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管家周伯早已在衙门口举着灯笼等候多时,见肖明成一行人回来欣喜不已,又帮忙提灯照亮, 还递了个帖子,“白云寺的智源方丈说今日人多事杂,不敢打扰,明日亲自登门致谢。”
度蓝桦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颗精明市侩的秃头来。
肖明成拿起帖子看了下, 转手交给度蓝桦,笑道:“都是夫人的功劳。”
青竹纸做的帖子,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檀香味, 果然有点超然物外的意思。
度蓝桦啧了声, 又把帖子随意丢给阿德,“这是生怕白云寺清誉有损,大大方方上门探风声、催进度来了。”
嗨, 还得准备素点心……
肖明成笑了笑,交代人将孙老太太送去女牢待一晚, 明天早上再详细审理,该立档的立档,该抓的抓, 该判的判。
听了这个安排, 度蓝桦诧异道:“你明天不下地了?”
肖明成摇摇头,瞧着松快不少, “如今各方面都上了套,如无意外, 我只需每隔三五日去瞧瞧进度即可,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日夜坚守了。”
想主意、搞研究他在行,可论及后期照顾庄稼, 还得看那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百姓。
“那敢情好,你确实该歇歇了。”度蓝桦也替他松口气。
就前段时间肖明成那玩儿命的劲儿,她这个旁观者看着都心惊肉跳,真不知道他怎么撑下来的。
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啊,合作伙伴什么的……分道扬镳之前,大家还是一起长命百岁吧。
两人说着话回到后院,结果刚进院门就从旁边扑过来一大团黑影,幽幽道:“尸体~”
众人都被吓了个半死,度蓝桦的格斗姿势都摆好了,手抓到半路才觉得声音耳熟,“雁白鸣?”
黑影猛地凑过来,待众人适应了院内光线,果然是雁白鸣那张大脸。
三个随从中阿武胆子最小,雁白鸣出现的瞬间就僵直了,此刻真相大白,心里憋的一口气散了,整个人都软了,用颤声喊道:“雁先生您藏这儿干嘛?人吓人,吓死人啊!”
得亏着他还没搂着那骷髅架子,不然这条命真得交代了。
肖明成看看站都站不直的阿武,再看看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冲出去的阿德和韩东……略微有那么点丢人。
“站好了,像什么样子!”
最近他的脸本来就黑,现在一拉,尤其吓人,阿武嗖地就挺拔了。
度蓝桦头疼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是每个案子都有尸体。”
又不是柯南,还天天死人咋地?老百姓们活不活了!
可作为闻名平山县城的疯子,雁白鸣哪儿管什么老百姓死活?听说没有尸体便大失所望,眼皮子都耷拉了。
“爸爸”回来没带礼物,不高兴……
所以说熊孩子就不能惯,度蓝桦往他身后瞧了瞧,终于发现少了点儿什么,“你形影不离的骷髅小伙伴呢?”
之前不睡觉上厕所都楼着呢吗,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带在身边了?
雁白鸣忽然嘿嘿一笑,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摇头晃脑道:“宋老头儿租去了!一天,不对,是十二个时辰三颗糖!”
度蓝桦:“……你还挺会做买卖。”这是拿着爸爸我的东西空手套白狼啊!
不过宋大夫怎么回事儿?一天额外三颗糖,回头把这小傻子的牙搞烂了怎么办?
说曹操曹操到,度蓝桦正琢磨找宋大夫说事儿呢,老头儿自己溜溜达达过来了,“呦,回来了?听说有个孕妇被下了毒,怎么样了?”
说着,又对雁白鸣道:“刚才我把骨架放回你屋里去了,今天租了一个时辰零两刻钟,加上之前的四个半时辰,一共是五个时辰零六刻钟。没错吧?”
雁白鸣掰着指头皱巴着脸算了好久,点头,“没错。”
呃……度蓝桦和肖明成对视一眼,突然觉得雁白鸣有点可怜了。
这宋老头儿也忒黑了!哪儿有这么算的!
说是十二个时辰三颗糖,正常人都会觉得是一天三颗吧?可这厮直接把十二个时辰给拆开了!
扣掉睡觉、吃饭、休息和干别的事儿,他每天能抽出一个来时辰研究骨架就不错了。
这么算下来,老家伙直接把一天拆成了十多天……
这买卖雁白鸣亏大了!
偏那小傻逼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整个就很嗨皮,又掰着指头算了一通,觉得再来这么几天自己就能赚三颗糖了,走路都带了点雀跃。
度蓝桦:“……”
她果断把原来的台词扔掉,对宋大夫道:“那个什么,宋大夫,您这十二个时辰三颗糖?”
