所以才让凌助理用出差当借口扯谎骗她,可她还是有点委屈:“之前想让你来接我回家的,你还让凌助理骗我。”
“嗯。”越泽笑着应了一声,“扣他工资。”
他伸手帮哭唧唧的小娇妻揉了揉脚丫子,“什么时候开始实习的?怎么没和我说过?”
季融融吸吸鼻子,“今天第一天去,实习机会是学校推荐的,不过是我自己面试上的,厉害吧?”
越泽看起来并不意外,“我太太形象好,表达能力很强,面试通过是应该的。”
果不其然,季融融对这样的夸奖十分受用,她笑眯眯的“嗯”一声,不过马上又垮下脸来:“不过真的好累哦。”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今天的实习初体验:“我今天学会了三种传真机的用法,还学会了怎么手动双面复印……原来实习生真的都要当影后的。”
想想她就有些气闷,“那么大个电视台,也不舍得买个自动翻面的打印机。”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越泽也帮小娇妻揉了一刻钟的脚丫子。
过了好一会儿,越泽又道:“我这边没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季融融立刻摇了摇头,然后钻进他的怀里,黏黏糊糊道:“我在这里陪你。”
越泽有些无奈:“别闹,这里你睡得惯?”
饶是再高级的病房,条件终究有限,肯定是没有家里舒服的。
“当然睡不惯。”季融融紧紧攥着手里的被子,理直气壮道,“所以你要好好哄融融睡觉!”
越泽短暂地失语了三秒:“……我记得我好像才是病人。”
季融融鼓了鼓脸颊,然后一脸严谨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没事了吗?”
她井井有条地安排:“你让人去家里帮我拿护肤品和换洗衣服,我洗完澡就可以睡觉啦!哦,你还要抱着融融睡,这样融融才会睡得比较香。”
越泽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于是季融融就抱着他甜甜蜜蜜地躺下了。
这一晚下来,季融融倒是睡得很香甜。
临睡之前她还没忘记义正辞严地警告越泽:“这里是医院,融融是正派人,禁忌の地play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制服play也绝对不可能!”
原本没有任何邪.念的越泽,一时间竟也被弄得冒出了几分旖思来。
这直接导致了越泽一整晚都没睡好,等到早上醒来时,眼下是两道淡淡的乌青。
偏偏季融融白天累极了,因此一夜无梦,睡眠质量极好,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看见越泽的黑眼圈,当即便“噫”了一声,“这个病房的条件不是挺好的吗?你居然还睡不惯?”
没想到狗男人居然比她还娇气。
越泽:“……”
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无奈道:“快去洗漱,我让司机送你去电视台,晚了路上要开始堵车了。”
经过了昨天的毒打,季融融今天再去上班已经不敢穿职业装凹女强人造型了,昨天她让人回家取的换洗衣物也是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加平底鞋。
不过妆还是要好好化,季融融窝在病房的洗手间里,对着昨晚小助理从家里帮她拿来的那二十多支口红犯了难。
正当季融融犹豫不决间,外面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生怕越泽下床去开门伤了筋骨,季融融赶紧扔下手中的口红,应道:“我来开门我来开门。”
只是来客实在是令季融融有些意外。
是丛清。
显而易见,丛清也是意外的。
不过惊讶只有短短一瞬,很快丛清便笑道:“听说越泽出车祸了,我替姑妈来看看他。”
季融融退后几步,让她进来,“丛阿姨太客气了。”
丛玉让丛清代表自己来看看越泽这个便宜儿子,听起来也挺正常合理的,可……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丛清一路走进病房,然后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道:“家里阿姨熬的骨头汤,熬了一整夜。”
季融融看丛清一直不太顺眼,尤其是看到她脸上化的裸妆——只有女人才能看出来她化了妆的那种心机裸妆,心里就更加不高兴了。
谁一大早来看病人还化妆的啊?
当下她便阴阳怪气道:“哦,熬了一夜的嘌呤。”
一旁的越泽出声,语气里带一点轻微的责备:“融融。”
季融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然后又气呼呼地跑回了洗手间。
这回她没再犹豫了,直接忽视掉那一大堆心机豆沙色唇膏,挑了一只姨妈色,将自己涂成了一个妖艳贱.货。
涂完唇膏,季融融回到病房里,拿起包扭头就走,“我去上班了。”
等看着季融融“哐”的一声关上门出了病房,丛清才转向病床上的男人。
她低声道:“抱歉,我没想到融融会在这里。刚才我说是姑妈让我来的,是怕她误会……其实是我自己想来看你的。”
顿了顿,丛清又道:“如果不是你带我去那家法国餐厅吃饭,可能就不会有昨天那场车祸了。”
下一秒,病房的门猛地被推开,原本想要听墙角的季融融到底还是没沉住气,才听了两句便沉不住气跳出来了。
虽然偷听可耻,可病房里的这对狗男女更加可耻吧?
季融融看向越泽,指着丛清,几乎要气糊涂了:“你带她去法国餐厅?你们俩还要一起吃饭?”
丛清解释道:“融融,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我只是觉得很抱歉……我和越泽在同一辆车上,他为了保护我受伤了……我是真的觉得抱歉,所以才想来看看他。”
女人自然最是清楚该如何激怒同性。
果不其然,一听到狗男人受伤居然是为了保护丛清居然才受的伤,季融融瞬间就炸毛了。
她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狗男人,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保、保护她?保护她才受伤的?”
