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逸再次出现在许余视线里时?,已经套上了?校服。
他?的头发显然梳理过，跟刚才比，周身的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他?拉开后门往小花园走出来,这才发现许余正缩着脖子，她头发长长了?些?,这动作让她发尾扫着肩膀，被微折。
他?下意?识伸手去?拉校服拉索。
“不用。”许余知道他?校服里只穿了?件半袖,这么一脱,刚好不久的感冒说不定会又犯。
她往后退开一步，说：“我一点儿也不冷。”
说完,她把包子豆浆往他?怀里递,转头自顾自往前走。
手里的豆浆温热,两个包子已经冷了?，周程逸盯着她后背,一时?间没动。
从那几条微信看，她站这儿起码得?二十分钟了?。
为什?么来叫他?起床？
临时?起意?？
有事儿求他?？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一大早带着早点,站在他?家楼下等他?起床。
没太多动作，只是站那儿,就让那副画面?足够生动。
他?微低头,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流沙馅的。
还挺好吃。
等走到小区门口,许余回头看不远不近跟着的周程逸，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问他?：“你不是骑车？”
他?吃得?慢条斯理：“感冒之后就没骑了?。”
许余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坐公交。”
许余抢在前面?上车,滴滴两下，刷了?两次卡。
连坐公交也请他?。
周程逸：“……”
等落座了?，他?才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许余：“你是说叫你起床？”
“嗯。”
“你不是起不来吗？我今天?正好起得?挺早，杨歌又有事情……”她解释着，极力想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合理。
周程逸微顿住，半晌，半开玩笑：“最近挺缺钱？”
许余：“……”
一早上的好心情全没了?，正想骂他?狼心狗肺，他?就突然摇了?摇头：“也不像，刷公交卡的时?候挺阔气。”
再去?看他?神情，她明白过来了?，他?又在逗自己玩。
车子到站停下，是开学那天?，许余见到周程逸之后，匆匆忙忙躲下车的那站，她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一时?间有点恍惚。
两个人从水火不容一见面?就燃起尴尬的火花，到现在……只过了?一个多月。
好同学，也是能分享零食的同桌，也就是开个玩笑，她还跟他?计较什?么？
她往外看了?好几眼，天?比刚才亮，可还是蒙着层黑。
收回视线，慢吞吞说：“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今天?叫你起床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报答你。”
“报答我什?么？”
许余笑了?笑，“报答你不计较我拿你照片卖钱，还给我吃饼干。”
周程逸捏着手里的豆浆，垂眼看，动作像是掂了?掂重量。
“那明天?呢？”他?说。
许余：“？”
周程逸看着她，“明天?我也起不来。”
许余：“……”
她本来只想叫他?一天?，意?思意?思，没想到他?还真一点不客气。
本来赚钱的买卖被她这么一弄，赔钱还挨冻。
她又不傻，才不会挖坑给自己跳。
她看着他?，和?他?四?目相对，诚恳道：“这样，你多设几个闹钟，我的推荐曲是目西游记主题曲，听我的，把手机放在两米开外，绝对能醒。”
周程逸看她装傻，也不戳穿，眼梢抬了?抬，低声道：“算了?。”
算了?？
许余向他?看去?，周程逸看着她，没动也没说话，甚至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许余觉得?他?好像就等着她开口说句“算什?么算，又迟到怎么办？”再恨铁不成钢说他?几句最后只能一脸勉强地答应明天?还来叫他?起床。
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一清二楚。
许余慢吞吞转头，小声说：“那你明天?就接着迟到吧。”
周程逸：“……”
……
十一月中下旬，运动会开始，天?气凉了?不少。
一中对仪式感没有那么重视，没开幕式，也没有各班走方?阵，一般以?比赛开始，以?闭幕式结尾。
高二三?班分到的看台在主席台左侧，老师让大家抱着各自的凳子过去?。
这破天?气……
之前在校服里穿件薄的长袖就够用，现在不行了?。
许余穿着连帽卫衣，外边套了?校服，冷风穿过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冷。
同学们抬凳子的抬凳子，参加100米短跑的，早已经去?到塑胶场左侧准备检录了?。
广播里换了?歌，听着前奏还挺振奋人心，许余看着身边神色困顿的周程逸，问他?：“你昨天?晚上在看书？”
他?“嗯”了?声。
“真厉害……”话说到一半，歌曲前奏结束，许余刚刚就觉得?熟悉，这会儿歌一开始唱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相信》，当即随口跟着小声唱了?句：“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周程逸掀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许余起了?玩心，接着说：“就得?像我同桌这样，晚上学习，白天?迟到。”
“谁迟到？”
许余一本正经道：“我同桌，是他?自己说的，他?就乐意?迟到。”
周程逸嗤了?一声：“那你同桌有没有说过，比起迟到，他?还是更喜欢打同桌？”
许余：“……”
前排，王晓菁听着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对话，不时?回头看，看完转头，恰好和?她同桌对视了?一秒，两人心照不宣——
后头两个人的气氛根本不像一般同学，可有多不一般，他?们不清楚。
就是当事人，似乎也不清楚。
4×100米预赛在第?二天?下午，风大，空气也干燥，风飕飕刮着脸的时?候感觉皮肤都快要裂开。
许余跑的是第?三?棒，也许是冲得?太猛，她交棒的时?候趔趄了?一下。
旁边太嘈杂，说话声加油呐喊声混杂着，人也四?处窜动，一起站着的分不清是班上的同学还是一起比赛的选手。
许余才刚站稳，就又接连被撞了?几下，她寻思着先?站着不动，等身边的人都走开了?再去?找队友算了?，但心里还是着急，撑着后腰，微喘着平复心跳，遥遥看向终点线。
手臂突然被人往旁边拉，她往侧边一看，周程逸手上拎着瓶苏打水，视线往她后面?看。
转头，发现是有人要从人堆里挤过来。
她站好之后，伸手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来那瓶水，发现瓶盖已经拧开过，她喝了?两口才问：“看清了?没，我们班第?几？”
“第?二好像。”
“没事儿，只是预赛。”说完，许余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预赛才跑第?二，决赛的排名不是会更低？
拧好盖子，她又添了?句：“毕竟，我还没发挥我真正的实力。”
“明天?别跑那么快，摔了?没人扶你。”
许余就因为周程逸这句话，一直在他?旁边念叨，说他?没有集体荣誉感，决赛更应该拼尽全力争取拿名次，这样班级分还能加点儿，到时?候也不至于?丢脸什?么的。
可说了?半天?才意?识到，周程逸一个项目都不参加，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她又跟他?说什?么集体荣誉感？
他?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明明只是怕她摔倒，怎么就被她延伸得?那么远了?？
真是没辙。
就在他?耐着性子听训的时?候，许余突然不说了?，她朝他?看过来，在加油呐喊声中，带了?些?自责对他?说：“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刚刚忘了?，你本来就没有集体荣誉感。”
周程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