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甄宝顺着她目光往后看,严时寒一身黑色西装风神俊朗地站着,一言不发神色清冷,却仿佛有聚光灯投在他身上,衬得周遭所有的人都暗淡无光。
视线碰了一下,马上错开。家访的不愉快又翻了上来,可在这不好表露在脸上,只能朝严母尴尬地笑笑。
林母不冷不热地扫了严时寒一眼,模样没得挑,家世更没得挑,就是风评不好。以前她半信半疑,以为相看不成的姑娘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在全信了。
不着痕迹地拉回甄宝的手,对严母笑道:“我带甄宝转转,你们聊。”
开玩笑,今天是带甄宝来认识青年才俊的。严时寒都出局了,没的在这浪费时间。
严母感觉手心里一空,软乎乎的小手被拉了回去,顿时心也跟着空起来。多好的姑娘啊,今天来了这么多太太,说不准林老师就被别家相中了。
一想到这,心里就憋得慌,忍不住回头瞪儿子一眼。
严时寒没瞧见一样,他原本就不想过来凑热闹,是严母非要他跟过来。现在人走了,他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几个太太瞧着这一幕,互相交换个眼神,心里多少有些畅快。严时寒的风评大家可都知道,他也就剩下俊朗的模样和钱了。
严母对林家闺女这么热情,显然是相中人家姑娘了。
要说严母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亲切和善的,相信她会是个好婆婆,可是架不住严时寒不行啊。
婆婆再好又不是跟婆婆过日子。
李太太笑着道:“严太太跟林小姐很熟呀。”
林家闺女没见怎么出来走动,严母是怎么跟人家熟的?
严母自然不会说相看过,可惜没成。笑着道:“林老师是我外孙的老师,我跟她投缘。我特别喜欢她这样圆乎乎的姑娘,一看就有福气。”
其实这些年严母的心思大家都知道,无非是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在场的几个太太家里儿女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都在操这份心。
只不过严时寒的风评实在糟糕,跟他相亲过的姑娘没一个不给他差评的。圈子就这么大,或是沾亲,或是相熟人家的姑娘,又或是自家姑娘受了气,太太们自然跟着生气。
所以,瞧见严时寒婚事一直没着落,难免有点幸灾乐祸。
活该!
叫你仗着自己长得好有点钱得瑟!
李太太笑道:“林小姐确实长得讨喜,看着她笑我也忍不住觉得开心。林太太好不容易找回女儿,如珠如宝的,肯定要精挑细选女婿,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
严母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们家的时寒第一轮就出局了,想再争取恐怕难啊。
眯着眼朝林母方向望了望,啧,那是谁家的太太?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牵林老师的手?自来熟什么劲?
哼!
林甄宝这边跟着林母应酬了一圈,终于等到开席入座。
这一桌坐的都是平时交情不错的太太们,林甄宝一个年轻姑娘夹在里头有些格格不入,可她认识的人不多,跟千金名媛们打过几次照面,名字都叫不出来,坐一桌也不见得自在。
倒不如跟着林母。
上菜之后,她的心思就全在吃上了。
坐在她旁边的罗太太见她胃口好不挑食,眼里的满意更多了几分,夹了一只虾放进她碗里,“今天的虾不错,多吃点,可惜我三高不敢多吃。”
她见不得一些年轻女孩子饭量跟麻雀一样小,还这不吃那不吃,恨不得喝风就能饱。真不知道瘦成麻秆哪里好看!
眼前的姑娘圆乎乎的多福气,皮肤白嫩水灵得能掐出水一样。肉是多了点,腰是粗了点,可人家个子高胸大屁股大,曲线不就对比出来了吗?
她真的是一百个喜欢。
林甄宝忙道谢,“阿姨,我自己来,您别忙。”
从小到大,只要去走亲戚,长辈们都对她特别热情,现在依旧这样。这一桌的阿姨们看她的目光里都盛满了浓浓的关爱,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罗太太笑起来,“阿姨就喜欢不挑食的姑娘,看着你吃,似乎菜都可口了。不像我家那丫头,让她多吃一口跟要她命似的。”
其他太太们附和着,话题一下就聊开了。
林太太心里得意,一家有女百家求。他们家甄宝就是最好的,长得福气又漂亮,性格好工作好胃口好,真是哪哪都好。
严时寒算什么?有他后悔的时候!
罗太太又给林甄宝夹了块鱼,“这鱼好,你尝尝。”
“阿姨,我饱了。”林甄宝真心想吃,可身上的礼服不允许啊。礼服偏紧,她打算吃个五分饱。结果旁边的罗太太一直投喂,她已经十分饱,明显感觉礼服更紧了。
真不能再吃了。
“一小块鱼能占多少地方?”罗太太只当她客气,笑着扭头对林母道:“说起来我有个外甥刚从国外回来,巧了,也是当老师的,改天介绍两个孩子认识认识。年轻人就要多交朋友。”
林母眉眼含笑,“说的是。”
瞧吧,她就说他们家甄宝好着呢,多的是人上赶着要做媒。
林甄宝听出弦外之音有点不自在,正好又吃得太饱,索性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心说走一走消消食,也免得罗太太再投喂。
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洗手间里没人,她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即便这礼服能藏肉,也架不住刚刚胡吃海塞。这会儿已经不是有点紧,都有点勒了。
深深地做了个深呼吸,那种紧勒得感觉缓和了点。她忍不住又深呼吸了两下,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出去时外面有人在洗手台前洗手,很不巧,是严时寒。
他手上的腕表折射的灯光有些晃眼,林甄宝匆匆扫过一眼,快步离开。
严时寒听见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抬眸瞄了眼镜子。跟林甄宝不过几面之缘,她留给他的印象却很深。
恰到好处的圆润是她独有的。
盯着镜子里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眼看她就要走出拐角,他忽然转身追上去一手扣在她手臂上,将人往后扯。
“等等!”
