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铁壁将军!

楼船渐行渐远,枫林渡口都成了一道暗色的光线,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李牧羊不喜欢哭泣。

越是在他软弱的时候,越是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越是不会流泪。

别人欺负你,只能够证明你是个弱者。

但是当你在被欺负的时候流眼泪,那就是骨子太懦弱了。

所以,李牧羊总是咬紧牙关去坚持,去忍耐。

但是,在他看到母亲罗琦一边流眼泪一边努力地微笑着对他挥手,父亲李岩那么内敛刚硬的汉子也眼眶泛红难以出声,李思念拼命地从人群中间跳起来希望李牧羊能够看到她——

李牧羊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离别处。

“牧羊兄,好男儿志在四方,此去天都正是我等鲲鹏展翅之良机,怎么如此伤心?哭哭啼啼的,倒是有些小女儿姿态了。”一个身穿青色生员服的年轻生员拱了拱手,看着李牧羊说道。

李牧羊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这个男人问道:“我们认识?”

“嘉县张林浦,我想牧羊兄应当有所耳闻。”嘉县属于江南城下属富县,张林浦虽然在县里考试,但是成绩异常优秀。江南是生员大省,张林浦能够从数千考生中脱颖而出进入西风大学深造,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耀眼的事情。张林浦在嘉县的地位正如崔小心在江南城的地位一样。

所以,他自信满满地认为李牧羊一定知道自己是何方人物。

“没有。”李牧羊干净利落地说道。

他以前没有好好学习,所以不知道各城府州县的才子佳人。等到他好好学习时,那就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

李牧羊拱了拱手,说道:“我还有点伤心,再回去哭一会儿。你随意。”

说完,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此子狂妄。”张林浦指着李牧羊的背影大发雷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此子狂妄,根本就不把我等看在眼里。仗着自己考了个文试第一,仗着有江南城主撑腰,简直是目中无人——”

“就是,文试第一又如何?每年都有个文试第一,但是最后有大前程的又有几人?倒是榜单上面排在后位的反而更加被人看好一些——”

“入阁拜相者有几人是文试第一?更何况他连西风都没有进,进了一所劳甚子的星空学院——”

……

在张林浦的率先发难下,众人纷纷附和,炮轰文试第一李牧羊。

旅途无聊,有点儿事情做总是好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他们确实对李牧羊百般不满啊。他凭什么考帝国文试第一啊?他凭什么能够得到江南城主的亲自送行啊?

文试第一又如何?

他们这些人抱团取暧,把李牧羊给排斥在外,到时候他到达天都无同窗扬名,无亲友相助。孤身寡人,就是考得再好又能有何出息?

“井底之蛙,安知星空之浩瀚?”一个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转身,看到甲板角落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矮胖男子。

他豪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满脸嘲讽地看着那些正对李牧羊挖苦打击的众多学子。

“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说出这种话?”

“我等都是金榜题名的生员,你又有什么不凡之处?”

“嘉县张林浦,本次文试榜第一百七十九名,不知道这位兄台——考了第几?”

……

“我又不是生员。”胖子笑呵呵地说道。“我一读书就头晕犯困,实在做不得那个。不过,人各有志嘛——”

“那你又有什么大志,说出来让我们也涨涨见识?”

“不可说。不可说。”锦衣胖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过,我对你们攻击那个李牧羊的行为实在不敢苟同。铁血杀戮只能成就一方名将,但是那些在星空史上记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哪一个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遇大善而不喜,遇离别而不哀。你们的心都被狗吃了?懂不懂什么叫走心啊?”

“放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评论我们?”

“一无是处的废物,还有脸和我们谈星空史上留名的大人物?”

