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2日-18日,第二十三届全国高中数学竞赛冬令营在南大附中举行。来自全国各地二十八只代表队的三百多名选手齐聚一堂。
正式的考试安排在了夏令营结束的倒数第二天,前面几天邀请了国内知名教授进行讲座,学生们进行破冰活动。
海市代表队一到达现场,陈亦桐就得到了最高的关注。现在国内的竞赛生谁不知道陈亦桐拒绝top2保送的事际啊。这次最后的六个国家队选拔名额,陈亦桐已经算预定一个了,其他的同学争取剩下的五个。
“陈亦桐,你走慢点,我拿着行李要跟不上了。”叶瑄拿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内心默默吐槽南大附校长的奇葩审美,水泥地不好吗?非要修成坑坑洼洼的石板地。
陈亦桐虽然嘴上损着叶瑄腿短,但是还是放慢了脚步,等着叶瑄跟上帮她把行李箱拎了起来。
叶瑄看着陈亦桐拎着两个行李箱如履平地,不得不羡慕个子高的好处。不过好在她这段时间的营养食谱初见疗效,个子已经比刚刚重生时长了5cm,按照这个速度,长到一米六问题不大。
到达女生宿舍门口,陈亦桐没办法继续帮叶瑄送上楼去,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志愿者马甲的姑娘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傅萧珏,我来帮你吧。”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扎着青春洋溢的马尾,冬天厚重的羽绒服也挡不住初露的曲线。
叶瑄听到声音抬起来头,明明同是高中生,但是眼前的姑娘却比叶瑄高了整整一个头。
“那就谢谢你了。”叶瑄向志愿者鞠躬表示感谢,有这么漂亮的志愿者小姐姐帮自己搬行李,叶瑄觉得自己不虚此行了。
陈亦桐把行李箱递给那个姑娘,傅萧珏这才发现站在叶瑄旁边的竟然是自己的偶像陈亦桐。
“那个,你好,陈亦桐同学……”傅萧珏完全没有了刚刚和叶瑄说话时的爽朗大方,竟然有些结巴。
“你好,谢谢你帮叶瑄拿行李。”陈亦桐把行李箱递了过去,礼貌性地道谢。
“那个那个,不用谢,帮助同学是应该的。今年我也代表南省参赛,希望以后多多指教。”小姑娘盯着陈亦桐久久不愿意动,还是陈亦桐拖着行李箱离开后,她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叶瑄可真发愁,没想到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Ryan这身皮相都是可以招蜂引蝶的。
“叶同学,那个,你和陈学神熟吗?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傅萧珏终于鼓足了勇气。
“还算认识,他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追求者甚多,所以如果你有想法可要赶快行动了 。”叶瑄觉得自己为了陈亦桐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长得漂亮对陈亦桐感兴趣还是学习数学竞赛的同道中人,自然要帮自家老大搜罗着。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瑄的直白反而让傅萧珏有些不好意思。
叶瑄安置好行李,便邀请傅萧珏和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想给她和陈亦桐创造机会。
食堂里,陈亦桐看到叶瑄身后的傅萧珏,立刻变了脸色,他向来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同桌吃饭。
傅萧珏坐下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冷凝的气场,有些尴尬。
“快点吃,吃完回去睡午觉,小心你下午讲座又瞌睡。”陈亦桐端着餐盘就去收残区了,留下叶瑄面对傅萧珏有点尴尬。
“抱歉啊,萧珏,陈亦桐平时脾气没这么差的。”叶瑄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陈亦桐这人竟然如此不解风情。
“没事啊,我觉得学神有点脾气是应该的。”傅萧珏的眼里简直冒着粉红泡泡。
虽然陈亦桐这个人是有点姿色,但是咱不至于啊!叶瑄的内心简直曹尼玛在狂奔。
中午的时候,傅萧珏一直拉着叶瑄聊陈亦桐的事情,所以下午讲座的时候就遭了殃。
“一会叫到我的时候,记得喊醒我,我先睡一会儿。”叶瑄实在撑不住了,眼皮耷拉在眼眶上面,好不难受。
“不喊,谁让你中午又不好好休息的……”陈亦桐的话还没说完,叶瑄已经躺在桌子上有了轻微的鼾声。陈亦桐无奈摇头,只能把讲义立了起来,想帮她遮挡一二。
今天讲座的主题是《笛卡尔解析几何思想的文化内涵》,数学文化并不是陈亦桐喜欢的范畴,但他觉得主讲老师的叙述方式还有三分有趣,勉强还能听下去。
讲到笛卡尔,这些研究数学思想史的老头们总绕不开“心型函数”这些东西,台下的男生们听得新潮澎拜,好像期待着有一天通过数学也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陈亦桐对这些花边新闻并不感兴趣,这种烂俗的故事还不如看叶瑄睡觉有趣。冬天的礼堂里开着充足的暖气,人挨着人的空气中充满着汗味发酵的酸味儿,这种环境下保持呼吸的频率都是难受的事情了,没想到叶瑄竟然能睡得如此沉浸。
鼻腔发出频率稳定的鼾声,放送着一阵阵热气打在陈亦桐裸露的胳膊上,痒痒的。这样的姿势叶瑄睡得有些不安稳,平时她喜欢头向右趴着,但是今天陈亦桐偏偏坐在了她的左边,她并不习惯把头对着一个陌生人睡觉,只能勉为其难地换了个方向。
就在陈亦桐走神思考叶瑄为何能睡得这么香的时候,讲座教授开始了提问。
“第六排那个把讲义立起来的同学,我看你一直听得很认真,你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陈亦桐并没有听清楚这位教授的问题,不过好在心理素质过硬:“老师,您能重复一下刚刚的问题吗?”一边和教授周旋,陈亦桐一边用脚踢了踢沉睡中的叶瑄。
