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时回头瞅两人几眼，见老师拿着课本进门，她视线又在两人之间打了几个转，这才转过头去。
许余手上还捏着刚刚周程逸递给她的那把钥匙，此时正无意识在桌上划着圈。
犹豫了一秒之后，她干脆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过头去，直接拿侧脸面对他——
一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跟他说话的模样。
她想了想，觉得王晓菁说得很对，反正她和周程逸就只剩两天的同桌情谊了，她还不能闹一波小小的脾气吗？
并且，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这次一定要硬气一点，绝对不能先开口跟他说话。
周程逸哪知道她丰富的内心活动，他等了等，本以为许余多少会回怼两句，谁知她立刻快速地进入了冷暴力的战斗状态。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饶有兴味地看向她，随即眉一挑，唇角微勾着，翻开课本听课。
隔天，本来许余还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要不要主动跟他说话，但三节课都过去了，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
许余偷偷朝周程逸看去，他一副冷淡的大爷模样，即便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却也还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啧，这人真是太容易生气了。
许余摇了摇头，索性也懒得再纠结了，抬眼往讲台上看去。
王子龙写完半边黑板的板书，将仅剩两厘米的粉笔头扔回纸盒里，右手指尖在左手手心处搓了搓，“月考的事儿你们别紧张，我说过无数次了，这并不代表什么，平常心看待就行。”
许余一听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更有紧迫感了。
紧绷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数学晚自习的时候。
这是今晚的第一节晚自习，王子龙并没有讲课的打算，一进教室便拍了拍手，让大家自己复习。有问题就互相问同学，解决不了的再直接找他答疑。
没一会儿就有同学逮空聊天——
女生A：“这次你觉得你能得第几？”
女生B扣了扣指甲：“不知道啊，我这成绩，也就倒数三四名吧。”
女生A痛心疾首：“大哥！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女生B笑了笑：“能啊，要不然这样，我争取这次考个倒一，这样下月就能跟周程逸坐同桌了。跟他同桌，我肯定非常上进，并且想接着考倒一……”
王子龙本来背着手在教室里绕圈圈，指望着同学们能拉着他问几道题。可他都绕了五六圈了，只被拦下来两次。
他知道同学们压力大，对讲小话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随便给出什么反应。直到听到这俩同学的对话。
他眼睛一瞪，突然意识到用成绩决定位置实在是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要是女生们为了跟周程逸同桌，都争着考倒数第一了，这还了得？
他背着手，面色十分凝重，拧着眉毛接着转圈圈。
在许余磕磕巴巴看题看了三遍之后，没忍住，拍了拍王晓菁肩膀。
王晓菁回头扫完题目，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我也不会，问你同桌啊。”
许余抿了抿唇，这时候怎么能轻易对他屈服？
于是，在王子龙第三次路过她的时候，她鼓足勇气把他给叫住了。
“王老师，这一题……”
王子龙看见差生主动问题，笑得开心，还朝许余投来了鼓励的眼神。随后中指推推眼镜，视线往许余手指头指着的地方看。
“这题很简单，是这么个思路……”
王子龙三言两语就讲完，许余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还是一个劲儿点着头。
真挚、倔强又坚毅。
讲完，王子龙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就从她眼神里看到了如此神奇而复杂的情绪，微顿之后，他开口：“清楚了吗？”
她闭了闭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清、清楚了……”
王子龙心里揣着事儿，直接导致把她那有些怪异的表情理解为了弄懂之后的激动。他挺满意，又背着手绕开了。
许余叹了声气，低头随手在验算纸上写了几个公式，有点烦躁。
笔尖落下重重一笔，而后顿住。她放下笔，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那么笨？
笨就算了，还死要面子不懂装懂……
她挣扎了两下，看看时间，也该下课了。于是，干脆认命得直接把笔一扔，趴在桌上发呆。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许余几户睡着了，她正打算眯一会儿，王子龙又说话了——
“我想了一下，以后座位不按你们成绩排了，就这么坐，我觉得还挺和谐的。并且，为了更公平，每周前后左右要换一次位置……知道我什么意思吗？比如，第一组第一排的，下一周换位的时候就往左后侧移动，这样就会变成第二组第二排了，明白了吗？”
他话音刚落，许余猛地直起身子，后背一僵，有点发麻。
什、什么？
不换位置？！
她脊背僵直，转头，发现周程逸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耳边响起了班上同学讨论的声音，很吵。
顿了顿，许余小声开口：“你……”
他看着她，没答。
许余余光瞥见个什么东西，视线下移。
在他的桌洞里，放着他之前从她这儿没收的豆奶。
还剩最后一瓶。
她灵机一动，伸手把豆奶拿了出来，“好渴好渴……”
刚一下子将吸管与盒身分离，手里的奶突然被人拿走。
“诶……”
周程逸把豆奶扔进桌洞里，又伸手过来，把她手上的吸管也拿回去了。
他看着她，眼里带了几丝调笑。
“同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第三条：不能冷暴力同桌……”
许余：“……”
紧接着，他把吸管也扔进桌洞，“提出人现在带头不遵守原则，没有资格喝她同桌买的豆奶。”
许余小声狡辩：“你，你误会我了，我其实是想给你拆吸管来着……”
“她不仅没资格喝同桌买的豆奶。”他看了她一眼，补充，“也不配替同桌拆吸管。”
许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