“等到你比我们强,再到我们面前张狂——”

……

胖子笑笑,说道:“难怪那李牧羊不愿意搭理你们,大家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起来就伤心,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修了一百年,就修了你们这群废物?怎么着也该给我几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邂逅一回才对——”

胖子说完,也不再搭理这些生员,转身就朝着船舱走去。

“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欺人太甚,今天我非要让你尝尝我家传的迷心拳——”

“吃我一剑——”

……

楼船三层是贵宾舱,在那些学子们上船之前,整个楼层都已经被神秘人物包下。罗琦为了给儿子拿下一个好房间让他路上住得舒服一些,一再加码都没办法让船行松口。最后只能拿下一个二层的单间。

整个楼层戒备森严,除了楼梯口位置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劲装大汉把守不让任何人擅入之外,每一个舱室都有高手守护。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堪比宫殿帅府。

“楼下何故喧哗?”三楼舱板,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人出声问道。

“禀少主,是船上那些学子发生争执。”

“百无一用是书生。”年轻男人冷笑出声,说道:“自古以来,这些书生也只能做做文案工作写写锦绣文章而已,能成大器?”

“少主慎言。”老成持重的中年军师赶紧提醒。帝国宋家以诗礼传家,七代帝师,六代宰辅,被誉为“帝国文库”。

最关键的是,宋家和皇室联姻,已经有三任帝王娶了宋家的女子为妻。也就是说,宋家出了三任皇后把持后宫。

少主的这番话要是被传出去,那可就是把宋家往死里得罪了。

“哼。”黑袍少年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打击面有些广,咧嘴冷笑,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说道:“一切安排妥当了吧?”

“全都安排妥了。”军师苏荣躬声答道。“没有人能够想到,我们会在吴锡弃船,利用快马将犯将提前拖到江南。我们乘坐今日的客船离开,押送犯将的军部船只两天后才会停靠江南——到时候,就是他们那边有所反应想要做出反击,怕是也是有心无力。再说,军部船只上面还有一个假囚在掩护我们,想必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很好。”黑袍男人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我们去见见那位名震帝国的铁壁将军。”

在一个封闭严实的船舱中间,摆着一张乌铁打造的囚笼。

囚笼里面锁着一个长发大汉,大汉的眼睛被蒙上,嘴巴被塞住。嘴不能言,眼不能看。

大汉的身上血迹斑斑,看来是在上船之前就已经遭遇过一番酷刑。

因为披头散发看不到脸,只能够听到他仿若野兽一般的粗重呼吸。

哐——

厚实的舱门被人推开,漆黑地舱室终于进来一片光亮。

黑袍男人站在囚车前打量了一番,出声说道:“许将军,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声,这舱室已经被人下了消声禁制,你就算大声喊叫,外界也是根本就没办法听到分毫的——如果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囚服汉子不为所动,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黑衣男人摆了摆手,出声吩咐:“给许将军除去眼罩口塞。”

有护卫上前扯下眼罩,解开勒住嘴角的铁链。

“许将军一直在陆地征战,是下山猛虎,应当不晕船吧?”年轻公子笑呵呵地问道。

“崔照人——”囚服大汉猛地抬头,眼神凶恶如狼地盯着黑袍少年,狠声说道:“以莫须有罪名陷害忠臣良将,你不得好死。”

“许将军,我以礼相待,你却是有些不知好歹了?”黑衣少年笑呵呵地说道:“再说,什么叫做莫须有的罪名了?我这可是人证物证确凿,君上亲自下达的拘捕文书——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你们监察司有意捏造的,你们有巨大的人力物力,你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既然都被铁壁将军看穿了,那实在是——”崔照人的脸上浮现一抹阴厉之色,笑着说道:“需要您好好配合一番了啊?你只要在这份供词上面签个字画个押,我就能够保你们全家——”

“呸。”铁壁将军许达猛地吐出一口浓痰,破口大骂着说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为了攻击政敌无恶不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是不可能去陷害陆督的——我宁愿死。”

“不愧是陆行空一手提拔的心腹爪牙啊。许将军,大名鼎鼎的铁壁将军,镇守碎龙渊十年,大武难进我边疆一步——忠臣良将,小生佩服!我也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怕不怕你的家人死?你帮我拉下陆行空,我保你许家一门的性命,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