湿漉漉的手抓在手臂上,冰凉的触感吓得林甄宝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挥动手臂挣扎。高跟鞋加上拉扯的力道,整个人往后倒,撞在他身上。
肢体接触的一瞬间,林甄宝毛骨悚然,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行凶吧?严先生还在那洗手呢,怎么会有人这么大胆?
严时寒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体,正要开口解释,走廊那头传来说话声。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很短,最多三五米。根本没时间让他把话说清楚,索性拽着人进了女洗手间,就近踢开一个隔间躲了进去。
林甄宝吓坏了,她也听到有人说话,以为有人解围,没想到歹徒居然把她劫到洗手间!张开就喊:“救……唔……”
命字还没出口,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后背贴着男人的胸膛,腰被钳住,可以感觉出男人很健壮很有力。她胸口剧烈起伏,抬手使劲拽捂在脸上的大掌。
刚才听到的说话声是女声,应该很快就要进来了吧?她要弄出点声音求救。
说话声近了。
身后的男人加重力道制住她的挣扎,压低声音道:“别动,是我,严时寒。”
听出他的声音,她一愣,渐渐停下挣扎。
见她平静下来,他松开捂在她脸上的手。
“严先生,你……”
话没说完,嘴又被捂上了。严时寒声音压得很低,“别出声!”
林甄宝连忙点头,他却没把手放下,只松了些力道。
她一把拽开,“我……”
下一秒嘴再次被紧紧捂住,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不耐烦:“闭嘴!”
他们两躲在女洗手间隔间里,要是被人发现,没事也会被编排出事来。
外面的说话声清晰了起来,刚刚在林甄宝听来还是逃生的契机,现在只求她们快点解决了离开。
严先生捂得她呼吸有些不顺畅,可不论怎么拉扯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他都没有半点松手得意思。甚至还加重扣在她腰间的力道,示意她别乱动。
偏偏外面开始聊天。
“这种传统的寿宴真是没劲透了,把人困在桌子前,吃饱了也不能提起离席。”
“可不是吗?七大姑八大姨还嘴碎,对你评头论足,还得笑着听!”
“一个个指点江山的态势,能从你的发型挑剔到鞋子,饭量小都成了罪。烦死了,人老珠黄更要保养,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养小妖精吗?”
“你们这算什么?我才郁闷,跟严时寒一桌,倒胃口!”
林甄宝瞪大眼,居然意外听到有人背后议论严先生。她就说,严先生这种姿色在圈里肯定数一数二,没有几个爱慕者不合理。
不过,听外面的语气似乎很嫌弃?
外面几个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哎啊!回去了千万记得用柚子叶去去晦气。我最倒霉的事就是跟他相亲!呸,什么玩意!”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情形!我花了两个小时精心化妆,到了咖啡厅,屁股才挨着椅子。他来了一句浓妆艳抹不以真面目示人没有诚意,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那天迟到了两分钟,他把我从头到脚批得一文不值,浪费他两分钟时间害他损失几百个亿。你们猜猜他最后用什么理由拒绝我?他说我太矮,基因影响下一代!放屁!本小姐身高不够钱来凑不行吗?相亲不成就不成,人生攻击算怎么回事?”
林甄宝越听眼睛睁越大,敢情外面的几位都曾跟严先生相过亲,全都失败了不说还结了仇!
她很想扭头看看他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可惜被他抓着动弹不得。
扭了扭身体示意他松开,扣在腰上的手却更紧了几分,迫使她整个后背都贴在他身上没有一丝空隙,姿势别扭又呼吸不畅。她唔唔地抗议,试图拉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
男人低头凑在她耳边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温温的气流撩着耳后的皮肤,酥酥麻麻地瞬间叫人腿软。
外面的人继续。
“哼,就他那样,还是一辈子打光棍吧,别祸害人了。”
“你们瞧见没?严太太今晚跟林太太套近乎。”
“林家走失的女儿找回来了,她自然要去套近乎,不然圈里还有谁不知道严时寒的真面目?”
“林小姐我见过几次,圆乎乎软绵绵的很和气,千万别羊入虎口啊。”
林甄宝没想到话题还能扯到自己身上,心说自己可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绝对不能被发现自己跟严先生躲在这里,不然……
外面的人估计是补好了妆,声音渐渐远去,洗手间里恢复安静。
静得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严时寒这才松开捂着的手,林甄宝大口深呼吸了几下,赶紧退开小半步回身瞪向他。
他莫名其妙拉着她躲进这里,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林甄宝:我一定有讨长辈喜欢光环!
严母:林老师太谦虚了,你何止讨长辈喜欢,景玉和时寒也喜欢你。
沈太太:好姑娘怎么都讨人喜欢,我外甥一定也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