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人多嘴问了句：“宋老师怎么按成绩排啊？”
宋春红放下手里的板擦，双手撑在讲桌上，随口举了个例子，“例如这次测验陈朝第一，苏涵雨第二，他们就可以做同桌。”
话落，一阵唏嘘声。
女生的声音比男生还大，看来对于做陈朝同桌这件事她们更期待。
之后课间聊天的话题，从这次英语没考好，物理考得有些糟，变成了，“诶，怎么样，有把握做陈朝的同桌吗？”
“努力一把，没准能梦想成真呢。”
“不就是同桌吗，大不了饭不吃觉不睡，都用在学习上，肯定可以如愿的？”
“你们猜猜这次谁能做陈朝的同桌？”
“我猜是苏涵雨。”
当然，除了上面那些对话，多数时候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是这样的：
“我不行，陈朝那成绩跟开了挂似的，我重新上小学来一次也追不上。”
“他数理化满分啊，那么难的题，他竟然满分，我把命搭上都不行。”
“那个梦我连做都不做，反正肯定不可能。”
“哎，要是陈朝别那么优秀就好了。”
“这次我赌苏涵雨，女生的话只能是她了。”
话题绕到苏涵雨身上，有个短发女生转过身，胳膊搭后面同学课桌上，轻抬下巴，“诶，涵雨，你觉得你行不行啊？”
彼时苏涵雨正在做化学卷子，听到女生的话微顿，“嗯？什么行不行？”
王月说：“和陈朝做同桌啊。”
苏涵雨手指轻缩了下，眼睑垂下，低头说：“不行。”
他太优秀，她还不行。
“朝哥，我可算看出来了，班主任这是拿你钓鱼执法呢，知道女生们都喜欢你这一挂的，提前把你这个诱饵给抛出来。”张天手里托着篮球说，“我可看到好几个女生课桌上的奋斗目标都改成和陈朝做同桌了。”
“最近闲聊的都少了，一个个刷题都刷成神经病了。”
“张天你说什么呢，你才是神经病。”刘惠打完热水从教室门口进来，正巧听到张天在那叭叭，挑眉瞪了他一眼。
“课代表我没说你，”张天赔笑脸，“你是咱班最清醒的一个。”
刘惠懒得理他，越过他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张天捂着腰，“课代表你把我撞残了，你可真要负责了。”
“残了？哪残了，让我看看。”刘惠去挠张天的痒，张天笑着跑开。
王月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急着做卷子反而一直和苏涵雨聊，“怎么你还不行，你可是咱班女生里最有希望的。”
班里进了前五名的只有苏涵雨，前十名的除了苏涵雨外还有另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
不等苏涵雨说话，王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拉长声音，“哦，我明白了，你还是喜欢和刘惠做同桌，不想和陈朝做同桌是不是？”
王月的声音在教室里散开，教室后排的人都听到了。
陈朝正在弯腰拿卷子，听到王月的话后慢抬眸，少年俊逸的五官缀在光影中，侧颜线条锐利，捏着卷子的右手手背青筋鼓起，他睨着前方少女的背影看了五秒。
江灿也是缺根弦，专门爱在雷区蹦跶，他也同样听到了王月的话，一屁股坐陈朝前排的课桌上，单脚踩着地，乐呵说：“朝哥，没想到在咱们班里还有不稀罕你的女生，苏涵雨还真挺牛逼的啊。”
“也对，她一看就是好学生，眼里除了学习外，其他都不存在。”
莫名被点名，苏涵雨其实挺慌的，得亏她隐藏的好，没让人看出什么，眼角余光悄悄回看了眼，视线里男生正在低头做题，他脖颈很长，低头的时候露出大截冷白的肌肤，日光照射下白的通透。
对于江灿的话，他没有一点反应，确切说是毫不在意。
说不清是松一口气还是失落，苏涵雨突然觉得有些冷，风好像是从后门涌进来的，直吹她后背。
今早出门的时候苏沉拦住她，和她吵了一架，以至于她忘了穿卫衣便出了门，等意识到冷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学校。
宽大的校服下，她只穿了短袖T恤，回家换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只能坚持扛过今天。
不过，还真挺冷的。
……
雨后的京西市迎来了第一次大降温，苏涵雨怕冷，上课的时候手指缩进了袖子里，直到中午才缓和了些。