宋大夫不等她说完就把手一抬,“不必多言,老夫知道你担心什么。”
“啊?”度蓝桦傻眼,这一个两个的都有读心术是吗?我都没说您就知道了?
宋大夫把手一背,脚底下跟装了弹簧片似的轻盈,转身进了小院儿,“吃糖太多不好,不过么,那糖我又没说啥时候给……”
哼哼,姜还是老的辣呀!
度蓝桦愣在当场,直勾勾目送他远去,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肖明成,“那老头儿是不是在耍无赖?”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仙风道骨的,骨子里竟是个老不修!连雁白鸣的便宜都占,还连剥两层皮,简直丧良心啊!
看了一场热闹的肖明成扶着墙吭哧吭哧笑出声,浑身都打哆嗦,“哈哈哈哈!”
********
不光宋大夫,李嬷嬷和莲叶她们也对这起案子十分关注,但她们的关注重点显然跟办案人员不太一样。
第二天早上伺候度蓝桦洗漱时,李嬷嬷还难掩担忧道:“唉,那李香秀以后可怎么过呢?孩子没了,以后老了都没个指望。”
女人更能体谅女人的苦,尤其是一个被迫失了孩子的母亲,就更能引发别人的同情了。
莲叶正在那儿叠被,听了这话就奇道:“不是说那王承对她还挺情深义重的么?”
“你呀,还是年轻,男人哪儿比得上孩子可靠啊。”李嬷嬷一副过来人的神色,摇头道,“这男人女人过日子啊,情深义重有什么用?看的还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王承以前给家里人养着,什么都不必操心,自然情深义重。可眼见着分家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他就要从儿子变成人夫,一个家的顶梁柱呐!”
“眼下李香秀坏了身子,往后就是个药罐子,又不能生了,即便王承对她有情,可这份情能熬过几年磋磨?”李嬷嬷一边麻利地收拾桌子一边道,“如今他是个白身倒也罢了,可万一来日真的有了功名,人长得也不错,保不齐就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凑上来,等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对李香秀有情吗?”
权势富贵迷人眼,她在京城伺候多年,见了多少同甘苦却不能共患难的夫妻?光是每年榜下捉婿,就诞生了多少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呐!
李嬷嬷一番话说得莲叶和一干伺候的小丫头都哑然无语,那头度蓝桦和肖明成对视一眼,也没横加干涉。
不得不说,李嬷嬷的话足够残酷,但确实有一定道理,教导一下这些不知世事艰辛的小姑娘们也不错。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红的紫的一大片,引来许多蜂蝶飞舞,几只毛茸茸的小鸟也在枝头啼叫。
往常莲叶是最喜欢听鸟叫的,可此时却觉得有些烦乱,好像春景都不怎么吸引人了。
她将金灿灿的玉米鸡蛋羹放到桌上,又摆了碗筷,指挥着小丫头们上了银丝卷、凉拌鸡丝、香油野荠菜等几样小菜,退到外间去才不大服气道:“嬷嬷说得也有些道理,可难道世间就没有真情了么?这些年李香秀帮王承操持内外,也够尽心了。再说了,李香秀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他娘使坏?于情于理,王承都不该撒手不管。”
“话虽如此,”李嬷嬷不急不缓道,“可人心难测啊。再说了,这男人的话也是能信得么?”
天下不应该的事儿多了,可也没见得人人都那样自觉,不然还要衙门做什么?
刚拿起筷子的肖明成:“……咳!”
李嬷嬷骤然回神,忙亡羊补牢道:“老奴一时嘴快,说错话了,老爷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这个,这个男人的话也是能信的……”
她越说越紧张,越紧张越说不出来,最后反倒把肖明成给气笑了,“在夫人跟前伺候,你日后言行也该更谨慎些。罢了,你也是无心之过,下去吧。”
李嬷嬷讪讪地退了出去。
谁知肖明成反倒来了兴致,喝了一勺玉米鸡蛋羹后问度蓝桦,“你觉得,那王承可是个长情之人?”
