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游嘉远在手机上订了两张明天下午14:15分回南清的机票。
汀岁欢得知,立刻自己查询机票价格,而后将酒店钱和机票钱一并转给他。但他一分没收,原封不动全退了回去。
游嘉远怕她会支.付宝转给他。
因为她在还没有注册支付账户以前,不管金额多小多大,都会想着法儿的把自己那份钱给他,现在有了账户更是直接了。
依稀记得有一回他说:“两人之间不用算的特别清。”
那时候大冬天的,两人站在麦当劳门口等车。汀岁欢冻的脸都僵了,手里还捧着甜筒在吃,缩了缩鼻涕,用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说:“没有算很清……我就是怕你在钱多的时候太大手大脚了,这万一哪天破产了怎么办啊?电视剧里不少富家子弟花钱如流水,等家里破产之后后悔没存款,只能喝马桶水。”
游嘉远语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借你吉言。
只好默默帮她整理围巾,叹了声气,“唉,岁岁,咱以后能不能少看点这种喜欢喝马桶水的电视?”
“为什么?”
“怕你走火入魔会效仿。”
“神经病啊你!”
因此,游嘉远在睡前还特意看了眼余额,见没变才放心睡觉。
哪知翌日,在登机前给她买完薄荷糖排队等付款时,发现名为“ting”的账户给他转了2888。
这定睛一看转账下面那行文字,还有种小白脸被富婆包养的错觉。
-干什么?看不起姐的这点小钱是吗?我告诉你!以后晚上表现好点姐还能给你再加点!知道吗小远子?好好表现啊!
游嘉远脑子里当即浮现出她说这话时的经典动作和表情——
叉腰,抬头,一边wink一边吹刘海。
这看样子好像是挺酷的,可实际她的wink就是五官一起乱动。
游嘉远一般称这个动作为:脸部肌肉抽筋。
14:15分,两人准时上了飞机。
汀岁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游嘉远坐在她旁边。
她今天特意穿了条白色小飞袖花边长裙——他送的,当时他和朋友去商场看完电影路过一家女装店,觉得这条裙子特别适合她,就买下来了。
没想到今日一看,确实挺合适。
她皮肤本身就白,身材瘦却不失拥有线条的美感,是个很合格的衣架子,再加上那张姣好面容摆在那,典型的和游嘉远一样——身上随便套个麻袋都好看。
怕她会冷,游嘉远在从酒店出发机场前,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专门给她带的,黑色库洛米的连帽披肩斗篷塞进背包里,这会上了飞机,立刻拿出来给她盖在了膝盖上。
汀岁欢习以为常地说了声谢谢,怕他也会冷,还特意分了一半给他,虽然这一半起不到什么作用。
等飞机缓缓上空,遨游在蓝天白云里。
汀岁欢拉下眼罩,小小声靠在游嘉远耳边说了句“南清见”,就歪头靠着椅背休息了。
只是等飞机平安降落在南清机场时,她的半边身子都靠在了游嘉远身上,就差被搂着肩膀了。
南清今年夏天骄阳似火,昨日还下了一场太阳雨。
一下飞机,潮湿与热气糅合在一起扑面而来,使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闷和喘不过气。
两人没喊父母来接机。不过,今早汀岁欢在名为“生活就是这么操.蛋”的四人群里说了两人下午回来这事儿。
所以这不,刚下飞机没多久,群里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鱼鱼:@y@未来女飞]
[鱼鱼:到了吗到了吗?!看我多爱你俩啊,就算在上补习班也掐着点偷玩手机给你俩发消息!所以今晚火锅串串走不走起!]
[BB机:当然走啊我靠,两位老板今天刚回来,自然由两位请客。]
[未来女飞:@鱼鱼,么么,@BB机,祝顺意你真好意思啊!]
[y:他脸皮厚的要死当然好意思。]
[BB机:我的么么呢?怎么这么不公平啊未来女飞,而且嘉远哥哥说话怎么这么凶呀,嘤嘤嘤,刚回来就这么凶呜呜呜,人家好伤心哦。]
[y:滚,死远点。]
[未来女飞:死远点+1]
[鱼鱼:死远点+10086]
“看路。”
机场内人来人往,不少行人步履匆匆。
两人在边边走着,还是有人往这边挤了过来。
游嘉远背着双肩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臂弯挂着黑色披肩和掌心握着手机,现在为了喊汀岁欢看路,还伸过去用手指头钩住她的手腕。
整个人呈现出的视觉效果就是:真的挺忙的。
而汀岁欢就轻松不少,只用拖行李箱。
她见状也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还悠哉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两人拍了张半身照准备发朋友圈。
游嘉远看着她在那没心没肺地选照片编辑文字,心里那叫一个无奈,想叹气,想敲她脑袋,但没有一刻想过让她帮忙分担点什么,毕竟她是个女生,而且今天身上穿着小裙子,就跟个公主似的。
公主怎么能提这么多东西呢,就应该轻轻松松的,蹦蹦跳跳的才对。
后面两人叫了辆出租车一起回家。
两人同住在一条名为亭鸢巷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蜿蜒在闹市的最角落里,中式年代气息颇重,青石板路平整,雕花屋檐,到处都是郁郁葱葱、高低不一的树木,茂盛枝叶还会缠绕着每家庭院的铝艺大门。
他们两家之间打横数隔了五套房子的距离,其中游嘉远家离巷子口最近。
汀岁欢每次去找他,都会夸大其词说“这段路程已经完全到了需要开辆小电驴的地步了。”
所以这次,等游嘉远先把自己的行李放进院子里,准备帮她把行李提过去时,突然站在院子门口不动了。
汀岁欢回头以为他怎么了,一脸要死不死的样子,“干什么不走了你?想蹿稀了还是水土不服了?”
