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盛浔

祁盛转到九班的话题度很高,没隔几节课,九班外面就围了一堆女生,眼神有意无意的往里面看。

温浔下课拿起杯子接了水,后门进去的几步路,回来时,走得格外的慢。

他趴在桌子上,背躬起,头埋在臂弯,动作有些大,衣领处被拉歪,露出一截锁骨。

她回到座位上,拿起笔,抄笔记。

他好像格外的困。

中午一下课,赵远辰桌前围了几个男生。

其中一个手里抱着篮球,几人对视一番,赵远辰朝体育委员杨朝抬了抬下巴示意。

杨朝走到祁盛课桌前,班上视线跟着看过去。

温浔这边离祁盛很近,下课后过道上多了几个女生。她埋头记英语单词,耳边多了几道声音。

“这个新同学怎么一来就睡觉,老高上课来过也没说什么。”

有人啧了声:“谁知道呢。”

“赵远辰啥意思啊,祁盛又没招惹他,位置是老高换的,有本事找老高啊,找新同学干什么。”

有人小声打抱不平,引来几人暧昧眼神:“哟,才第一天就帮人说上话了,啧啧啧。”

被调侃的女生脸一红,笑着玩闹在一起。

“喂!新同学。”杨朝在祁盛桌角敲了敲。

祁盛头抬起来。

刚睡醒,额头碎发有些乱,伸手撸了下,睡久了,脖子有些僵,他揉了下后劲,左右扭了下,皮肤上印出几道指痕。

他抬头,挑了下眉。

杨朝抬了抬手上的篮球,朝他挑衅的说道:“来一局?”

“赌什么?”

削薄的嘴角勾着一丝散漫笑意,眼神有些散漫,语气也很淡。

他的回答,让人始料未及。

杨朝下意识往赵远辰看去。

赵远辰也愣了下,本来是想给人下马威,没想到这人这么拽。他微眯了下眼,又咧嘴笑道:“你赢了,这个位置就心甘情愿让给你。”

“没兴趣。”祁盛淡声开口。

“.…..”

“那你想要什么?”

场面室息了几秒,祁盛抬手随意指了指他课桌上的杂志:“那个。”

这个是最近出版的NBA海外球星杂志,赵远辰找了很久才买到的,平时爱惜得很,都还没看完,心头忽地有些不安,不过没表现出来,只问:“那你输了呢?”

祁盛站起来身,勾脚挪开凳子,不怎么在意的说:“随你,定好地点通知我一声。”

几人惊呆在原地,杨朝狠狠瞪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暗道一声:“卧槽!他好拽!”

这样,几人约了一场篮球赛。

不过地点不在学校,有心想去看的人,都在赵远辰那儿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个什么。

周六。

日薄西山,橘黄的火烧云染红半边天,空气也跟着天色沉下来,郁躁的烦闷积压下来,有种密不透风的室闷感,热潮涌动,连着风都是热的。

温艳房间画着妆,描着眉毛,温浔洗了个澡,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温艳交代。

“东西我都放在桌上了,你记得待会拿去给你舅舅。”

温艳有个弟弟叫温旭超,温浔的外婆死的早,是温艳一手带大的,两人差了十多岁,温艳像养半个儿子一样,对他基本是有求必应。

大学毕业一年,接连几次找工作碰壁。温艳看不下去,找人帮他盘了个门面,准备开个修车厂。执照才办下来,让温浔带过去。

水滴顺着头发滴落,肩胛处薄衫打湿一片,贴在身上露出削薄的肩胛骨。温艳取下毛巾,帮她擦头发,一边说:“最近酒吧人比较多,我晚上回来得晚,你晚上少出去。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许姨,或是你舅舅。”

“嗯。”

温浔看着镜子里的温艳,眸光渐渐拉长。

她长得很好看,精致的五官画着浓艳的妆,增添了几分凌厉的美感,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美感。凹凸有致的身材,深v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三十多岁。

温浔五官遗传了她,不过身上太瘦了,撑不起那种凌厉的美,显得有几分违和。

擦头发期间,她接了个电话。

逢迎讨好的声音刺痛着温浔耳膜。

“好,好…哪儿能让陈总等着…”

挂了电话,温浔忍不住开口:“妈,我上学用不到多少钱。”

温艳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甚在意的说:“你不用,还有你舅舅,他年纪大了,还没成家,一直没有个正经工作,谁看得上。这个修车厂花了不少钱,这些资料就是托陈总找人办的。就是陪酒而已,你妈的酒量你还不知道。”

“可是…”

温艳不耐的打断:“可是什么…你还小,不懂生活的艰难,我就指望着你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我也能跟着享福。”

温浔抿唇垂头,掌心指尖掐着肉,用力到指尖泛白。

擦得差不多了,温艳放下毛巾,换上高跟鞋:“好了,我要走了。”

温浔送她到门口,隔壁的门突然打开。

两人循声望过去,祁盛穿了套红色球衣,似乎也才洗了澡,短硬的头发滴着水,手上提着一个垃圾袋,应该是下楼扔垃圾。

他朝温浔点了下头,往楼下走。

温艳回眸,望向温浔。

不知怎的,温浔心里跳了两下。

“你们认识?”

