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浔

红包数额是外面餐馆的两倍。

按照他不占人便宜的性格,多半是给的手工费。

她叹了口气,熄掉屏幕,24小时内不领系统就会退回去。

清晨,温浔洗漱好出来,意外发现温旭超也在。

餐桌上,盛了三碗瘦肉粥,和一些包子、煎饼。

温浔揉了揉眼睛:“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店装修得差不多了,我过来拿点东西。”他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温艳厨艺不好,不怎么会做饭,小时候她出去工作,经常不在家,温旭超兼顾了照顾温浔的工作,厨艺很好。

他给温浔夹了个鸡蛋饼:“来,试试我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温浔小小咬了一口。

温艳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卸掉妆后看起来柔和多了,她先喝了一杯热水。

“姐,过来吃饭。”

昨晚回来得迟,又喝了酒,胃有些不舒服,艳丽的五官也有些疲倦,脸色不是太好,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嗯…你怎么过来了?”

温旭超贫嘴:“怎么,我才出去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想我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嫌弃。”

温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也知道这是你家,出去了就不回来 。”

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温艳起来就像个炸药包似的,说完温旭超,又将火桶对准温浔:“还有你,前几天学校老师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这学期状态不太对,我还没问你到底怎么了?”

温艳目光如炬,眉头拧紧,像锯齿一样刮在她身上。

温浔垂下眼皮,蠕了蠕唇瓣,低声说:“刚上高二,还有些不太适应。”

温旭超一看情况不对,赶快转移温艳注意:“好了好了,你别给她太大压力了,小孩子有点压力正常的。”

“哦,对了,店装修差不多了,过几天要开始买材料了,我选了几家,姐你帮我看看。”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温艳,果然吸引了她注意力,温旭超背着温艳偷偷朝温浔眨了眨眼。

温浔心里有些难受,咬在嘴里的煎饼也没什么味道,随便吃了一点,就没什么胃口了。

小时候温艳经常见不到人,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温艳从小对她很冷淡,两人说是母女,但有时候她更觉得温艳看她的目光像是累赘。

她性格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有些孤僻,又很敏感。小时候不懂,渐渐长大后,偶尔细微之处,还是能感受带她对自己和温旭超的态度不同。一股情绪萦绕在心头,缠得她有些烦躁。

吃完早饭,温浔背上书包出门,前脚刚走,温旭超就从里面溜出来。

温浔疑惑。

温旭超勾着她肩膀,轻轻拍了下,脸上笑嘻嘻的安慰她:“别跟你妈计较,她昨晚上班累着了。”

——你妈累了,不是有意的。

——你要理解她。

——你妈带着你没改嫁已经很不容易了 。

这些安慰的话,她已经听了很多了。

眼睑垂下,低声嗯了声。

“我有事正好路过明德,送你过去。”

温旭超为人比较机灵,也知道怎么哄人,说了些有趣的事,没多久温浔郁闷的情绪就一扫而空。

至少她不是真的没人关心。

两人下楼,温旭超的摩托车,停在门口,炫彩的贴纸五颜六色。

温浔等他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前面公交站台下的人,目光恍惚了一下。

温旭超戴上头盔,打开开关,摩托车发出翁鸣声:“快上来。”

脚步挪出一步,她停住,公交车缓缓停住,她忽然开口:“小舅舅,你这个车开去学校影响不好,我自己坐公交车去。”

说完,她背着书包往巷子外跑。

温旭超:“……”

以前送你的时候怎么没说影响不好?