叶瑄实在是睡得投入,陈亦桐一脚没踢醒,不过他俩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台上的教授。教授眯了眯眼睛,返璞归真,也起了一些捉弄人的恶趣味。
“你没听清楚算了,我刚刚已经周公托梦把问题告诉了你旁边的小姑娘,你让她来回答。”
陈亦桐脸色凝固:“教授,还是我来回答吧。笛卡尔的最主要贡献在于将函数和变量引入了数学……”就在刚刚,陈亦桐后面的同学已经提醒他了老师问的问题。
“这答案无趣,我想听听旁边的小妮的回答。”教授从讲台上踱步走了下来,旁边的同学都吸了一口凉气。其他同学都坐姿端正地记着笔记,生怕自己的表现惹得教授不喜或者是错过了要考的知识点,只有叶瑄敢在这种场合睡觉。
陈亦桐只得硬着头皮推了推叶瑄,叶瑄动了动头,有点要醒的迹象,但是仅仅是一些迹象,一会儿呼吸又归于平静了。
陈亦桐没办法只得使出杀招:“叶瑄,哥德巴赫猜想被证明出来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叶瑄的命门,她立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谁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我看看。”
叶瑄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整个礼堂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南大附的礼堂的桌子前面是镂空的,钻到桌子下面也无济于事,叶瑄只得硬着头皮和陈亦桐一起罚站。
好在叶瑄和陈亦桐的默契绝佳,陈亦桐一个眼色他就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估计是又被提问了。眼前的老教授不是别人,是叶瑄前世在国家队的老熟人,国家队的领队冷懿德教授。
“小妮,是不是老头子我的课太无聊了,让你和周公共会去了。”冷懿德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能来到这的小朋友学习态度都没问题,可能长期高强度的学习确实太累了。
“没有,冷教授,您的讲座我刚刚听得可入神了,就是不小心打了个盹,不信您随便考我。”叶瑄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她知道冷懿德这讲笛卡尔的课件已经多届开营讲座没有换过了,虽然这一世不小心睡着了,但是前世的那次开营讲座她听得无比认真,思维导图现在还刻在她的脑海里。
“哦?真的吗?我要是问的问题你答不上来,你结营考试的卷面分我可要直接给你扣10分了。”冷懿德对这个小姑娘来了兴趣,当时省赛的时候她就耳闻过这个小姑娘做题另辟蹊径,差点被判负。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冷懿德问到的问题叶瑄真的对答如流,陈亦桐都开始怀疑叶瑄是不是有特殊的能力,能在睡梦里听课了。如果一个人可以一边休息一边吸收知识,那这学习效率也太恐怖了。
“好,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给大家讲讲笛卡尔的爱情故事。”
叶瑄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冷老头恶趣味又开始了。前世冷懿德就爱给大家讲笛卡尔的爱情故事,深受触动的叶瑄去查了资料,发现事实好像并不浪漫,于是找到了冷懿德说了自己的看法。没想到冷懿德对叶瑄大加赞赏,告诉她这是他故意设计的坑 ,没想到他讲了那么多次的故事,只有叶瑄提出了质疑。
“据我所知,笛卡尔先生这辈子并没有浪漫的爱情故事……甚至笛卡尔还因为顶着严寒去王宫授课讲学而死于肺炎。这个出现在高中数学课本上的浪漫爱情故事实际上并不浪漫。”叶瑄娓娓道来打破了现场一些同学的幻想。
笛卡尔的故事被百岁山拍成了广告,被写进了数学教科书。“学好数学,推到王女”的口号可比“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更能吸引无数仁人志士投入到数学的研究中。但是现实并不解风情,笛卡尔不仅没和公主有一个美丽的邂逅,反而还因这位公主而死。
就在现场的同学以为冷懿德要因为叶瑄戳穿自己而生气的时候,冷懿德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叶瑄,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发现这是一个假故事的吗?”冷懿德本来就对这个小姑娘感兴趣,这下兴趣更为浓厚了,他讲了这个故事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当面提出质疑。
“实际上数学课本上的故事就存在时间线的错误,上面写着1650年,52岁的笛卡尔邂逅了18岁的瑞典公主克里斯汀。实际上如果了解一点历史就只知道,1650年克里斯汀已经是瑞典女王了,而那个棒打鸳鸯的国王死于1932年。”叶瑄开始讲述她上辈子怎么发现漏洞,又是怎么查阅历史典籍来还原故事的真相。
冷懿德拍了拍叶瑄的肩膀,走上了讲台,他欣慰地笑了笑,这个故事他终于不用再讲了。
“事实上,我在负责审定人教版教科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时间线漏洞,但是我并没有修改,我是想看看我们这么多国内的学生能不能发现这个故事的漏洞。我们做数学不应该只懂数学,还应该是一个杂学家。同时我们做数学的要相信自己的推理判断,数学教科书并不权威,很多定理公式只有你自己动手推导才能领悟真谛,这是国内数学教科书的缺憾,也是我的遗憾……”
第一天的开营讲座可让叶瑄好好出了一次风头,她和陈亦桐两个人连在食堂吃饭都不能安生。其他省份的领队则是羡慕东海中学一届竟然出了两个这么优秀的苗子,而且才上高一,就算今年失误还有第二年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能暴露马甲的小姐姐的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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