只见他老人家抱臂斜斜倚着门框,模样十分欠揍地拖着尾音调侃道:“啧啧啧,这么远的路程也没个小电驴给我骑骑……您说我把这趟走完的话,这小腿今晚是不是该截肢了?汀岁欢,我觉得你应该先给我买个轮椅。”
“……”汀岁欢也不知道他抽哪门子风,知道他话里有话,走上前用两只手大力揉了下他的头发,“游嘉远!我真是烦死你啦!”
“那也没办法。”少年模样看上去有些傲娇,慢慢俯下身子,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直至与她平视,笑意直达眼底,话说得格外缓慢,“汀岁欢,你甩不掉我的,所以你再烦,也只能忍着。”
彼时正值傍晚六点,夕阳正好,霞光万道,光洒下的金灿落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将一切事物的影子都肆意拉长。
郁郁葱葱的树木因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孩童无忧无虑地在石板路上嬉笑打闹;几户人家做饭时锅和铲发出清脆碰撞声;晒在窗户外的衣物手舞足蹈。
少年一身干净打扮站在女孩眼前,那股子因在外地而收敛着的,恣意又张扬的劲现在仿佛又回来了。
少年更具鲜活,眼尾漾着慵懒笑意,嘴角勾着弧度,尽显阳光桀骜。
女孩娉婷婀娜,一袭白裙,乌发披肩,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在仰头看少年间眼波流转,溢出几分柔和笑意,水光潋滟。
“游嘉远。”
汀岁欢抬手,用食指戳着他的额头弄开他,轻声开口。
游嘉远稍稍低头看她,眉梢轻挑,笑意不减,“饿了?”
“哇!”汀岁欢眼睛一瞬瞪大,显得更明亮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游嘉远歪头抵着门框,屈指划她的鼻子,“因为我也饿了,也不知道哪家做饭这么香。”
“唉,首先排除我妈!”
“这话有本事你当柳姨面说?”
“游嘉远!”汀岁欢俏皮叉腰,“如果你想我死可以直说的。”
“那没有没有。”游嘉远伸臂搂着她的脖子,拖过行李箱,“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呢,走走走,帮你弄完行李就去找祝顺意和喻夏吃饭了。”
“决定好去哪吃了吗?”
“你这问题问的就很不对了啊,人祝顺意家就是开串串店的,你说呢?”
“哦买噶,抱歉,我决定用自杀表示歉意。”
“去吧,尸体自己处理。”
“我都死了怎么自己处理??”
“诈尸诈起来啊!”
少年一天不犯浑就浑身不舒服。
女孩笑盈盈地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游嘉远你神经病啊!”
与此同时。
得知今天晚餐要在自家店里解决的祝顺意,狠心抛下篮球场上那堆兄弟,滑着滑板,以每五分钟摔一次的速度赶回了店里,一身狼狈地喊他妈往锅里加多点辣椒。
“加那么多辣椒干什么?辣死人了拿你命抵?”祝妈穿戴着围裙,拿着个记账本往祝顺意脑袋一拍,瞧见他那手臂又多了块淤青,用脚猜都猜到是玩滑板摔得,简直无力吐槽,“你啊你,下次能不能戴个护具啊?你看看你这摔得一身青的好看吗?”
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让他戴护具?纯纯是想拿漏勺挖汤喝,白日做梦!
祝顺意拿起个小番茄就往嘴里扔,正准备说“不可能”,瞧见他妈那个猜到他又要装逼的眼神,立刻嬉皮笑脸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嗻!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戴好护具!”
“要是不戴呢。”
“那就不戴呗嘶——”
脑子又被拍了下,祝顺意松手抱头,祝妈白眼翻上天懒得搭理他了,转身就往后厨走。
喻夏从补习班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祝顺意跟被警察逮捕一样抱着头的奇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