季融融只觉得自己为狗男人伤势所流露出的一腔真情都喂了狗,“你怎么不去拯救世界啊???”
越泽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丛清见状,不由得有些忐忑。
其实越泽只是在车子受到撞击时伸手帮她挡了一下,说是保护她并不为过,但当着季融融的面这样说……丛清也担心越泽会看出来自己是在故意激怒季融融。
这样想着,于是丛清便解释道:“融融,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越泽只是帮我挡了一下……我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做的。”
当然,这样的解释苍白而无力,季融融瞪她一眼,然后又转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狗男人,阴阳怪气道:“好伟大,怎么没把你撞个二级残废?!”
说完便气得跑走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丛清看向越泽,表情里带了几分不安和无措,她犹豫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要不过几天,等她气消了,我再和她道个歉,好好解释,她应该会听的。”
“不用。”越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太多人惯着她,所以她才变成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丛清心中一阵微喜,但嘴上仍道:“可融融这么生气,怎么说都是因为我。让你们夫妻吵架……我心里过意不去。”
越泽终于看向面前的这个女人。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锐利起来,他看着丛清,语气缓慢:“你觉得过意不去的,只有这件事吗?”
丛清一时间愣住。
见她没有说话,于是越泽的眼神更冷了:“我邀请你共进晚餐的时候,并没想到过会有车祸。丛小姐,你让我觉得……”
说到这里,越泽似是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从越泽口中听见这一番话时,丛清的一颗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越泽的那番话中不乏责备意味,可更多的是……落寞和自嘲。
难道越泽以为车祸的事情是姑妈和她联手设计的?
他信任她,甚至有更进一步的情愫,所以才会说刚才那样的话?
下一秒,丛清便辩解道:“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昨天你出车祸后第一时间我就去找她对质了!”
越泽依旧没有说话。
丛清闭了闭眼,然后道:“她没有承认……可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丛清的这一番话,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越泽当然知道车祸和她没关系,甚至和丛玉也没关系……毕竟昨天的这一场车祸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不过事情好在……至少此刻,丛清看起来是真的认定了那场车祸和丛玉脱不了干系。
越泽看着眼前的女人,再次自嘲的笑了笑,“我忘了,你们其实才是一家人……我刚才说的话很蠢,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下一秒,越泽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我要休息了,丛小姐请回吧。”
丛清心头一阵发紧。
她明白越泽的意思,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会背叛丛玉,根本就不相信她会站在他这一边。
若要获得越泽的信任,她必须要给出投名状了。
下一秒,丛清闭了闭眼,然后道:“粤海分公司的账目,深挖下去……有惊喜。”
***
在去电视台实习的路上,季融融就将狗男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了黑名单。
为了显示自己断交的坚定决心,她顺带着把凌助理和凌助理的小助理两个人也一起拉了黑名单。
一想到丛清之前说的,狗男人这次受伤居然是为了保护她,季融融就气得银牙咬碎。
原来之前她给凌助理打电话,凌助理编瞎话说狗男人去出差了,根本就不是因为车祸了怕她担心,而是狗男人要和外面的狐狸精去共进晚餐。
季融融想想就要气到心梗,连上班时间的时候都在一边复印文件一边抹眼泪。
午休的时候她躲在茶水间里给小胖头鱼打电话:“我今晚来你家睡觉。”
小胖头鱼很爽快:“你快来啊,今天我家里只有两只胖团子,别人都不在。”
季融融吸了吸鼻子,不忘提醒道:“别告诉姓越的那个狗男人我来你家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小胖头鱼很惊讶:“你和越泽又吵架了?”
季融融道:“别说他名字,听到他名字我都要吐了。”
小胖头鱼不得不提醒道:“我保证不说你在我家……不过你确定他会来找你吗?”
季融融一听又想流眼泪了:“死胖头鱼!”
等季融融从电视台下班了,到了胖头鱼家里,才知道原来整整一天下来,越泽竟然真的没有打电话来找她。
偏偏胖头鱼还对越泽的这种行为表示理解:“你自己天天无理取闹,换我我也不哄,越哄越作。”
季融融抹了抹眼泪,满肚子的酸水泡泡:“这次不是我无理取闹!”
说着就把清晨在病房里的事情都和胖头鱼说了。
“丛清?天天赖在越家的那个表小姐哦?”胖头鱼听完立刻倒戈,当下便义愤填膺道,“他想干什么?”
季融融吸了吸鼻子,然后道:“鱼鱼我跟你讲,男人真的是有钱就变坏……他昨天晚上还嫌医院病房的条件不好,一晚上都没睡着……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已经变质了,已经被金钱腐蚀了!”
小锦鲤越想越悲伤,“我本来还以为他很有原则的,没想到已经偷偷和狐狸精共进晚餐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吃到床上去了……我要离婚!”
胖头鱼一听,赶紧道:“不行!”
季融融:“?”
盛子瑜教育她:“你现在离婚,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狗男人不要你,是狐狸精打败你登堂入室,你成了豪门弃妇,懂吗?!就算要离婚,也要等到你把狐狸精赶走,那时候离婚,才能算是你不要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