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又是他辖下的学子,于公于私,肖明成都不愿王承变为李嬷嬷口中的负心薄幸之辈。
科举考不中也就罢了,若是连人都不会做了,那才是真完蛋。
“这个我可不敢说,”度蓝桦掰开银丝卷,往里头夹了一筷子凉拌鸡丝,“人都是会变的。不过就目前看来,王承对李香秀倒也能算情深义重。即便感情会被日常琐事消磨,但总比一开始就没有感情的好吧。”
顿了顿,她又道:“可若想日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也该想个正经出路才是。”
正如李嬷嬷所言,深情厚谊有几时?分家之后,王承就要一力承担起两个人的生活,再加上读书和李香秀调理身体的花费,压力可想而知。
而光靠感情维系的婚姻生活就好比走钢丝,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动摇,如果两人之间没有其他的维系手段……世上固然有真情在,但度蓝桦却不敢赌那微弱的概率。
稍后肖明成去前头审孙老太太,度蓝桦对案件始末已然掌握,也就懒得再去凑热闹,正好顺便招待下主动上门的智源方丈。
大约是因为登门拜访的缘故,老和尚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僧袍,布料柔软质感很好,虽然是棉布,但想来造价也不菲。
“昨日佛诞节,本想着大人和夫人不得空前去观礼还有些遗憾,谁知后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智源方丈叹道,“不去倒还清静些。”
“我们老爷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吧,又不爱那些虚礼,”度蓝桦道,“若我去了,大家少不得又要给我行礼,难免拘束,倒是各玩各的,也更自在些。”
她最烦□□,也没兴趣展品似的供众人观览,所以这种公开活动能免则免。
“夫人宽和大度,老衲佩服,”智源方丈笑道,“只是昨天夫人虽没去,却也没闲着,老衲这心里当真过意不去。”
“职责所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度蓝桦摆摆手,“若是顺利,今天傍晚之前,案情经过的告示就能张贴出去,白云寺自然清白,方丈不必担心。”
听到了想要的结果,智源方丈的笑容明显真诚很多,又让小徒弟奉上木盒,“本寺上下感激不已,也没什么好东西回报,老衲亲自求了三个平安符,给大人、夫人和小公子佩戴吧。”
度蓝桦虽然不信鬼神,但到底是人家一番心意,也就很郑重的收下了。
正事说完了,智源方丈倒不好立刻就走,便挑了些趣事闲聊。
白云寺盛名在外,接待的香客中不乏从外地慕名前来的,度蓝桦正愁消息闭塞,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主动插话问些外地风土人情。
“对了,”见她谈兴甚浓,智源方丈又道,“前儿刘夫人亲自去给供奉的海灯添香油,碰见其他几位女施主,说起要办女学的事。后来有一位女施主特意来问老衲,说若果然有此事,家里愿意出资修建学堂呢。”
“哦?”度蓝桦一挑眉,似笑非笑看过去,“那是好事啊,哪家的?家里做什么的?单想捐银子吗,还是有别的请求?”
其实单纯办女学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她对外引资的想法并不太强烈。
原本开销最大的就是地皮房屋,但平山县城内也有几处闲置的公房,直接让肖明成划过来也就是了,一文钱不用花。后头也不过整修、添置课桌椅等,再加上雇人和每日三餐开销,一年满打满算百十两银子尽够了。
至于生源,普通家庭的女孩儿也要干活养家,头几年看不见实打实的好处,家里人是不会轻易放她们出来白耗时光念书的。所以前面几年,肯来的也就是家中宽裕,想添点书香气却没有门路的富裕人家女孩子,顶了天也就几十个,并不需要额外贴补。
这么细细算下来,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很有限,别说还有刘夫人和夏夫人两个帮手,哪怕光靠度蓝桦一人也支撑得起。
智源方丈被她看得心虚,忙低头道:“听说是做粮食买卖的,其余的贫僧也不知道了。倒也没什么请求,就是说钦佩夫人为人,想亲自面交……”
一眨眼的功夫,“老衲”就成了“贫僧”,越加谦卑了。
度蓝桦嗤笑一声,眼神微妙,“大家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不过方丈,你既然身在红尘外,这些尘世里头的事情,还是少沾染为妙。”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做慈善只是次要的,那位夫人和家里人真正谋求的,恐怕还是肖明成的权力和人脉。
啧啧,才第二面就敢替别人拉皮条,之前她只觉得这个老和尚有些市侩,如今看来,何止是市侩,还有不小的野心呢!
智源方丈一颗光头上渐渐渗出汗来,亮晶晶的,不由将脑袋压得更低,“谢夫人教诲。”
度蓝桦摆摆手,懒洋洋的,“方丈是得道高僧,我也没什么可教诲的,至于捐银子么,你回去告诉她,若果然想做善事,直接交到衙门就好,此事稍后会有专人负责,银钱具体收取、花费,我是一概不沾手的。”
智源方丈连连称是。
度蓝桦一下子没了跟他继续聊天的心情,直接端起茶杯来,装模作样喝了一口。
端茶,送客。
事情没办成反倒被敲打了,智源方丈心头一沉,也只好站起身来,又行了个礼,“不敢继续打扰夫人清净,贫僧这就去了。”
度蓝桦摆摆手,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送。”
这边智源方丈刚走,外头的小厮就传进话来,“夫人,素点心得了,这会儿上吗?”
度蓝桦拍手一笑,“上啊!”