温浔眸光垂下,没什么表情的回:“嗯,同班同学。”

温艳不疑有他,没说什么。

温旭超的修车厂在井水巷附近,距离东门港四五百米的东门街,因着小码头,东门街也很是热闹。

店铺不大,百来平方米,有个小二楼供休息。

温浔去的时候,装修师傅正在弄广告牌。

“往左、往左边一点,诶诶诶,好、可以了,就是那里。”温旭超在下方指挥着。

“小舅舅。”

温旭超回身,眉开眼笑:“浔浔来了。”

“嗯。”

温旭超和温浔有几分像,很高,五官硬朗,笑起来有种少年盛气的模样。他大大咧咧撩起袖子,在水龙头下冲着洗手。

“你先进去,外面脏。”

温浔第一次过来,好奇的巡视了下。

“你怎么过来了?”

“我妈让我给你拿这个。”她把东西递过去。

温旭超拿出来看了眼,脸上笑得很高兴,拉着温浔热情的介绍他的店:“等以后生意起来了,我就招两三个徒弟帮忙,还可以开连锁店,到时候赚了钱,就在市区买套大房子,把你和你妈接过去,你那个小网吧也赚不了几个钱。”

不想晦气了他刚开店的好心情,温浔心不在焉的听着。

“喂,超哥在不在?”

门外有声音传出来,温浔循声望去,外面站着两人。其中一人寸头,一人染着黄发。

温旭超连忙出去,笑容满面,跟着称兄道弟:“磊哥怎么来了?”

叫磊哥的是那个寸头的男生,穿着一件灰色背心,大裤衩,人字拖,脖子上挂着一根十字架项链。

“你这不是要开张了吗,我来看看进度。”

两人往你走,随意坐下。

温旭超给两人倒了被水。

“快了快了,差不多还有十几天就开张了。”

磊哥心不在焉应了声,目光转到他身后的温浔身上。

温浔穿了件白色棉质连衣裙,纤细莹白的小腿露出来,帆布鞋上细瘦伶仃的脚踝,透出细小青筋。

白白净净的脸,皮肤细腻,柔软的乌发铺在肩头,看起来怪乖巧的,在杂乱的修车厂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

磊哥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温旭超不动声色将人挡在身后,拿了两罐冰镇雪花啤酒,拉开放在他面前。

回头朝温浔说:“东西拿过来了,你早点回去。”

温浔点点头,走时,目光在磊哥旁边坐着的人晃了一眼,不敢多看,快步走了出去。

磊哥打量着她的背影,手指压着易拉罐,哗啦一声,里面咕噜噜往外冒着泡,朝温超暧昧的挑眉,状似无意的道:“这谁啊?”

温旭超笑了笑,随口敷衍句:“就一小侄女,给我送东西。”

从东门街出来。

这边人很多,也比较乱。

温浔不敢多待,直接往井水巷走。

东门街和井水巷交汇处有个老旧的篮球场。

球框篮板被砸得砰声响,摇晃着,发出嘎吱声,好似随时都快掉下来。

不知想到什么,温浔往那边走去。

隔着铁锈的网,她的视线被那抹红色身影吸引住,脚步停了下来,一股燥热的风吹来,卷起裙摆,荡漾在风中。

“诶,那人谁啊?”

有人注意到这边,温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跑,那人忽然跳起来,投了个三分球,在赵远辰一声卧槽中,回过头,她脚步像烙铁似的移不开半步。

背对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脸色。

温浔却有种如芒刺般感觉渗入皮肤。

“温浔?”

说话的是杨朝。

温浔朝他点了点头。

几人虽然是同班,温浔长得也不错,但是她不怎么说话,在班上存在感特低,有种让人不易接近的淡漠感。

“看球赛吗?”不怎么说话祁盛突然开口,几人皆是诧异。

赵远辰颠了几下球,祁盛继续道:“总要有个人证。”

“.…..”

耐不住几人的眼神,温浔在场边当上了‘证人’。

赵远辰那边来了三人,另一边只有祁盛。

许季阳道:“比赛规则怎么定?”

“一对一?”

“你们两个一起。”祁盛指了指赵远辰和许季阳。

“你确定?”

“嗯,一个个上太浪费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