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 季融融脑袋上的头发并没有塌。

蓬松的头发将她一张小脸衬得越发的精致……季融融照着镜子,十分满意,一边哼着歌一边快乐的刷睫毛。

越泽因为要出公差, 一大清早七点不到便出门去机场了。

临走前他还颇为体贴的将熟睡的小娇妻摇醒, 问:“现在起床吗?顺便送你去学校吃早饭。”

季融融趴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两声, “不要……没课去什么学校啦……你好烦!”

见小娇妻这副反应,越泽俯身亲了亲她的耳朵,又问:“抱一下?”

季融融赶紧点了点头,然后翻了个身, 闭着眼睛伸出了双臂, “抱抱。”

越泽用被子将小娇妻裹成了个蚕宝宝,又亲了她好几口, 这才抬手帮她将闹钟给按掉了,然后轻声道:“你再睡会儿……等九点钟我让阿姨叫你起来吃早饭。”

季融融软了吧唧的“嗯嗯”两下,连眼睛都没睁开。

只不过……等听见隔壁衣帽间里的越泽一阵动静、然后又拉开门出去, 最后隐隐约约从玄关处传来的电梯声后, 季融融又趴在床上装了五分钟的死, 然后便眼神清亮、一脸精神的爬了起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 等季融融洗完了澡、化完了一个全妆、又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职业套装,在穿衣镜前凹完了几十个职业女强人造型,也才八点钟不到。

季融融今天起这么早,的确是有正事要做。

上个星期她们学院职发中心的老师发了C台的实习信息——招的是实习记者, 季融融也投了简历过去。

季融融虽然成绩不怎么样, 文化素养也接近于无,可毕竟是在校电视台当了这么多年的台柱子, 旁人乍一看,是绝看不出来她其实是个草包美人的。

因此她还是顺利过了简历关, 昨天C台那边的工作人员便打了电话来,让她今天去面试。

招个实习生而已嘛……季融融一边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美貌,一边老大不乐意的在心里哼哼,难道她的美丽脸蛋不足以打动面试官,还需要多此一举的面试吗?

当然,话虽如此,一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季融融还是赶紧穿上外套,麻溜的滚出门了。

开玩笑,虽然她们是顶尖名校,可在新闻传媒这这个专业领域的影响力却比不过那些专业院校。

更别说是C台这样的顶尖电视台,更是被广院校友牢牢把持着,像季融融她们学院,几年下来也难出一个能进C台当主持的,因此对待这次面试,季融融还挺重视的。

她将这次实习的事情瞒得牢牢的,既不敢让老季知道,也不敢让越泽知道自己去面试的事情。

毕竟进C台实习这种事情,她自己面试进去了是本事,但要是被亲爹或是老公走后门给塞进去的……那不还得被她的一生之敌陶思慧和她的狗腿子们给笑死?

是以此刻,季融融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悄咪咪地拉开卧室的房门,探了颗脑袋出来。

有轻微的声响从房子的另一头传来——是阿姨在厨房做饭。

季融融唯恐自己一大早出门被她发现,因此蹲在门口等了三分钟,等阿姨在厨房里切莴苣的节奏到达了最高点时,猛地蹿出了房门。

老季这种傻爸爸就不用说了,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小女儿要一大早起床,居然只是为了去面试C台的一个小小实习生职位,肯定会心疼得立刻砸一年的广告钱给宝贝女儿换个headcount。

至于越泽……虽然他应该不会像老季这么夸张,但季融融认真想了想,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合格丈夫,他也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小娇妻去《养猪致富经》这种栏目面试。

……起码会让她去《经济half小时》、《海峡two岸》去打杂吧。

***

越泽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八点二十分。

离早会开始还有十分钟,凌助理见缝插针地汇报工作——

“太太的面试已经安排好了,好几个栏目组现在都缺人,就看她想去哪个了。”

越泽看了一眼那几个缺人的电视台栏目组,又问凌助理:“没有占其他人的名额?”

知道越泽在担心这个,凌助理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太太的履历本来就是很优秀的,正常面试肯定也能进的。”

其实正常来说,季融融正常去面试,面上实习生的问题也不大。

只是越氏集团一直都是电视台的大客户之一,越泽既然已经让凌助理去过问了,所以就怕这简单一问,会对面试的最终结果产生影响。

因此为了避嫌,越泽还是让凌助理和电视台那边说,季融融的这个实习不占用其他同学的名额,她实习期间的工资和所有福利补贴都由中峻置业这边来负担。

当然,附加条件是电视台那边必须要瞒着季融融本人。

说着凌助理又将那几个缺人的栏目组的情况一一说给越泽:“这个栏目组需要国内外到处飞,有时候还会去战乱国家;这个需要长时间的加班,996算是提前下班了,007是正常作息;还有这个……这个节目的导演,生活作风方面有点问题。”

这么一通筛选下来,凌助理指着列表上最末的那个栏目组,“我觉得这个经济评论节目最适合越太太。”

越泽又将那些缺人的栏目组名单看了一遍。

凌助理说得倒是没错,那个经济评论节目最适合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小锦鲤。

不过,此刻越泽的脑海中却已经能够想到,若是有一天,小锦鲤知道了自己插手她实习的事情,必定要气鼓鼓地警告他——

“你是要折断融融即将翱翔高飞的翅膀吗?”