我自己吃。
“对了,”她叫住那小厮,指着桌上的木盒道,“拿去连盒子带东西一块烧了。”
都说心诚则灵,可那老秃驴满心污浊,估计求来的东西也不是好的,还是不戴为妙。
*******
大约莲叶确实到了想嫁人的年纪了,她对李香秀一案的后续格外关注,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度蓝桦压根儿不必特意打听,早晚便有最新鲜及时的消息传入耳中。
衙役从孙老太的屋里搜出还没用完的狼尖儿草,还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什么老偏方传播的上家和下家,都被肖明成狠狠敲打了一回。
最后,孙老太太主动投毒的事实清晰,哪怕无人能够证明是无意的,但她确实差点害死人命,又意图讹诈白云寺,少不得入狱待几个月,以儆效尤。
度蓝桦的积分奖励如期而至:
破获孕妇中毒案,奖励积分50;进一步破除封建迷信,撼动婴儿性转恶习,奖励积分100。
原有积分2375.5,奖励积分150,合计2525.5。
连续几次收大于支的“财政状况”让度蓝桦心情大好,梦里都带着笑模样。
那头肖明成顺势清理了一回民间的游方郎中和老偏方,拔出萝卜带出泥,也顺手铲除了几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老骗子,一一处置不必多提。
小宋氏闹了一回分家,而王老头儿也确实如度蓝桦等人预料的那样,最初并不同意。但闹到最后,前头两个儿子也都动了心,他也不得不服软。
最后王家一分为三,王老头儿老两口跟着老大家过,剩下两兄弟每年按照一定份额往家里交米粮,若是哪天愿意接了爹娘去自己家住几天也行。
唯一一点出乎意料的是,作为三代同堂最大受益者的王承竟然没有反对。
既然要分家,少不得盘点兄弟几人多年来的贡献,王承是幼子,又数年不曾主动往家里交钱,若真要细算起来,恐怕要倒贴……
到底是手足至亲,事情走到这一步,抛开王老头儿和孙老太太,同病相怜的兄弟三家的关系反倒更亲近了些。
最后,两个哥哥家里各自借了五两银子给王承,他打了欠条,带着李香秀去租了小小一处二进院落,终于开始了迟来的独立生活。
然后,王承去书塾办了退学。
度蓝桦乍听到这里时着实吃了一惊,“不读了?”
莲叶既为世上还有一份真情在而感到兴奋,却又难掩惋惜,“倒也不是不读了,就是自己在家学,毕竟一年十五两束脩呢,如今又要养家糊口,还要往爹娘那头交银子,他也负担不起。可惜了,都念了那么些年……”
有进士老师指导和单纯自己闭门造车,效果肯定不一样。
但王承还是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倒也算有骨气。
“不算可惜,王家人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好歹他还去读了那么些年,多少人想去公学识字都去不成呢。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多年下来他也算入了套,若有天分,自己在家苦读未必不能高中。若是没有天分,又何苦再白白拖累家人?总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科举梦,全家人就都不过了啊。”
说着说着,度蓝桦也来了兴致,“那他准备去做什么?李香秀做不来重活,他总要养家糊口吧?”
继续读书,可能考上;但如果不干活,肯定饿死!现实明摆着的嘛。
“是呢,”莲叶道,“听说他在潘掌柜那里找了个活儿,专门帮忙记账、盘点什么的,每日再抽一个时辰给潘掌柜的两个孩子启蒙。虽然累些,但一个月能拿三两银子呢,又管一天两顿饭和四季衣裳,足够他们夫妻两人花销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一年顶了天也就二十几两银子罢了,王承头一份工就能赚到这些,确实不少了。
“潘掌柜?”度蓝桦失笑,“还真是碰上老熟人了。这倒也不错,两边都算不委屈。”
王承虽然是白身,但毕竟跟着进士读了那么多年书,给县城商户之子启蒙绰绰有余。如此一来,他的生活有了着落,潘掌柜也能花一个人的钱买两份工,够实惠了。
两人都有点小私心,但本质还算不错,凑在一处,也算得偿所愿。
李嬷嬷知道度蓝桦最近在筹备女学的事,听了这话便见缝插针拍了一记马屁,“所以还是夫人有远见,这人呐,就得多读书,若非王承念了那么多年书,哪里能找到这样轻快的好活计?”
度蓝桦失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王承是男人,但放在女人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反正都是雇人,试问哪个老板不偏向更有本事的呢?自身能力上来,竞争力自然也就大了。
莲叶也跟着笑了一回,突然念了句阿弥陀佛,“真好。”
度蓝桦望着窗外花木繁茂的景色,也轻声感慨道:“是啊,真好。”
王家人虽无大本事,但也无大恶,眼下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人也能收拾伤痛继续生活,倒也勉强还算圆满。
这次的案子更像是无数普通家庭生活的缩影:风雨波澜在所难免,但只要相互体谅,总能找到延续下去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