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太重,杀气愈浓。
随着夏候浅白的吟诵,李牧羊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人也越来越暴躁。
就好像这《清心咒》不为清心,而为激发人体内的邪恶欲望似的。
李牧羊的内心深处恨极了《清心咒》。
这种仇恨在他看来莫名其妙,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就像这《清心咒》曾经伤害过他把他给怎么着了一般。
李牧羊清楚的知道这种情绪不好,他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反应和其它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有可能会被人看出端倪——甚至被他们发现自己是一条龙——”李牧羊在心里想着。
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从灵魂本源处散发出来的力量太过强大,让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思绪的控制。
咯咯咯——
青石桌面被他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它的手爪就像是钢铸铁打,坚硬无比。
那被抓破的桌面看起来狰狞恐怖,散发出来的声音极其刺耳。
“李牧羊——”宋停云出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休要对夏候师无礼——”
宋停云并不知道李牧羊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只是以为李牧羊是在刻意针对夏候浅白的授课——当然,他也希望是这样。作为夏候浅白的弟子,自然是要为先生出头。
听到宋停云的这一声吆喝,那些原本已经听了《清心咒》进入入境状态的学生纷纷睁开眼睛,朝着发声之人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又顺着宋停云的视线看到了正欲发疯的李牧羊。
“那位同学他怎么了?看起来很是愤怒的模样——”
“清心咒难以清心,定是妖魔附体——”
“这怎么可能?星空学院怎么会招收一个妖魔学生进来?你当学院的老师都是白痴不成?”
……
闭眼诵咒的夏候浅白也感觉到了李牧羊的暴戾情绪,以及他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那杀气不是针对别人,正是诵咒的自己。
夏侯浅白皱了皱眉,更加急骤的念起咒来。
“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清心咒》是为清心所用,是清心静欲的无上法诀。夏候浅白对道家的《清心咒》有绝对的信心,别说是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就是成名百年的杀人魔头或者凶狠残酷的牲口野兽,在听闻经咒时都会心态平和,血性减退,杀心消散。
他要在所有弟子的面前证明《清心咒》的无上威力,要让他们知道——我动动嘴就能够平息干戈。
李牧羊不堪其痛苦,嘴唇干裂,瞳孔布满血丝。
他的双手撑在青石桌面之上,双手用力的抓着桌面,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跳起。
他的额头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身体四周白雾缭绕,那是身体过热蒸发汗水而散发出来的热气。
忍耐!
强行忍耐!
因为李牧羊的双手抓住青石桌面,所以那桌面便成了排解和传导其体内气机的唯一途径。
青石桌面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冲击之力,平滑的桌面开始出现道道裂纹。
很快的,那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传来,就像是河面上的冰块在破裂。
“轰——”
一声巨响,李牧羊面前的那块青石桌面被他给掰成碎片。
“李牧羊,你疯了——”
“快拦住他——”
“不要让他伤害夏侯师——”
……
夏候浅白的身体横空而起,宽大的衣袖朝着李牧羊挥舞过去。
李牧羊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迷过去。
……
……
李牧羊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头痛欲裂。
嘴巴也很干,竟然没有人喂他一口水喝。李牧羊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不说赴汤蹈火,喂口汤烧把火都没人能够做到吗?
隐约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李牧羊没有起身,只是睁开眼角朝着那房门的一角看了过去。
“——事情实在诡异之极,我的《清心咒》修炼数十载,可治恶鬼,可禁凶神,可忘生死。我初诵之时,其它学生纷纷清心静欲,进入了忘我忘世的状态。唯有他情绪暴戾,看起来愤怒之极,好像是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最后竟然生生的把青石矮几给撕成碎片——”
这是夏候浅白的声音。夏侯浅白的声音总给人一股子傲气凛然的味道,和他本人骄傲的性格类似。“有学生怀疑他是恶魔,因为只有邪恶之物在听到《清心咒》的时候才会生出剧烈的排斥反应——他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他是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出声问道。
这个声音很陌生,李牧羊从来没有听过。
他努力的想要去探索那个人影,想要看清楚那个陌生人的脸。但是他的身体被门板遮掩,根本就难以查看。
李牧羊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以夏候浅白的修为境界,只要自己有稍微大一些的动作,就会立即被他所察觉。
“我不知道。”夏侯浅白说道:“那些学生之言,自然都是无忌之谈。我不信星空学院会录取一个恶魔进来——刚才我探过他的身体,气机相当的虚弱,甚至连气海都没有形成。这样的实力,我甚至都在怀疑他是哪一国的王室送进来的王族贵子。当然,我看过他的资料,他只是来自江南城的普通少年,并无任何特殊的来历。”
顿了顿,夏侯浅白又说道:“不过,此子在过酒色财气四关的时候表现相当的优秀。而且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让人心折——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是他故意在人前隐瞒实力。”
“而且,那个书呆子说李牧羊是院长特招——我实在想不明白,院长为何独独对江南城的一个普通少年另眼相待?再加上他今天表现出来的异样,感觉此子身上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