念及此,越泽勾了勾嘴角,然后拿过一旁的签字笔,在那一串栏目组中间,只划掉了其中一个。

那个节目导演的作风问题……哪怕是越泽也有所耳闻。

他将那张纸重新递给凌助理,道:“除了这个,其他节目让她自己选吧。”

小锦鲤长大了,可以去接受社会的毒打了。

是折磨还是锻炼,还是要小锦鲤自己说了算。

***

开过早会后,越泽便去了集团公司。

起先集团公司的人对于越泽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继承人多有不忿,明里暗里有不少人给他使过绊子。

不过这些高管中层大多是墙头草,如今眼见着越老爷子是铁了心要将这个私生子扶上位,而越泽在集团的地位也一日比一日更加稳固,便再没有人敢置喙。

上午十点是高层例会,越泽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屋子里的人已等了许久,越泽一走进去,丛玉便冷笑道:“小越总贵人事忙,难为还记得我们这群老家伙在这里等你开会。”

越泽面色如常地在上首坐下,然后语气平静道:“抱歉,刚才爷爷打电话来交代了很多事,让各位久等了。”

丛玉语气里的嘲讽更加明显了:“有老爷子撑腰,就是不一样。”

越泽笑了笑,并不接这个话茬,只是笑着道:“会议可以开始了。”

底下的一众高管看着面不改色的越泽,心里想的都是,这个私生子的确不简单。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便已登堂入室,如今代替越老爷子履职,实在是不简单。

会议结束后,丛玉回到办公室之后便将半个房间的东西都砸了。

外面的众人都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素来高贵优雅的丛总的破口大骂——

“一个野种也敢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

这话将丛玉的助理吓了一跳,她压低了声音劝道:“丛总,这是在公司!”

若说往日里丛玉和这个私生子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只不过是盼着他能给自己的阿岭捐肾……那前一天两人在越家撕破脸,就已经证明了,越泽是绝不会给阿岭捐肾。

……也许他比谁都盼着阿岭死。

在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后,再面对着这个私生子,丛玉已经没有办法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了。

她抬手便将桌上的一个笔筒砸出去,冷笑道:“一个小三贱人生的野种,我难道还怕他?”

助理急得额头冒汗,连忙劝住她:“丛总!”

有些话私底下说说便也算了,可这里是公司,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谁知下一秒,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越泽。

显而易见,丛玉刚才的那一番话,他全听见了。

只是越泽的脸上并不见愠色,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语气十分平静:“丛阿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借子逼婚的人,应该是你。”

当年的许多事情,是最近这几年宋阿姨才慢慢告诉她的。

当初沈灵和越父在大学里情投意合,虽然家里反对,可两人已经决定一道去国外念书。

后来,是丛玉,这个家里安排给越父的未婚妻,将他灌醉,两人春风一度。

再后来,丛玉主动找到沈灵,亮出一纸B超单。

沈灵虽家世平凡,可却比这位名门淑女要傲气许多。

她不愿去追究那张B超单的真假,于是便十分痛快地主动退出,成全了丛玉。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丛玉做得,可如今由沈灵的儿子说出来,她却是听不得的。

急怒之下,丛玉原本精致优雅的面容微微扭曲,连声音都变了调,“我才是越家明媒正娶的儿媳,你妈一辈子都只是见不得光的小三贱人!”

越泽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

***

丛玉在公司里公然发火的同时,丛清正在将凌助理带来的礼物打开。

是一块限量版的镶钻女表,专门让人从欧洲带回来,价值不菲,并不是丛清日常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个礼物来得意想不到,丛清有几分迟疑,她看向凌助理,“是……他让你拿来给我的?”

凌助理并不回答,只是笑道:“丛小姐试戴一下吧,这块表很适合您。”

丛清将那支表从丝绒盒子中取出,套上手腕。

她心底冒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这表……是情侣款?”

凌助理点头,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是情侣款,还有一支配套的男表。”

当然,在拿到那套情侣表的第一时间,越泽便将其中的那支男表直接送给了凌助理。

而剩下的那支女表,越泽则让他找个时间送给丛清。

越泽做这件事的目的,凌助理并不清楚。

但他却很清楚越泽想要达到的效果。

丛清的唇角弯起。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助理面带慌乱:“清总,请您现在去一下丛总办公室。”

丛清将桌上的空表盒扔进抽屉里,然后便跟着助理往外走了。

她到的时候,越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办公室和失态的丛玉。

丛清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自己的姑妈,这个和她流着同样血脉的女人。

曾经丛清多么羡慕这个姑妈。

丛玉姑妈并没有优秀美丽到非她不可,可就因为丛家那一辈仅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哪怕丛玉的父亲在家族中并不受宠,她也还是顺利地嫁入了越家,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

不过……现在丛清已经渐渐不再羡慕她了。

除了越太太这个头衔,丛玉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终此一生,她的丈夫爱的都是其他女人。

如果当初不是丛玉使手段除掉了那个女人,也许在知道了越泽的存在后,姑父也许会让她连越太太这个最后的头衔都保不住。

念及此,丛清慢慢摩挲着手腕上那支崭新的钻石女表。

是了,现在是不是越太太,有什么要紧呢?

要紧的是,日后谁会是越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