温浔没管后面的温旭超,拔腿就往公交站跑。

这边路段没有红路灯,温浔穿过车流,过去时车门正要关上,她焦急的下意识出手挡了下。

车门随即打开。

司机目露不愉,又看到她是学生,才收住脸色教育:“这样做很危险。”

温浔道歉:“不好意思师傅,我下次不会了。”

“嗯,上来吧。”

投了币,她走上车。

车上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坐着。

她的目光落车窗边的人身上,书包随意挂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眼睑轻阖,轮廓分明的脸上疲倦颓然,整个人身上有种阴郁的气质,沉闷的,好似没有什么活气。

她在他前面的椅子坐下。

列车疾驰,车窗有个小空挡,风从外面灌进来,扬起几缕碎发,温浔偷偷从玻璃倒影上观察他。

夏季的太阳升得早,光线透过玻璃,将列车分成明暗两面。

窗上的人影忽然皱了下眉头,温浔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挡在头上,欲盖弥彰的往左移了一点,将后面的人也挡住。

她小心翼翼的害怕他睁眼发现,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看,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

车停在明德中学门外。

司机催促着学生下车,温浔收了书快速下去。

祁盛挂着书包,漫不经心下车,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虚着眼在前面的人身上停了一瞬。

赵远淮蹲在校门口花坛上,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看到祁盛时跳了出来,跑过去撞他胸口一下:“盛哥!”

“你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呗,你昨晚干啥了?怎么一点精气神没有?”

清风浮动,栀子花香飘散,两人并排走进学校。赵远淮笑得极其荡漾,勾着他的肩背蹭了下,贱兮兮的道:“我观你面色发黑,印堂积郁,是不是昨天晚上干坏事了?一幅肾虚模样。”

祁盛眉梢轻抖了下,拿掉他的手,突然笑了声:“二打一都打不过,你怕是肾衰?”

他拍了拍赵远淮肩膀,补充一句:“早治疗、早安心。”

赵远淮愣在原地,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唰一下变了:“卧槽!不带你这样损人的啊!”

祁盛进教室就没骨头趴在桌上补觉,后面有几个打闹的男生,不管动静多大,也岿然不动。

闹哄哄一片,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赵远淮把书摊在桌上,看了两眼,觉得眼睛疼,随手把书丢在一片,翻开一张试卷,拉着凳子坐在过道上,凑到温浔旁边。

“温同学。”

温浔记单词的手一顿,抬眼看他。

经过那一次篮球赛,赵远淮自认为和温浔算是熟人了,自顾自摊开试卷,往桌上一摆,眯起眼睛,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看起格外好笑:“嘿嘿,借你作业给我看一下呗。”

“好。”

温浔翻开试卷递给他,赵远淮拿起就开始抄。

课桌不大,赵远淮看起来不像是要走的样,温浔想让他回去,又觉得不太好。只好拿起书,挪了点位置,继续记单词。

杨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青春期的男孩,一点点距离就会产生暧昧臆想。

“诶诶诶,远哥干什么呢,杵这么近?眼睛都快杵人身上了!”

他一出声,就有几个男生开始附和,嬉笑调侃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逗得人笑弯了腰。

赵远淮本来就只是抄作业,现在整个人都窘住了,一张黑脸涨红,顿时炸毛似的跳起来,随手抓起本书扔过去:“艹,笑毛线啊?”

他的反应在别人看来就是恼羞成怒,其他男生顿时更来劲,动静闹得有点大,循声望来。

温浔垂着脑袋,脸色先是红,又转煞白,攥紧的掌心,指甲嵌入手掌,周围的声音太刺耳,她想制止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愈演愈烈,此起彼伏的声音。

忽然赵远淮凳子被踢了下,他以为是来闹的男生,虎着脸转头,居然是祁盛。

祁盛居高临下的目光凝了他一眼,没睡醒导致他脸色有点难看,看人的眼也莫名有点冷,赵远淮忽然打了个冷颤,有些莫名其妙:“哥们儿,干啥呢?”

祁盛抬眸,看了眼相鹌鹑缩在座位上的背影一眼,淡声说:“上厕所。”

男生的情谊很其妙,快上课之前上厕所,好像成了一种仪式,赵远淮霎时作业也不补了,跟着他出去。

人渐渐走远,温浔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惊觉出了冷汗,僵直的脊背刚松懈,旁边黎佳走过,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