身体暖和了，但精神还是恹恹的，去食堂吃饭的路上，赵筱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苏涵雨摇摇头，朝后看了眼，后方没有那道熟悉的颀长身影，她今天走出教室时故意放缓了步子，听到张天说想去一食堂吃饭，她还窃喜来着。
哪怕是远距离的在同一个空间，她都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刘惠扯了她袖子一下，“小雨看什么呢？”
“没什么。”苏涵雨转过头，加快了步子。
刘惠想起早上的事，问：“诶，小雨你真不想和陈朝做同桌啊？”
“嗯？”被她冷不丁一问，苏涵雨有些没反应过来，眨眨眼，轻声说，“……没有。”
她解释说：“是我不一定能考好。”
“你这次考得就很好，继续保持，没问题的。”刘惠说。
“对，小雨你是最棒的。”赵筱拍马屁道，“你可是第二，稍微努努力没准就能超过陈朝。”
超过他？
苏涵雨想都没想过，她只想离光近些，没想过要覆盖光，再说，陈朝也不是谁都能超过的。
“诶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一下。”刘惠看着还挺神秘的。
“什么事？”赵筱问。
“就那个王月，原来她和秦甜甜住一个小区。”刘惠这个百事通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秦甜甜能和陈朝认识也有她的功劳，反正她挺不简单的，小雨她以后要是再和你聊陈朝，你别理她，谁知道她冒什么坏水呢。”
赵筱指尖点了点，“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苏涵雨问。
“怪不得她当着陈朝的面问你愿不愿意做陈朝的同桌。”赵筱撇撇嘴，“她肯定把你当成假想敌了，毕竟班里最有可能亲近陈朝的就是你，那些话她是专门说来给陈朝听得。”
“卧槽，她这心思也太坏了。”刘惠拧眉说。
苏涵雨倒没有那么气愤，本来就是她不够勇敢，其他女生能毫不含糊地说出想和陈朝同桌。
唯有她，只敢把秘密诉诸给风知道。
自从那天宋春红说了关于调桌的事后，苏涵雨更加用功学习了，之前十二点之前还能睡，现在都要到一点，有的时候甚至要学习到两点。
好几次高欣兰从卫生间出来见她房间灯还亮着，心疼不已，想劝她早点休息，又怕打扰到她，最后只能轻叹一声，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卧室。
轻声和苏长海说：“明天你下班回来的时候去买点排骨。”
“买排骨干什么？”
“给小雨补补，她又瘦了。”
苏涵雨身上本就没什么瘦，加上睡不好肉眼可见的更清瘦了，赵筱每次吃饭的时候也都会说：“不行你吃太少了，要多吃些。”
说着还会给她夹菜。
刘惠也是，蹙眉：“你这几天不会是没睡觉吧，看着好憔悴。”
苏涵雨勾唇笑笑，“睡了。”就是没睡好。
想到那个能靠近他身边的唯一机会，苏涵雨不想放弃，想尽全力拼一把，或许或许…她会如愿呢。
王月时不时还会试探地问苏涵雨些问题，见她一直刷题佯装随意道：“苏涵雨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想和陈朝做同桌？不然你这么拼干嘛？”
“其实吧，和陈朝那人呆一起挺有压力的，你不适合。对了，我看你和刘惠做同桌就挺好的，她还很照顾你。”
苏涵雨理都没理她。
王月自讨没趣，说了几句后，回了自己的座位。
“朝哥，周阎王找你干嘛？”江灿走着走着停住，挑眉，“不会是又抓早恋典型把你抓到了吧。”
几个人刚打完球，发丝上都是水，陈朝发丝上也是，浸湿的短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眉眼被挡住几分，可这依然难掩他俊逸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落下淡淡的影，影迹绵延到他的薄唇上，下颌微扬，凸起的喉结勾勒出一抹清冽的弧，弧线那端没进了他校服衣领处。
男生可能都不怕冷，即便降温了衣服该敞着还是敞着，陈朝就是那样，校服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衣领有片水渍，应该是被汗水浸湿的。
他们边说边进了教室，江灿的话好多同学都听到了，陈朝就像个磁铁，只要他出现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苏涵雨原本正在默写文言文，听到那句“早恋典型”手一颤，手肘碰掉了一旁的笔袋，她弯腰去捡，忽地看到了那颗纽扣。
她记起，昨晚做卷子太累的时候她从抽屉里拿出纽扣看了看，可能是当时顺手放进了笔袋里。
心猛地跳快，怕秘密被拆穿，她急忙捡起。
后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苏涵雨听到了椅子拉开的声音，然后是水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最后才是少年清爽的嗓音。
他说：“不是早恋，是竞赛。”
王硕诧异：“什么竞赛？”
陈朝侧着身子懒懒靠在墙面上，脚尖随意点着地，“物理竞赛。”
“哦，忘了，周阎王带高三的物理课。”江灿话锋一转，“最近好像六班那个秦甜甜没再找你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人来了。
第三节课课间，几天没见的秦甜甜再次出现在教室前门，她这人很奇怪，明明知道陈朝坐教室最后一排，去后门更方便找，可偏偏的总是喜欢从前门叫他的名字。
“陈朝，我找你有事。”女生今天的妆容依旧很精致，穿着也是，校服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在门口一站，比风景线还迷人。
尤其是那些男生们，眼珠子恨不得长她身上。
苏涵雨和刘惠赵筱一起从便利店回来，三个人手里都端奶茶，刚走几步，刘惠被人叫住，说是语文老师找。
苏涵雨接过刘惠手里的奶茶示意她赶快去，随后她和赵筱一起走进教室。
起初苏涵雨没注意到秦甜甜也在，直到听到她的声音：“陈朝，我找你真有事，你出来下呗。”
“就一小会儿，行不行嘛。”她边说边撒娇。
苏涵雨手一抖，奶茶杯子晃了下，盖子连同吸管一起掉到了地上，她条件反射去抓什么的时候，奶茶流淌到了她手背上。
虽然喝了一路，但温度还是很高，白皙的手背瞬间映出大片的红晕。
火辣辣的痛感袭来。
她把奶茶放下，站在桌边，接过赵筱递上的纸巾一下一下用力擦拭。
余光里，男生站起，大步朝前走来，有同学在起哄，“朝哥，快点吧，人家小姑娘要等急了。”
“你要是再不快点，她可要扑上来了。”
苏涵雨因为苏沉的原因，从小到大大伤小伤不断，但从来没有哭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委屈得不行。
眼圈慢慢变红。
情绪达到制高点时，身侧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清冽薄荷气息，颀长的身影罩下一团暗影，正好陇上苏涵雨。
冷不丁看上去，就像是用影子在包裹着她。
陈朝站定在了她身侧。
苏涵雨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看到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了两折的纸递到她面前，“这是周主任让我给你的物理竞赛报名表。”
接着他又说了句：“填好记得给周主任送过去，苏涵雨。”
话落，他转身原路折返，风吹动他的校服衣摆，荡出好看的波。
至于秦甜甜，他看也没看。
苏涵雨垂眸看着手里的报名表，只有一个念想。
原来…
他知道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还是酸酸涩涩的，但是吧也算是进步了，这次可是朝哥主动的，给朝哥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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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营养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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