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浔把校服外套穿在身上挡住身上的狼狈,才推开门进去。
温艳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开门声看过去,身后跟着个男人,她垂下头,抿唇往楼道的地方走。
“怎么这么迟才回头?”
“在学校做了会作业。”
“吃饭没有?”
温浔头也没抬:“吃了。”
温艳点点头,好像又要出门:“冰箱里有宵夜,饿了就吃点。”
“嗯。”
话音刚落,温艳拉开门,和外面拉门动作一滞,妩媚的眼从他身上打量一眼。许姨给她打过招呼,应该是新来的房客。
她没怎么在意,随意看了眼,就跟着身后的男人上了车。
帘子后面,一个不大的男生从里面出来。
“网管?”
许姨:“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生脸上表情有些难言,欲言又止,隔了半响才红着脸问:“我身上钱不够了,可以再帮我续一晚吗?我朋友一会就送钱过来,可以先用这个手机抵押。”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诺基亚。
温浔和祁盛一前一后从柜台走过。
眼皮忽然一跳,心底升起不好预感,催促着她赶快走。
许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不抵押的规矩,你可以等你朋友过来后再开。”
身后的脚步忽然停住,温浔脊背忽然窜上一股羞燥的热气,思绪一下被拉回到那个晚上。
祁盛只停留几秒,视线在她僵直背影扫过。
温浔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坐在书桌前,拍了拍脸颊,用红笔在日历上15号画了一个圈,然后又画了个叉。
在床头柜下翻出自己的药箱,打开,翻了下里面的东西。
想了很久,抱着药箱出了门。
敲门的时候,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抠紧,太过用力,指尖泛白。
门从里面拉开。
祁盛垂下眼皮,一如既往的锐利冷漠,温浔呼吸都快停了,不敢和他对视,身体本能的后退,想回去。
“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倦,带着点鼻音。
温浔突然心慌了下:“我这里有药箱。”
两人站在门口互相僵持了一会,祁盛往旁边挪一步,温浔慢吞吞的跟着进去。
屋里跟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多了一些日用品。砰一声门关上,温浔坐在沙发上有些生硬尴尬。
不知道是觉得她没危险性,还是不把她当外人,他像是没人一样,径自去了洗澡间,哗啦啦声响打断温浔思绪,她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该走还是就这么尴尬的坐着。
他洗澡的时间很短,温浔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久到她忐忑不安。
门拉开,淡淡沐浴露水雾涌出来,淡淡的皂角味道说不出的迷迭。祁盛短发上滴着水,浸湿了胸口,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周围到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强势到温浔不敢抬头。
脚步在房间里走了圈,又出来,旁边沙发陷了下去,不大的地方似乎被填满,温浔下意识挺直脊背,忽然觉得室闷的难受,呼吸快要屏住。
祁盛叼了根烟押在唇间,压扁的烟盒扔在茶几上,手上拨弄着打火机,咔擦一声,猩红火苗窜起来,反复几次,都没点燃,最后随手扔在一边。
颀长骨感的手指扒拉过药箱。
“怎么用?”
温浔感觉自己像条上岸的鱼,一呼一吸都掌控在别人手里。
她紧张得掐了下手心,打开药箱,翻出碘伏、棉签、和油砂贴。
抽了几根棉签,沾上碘伏。
身旁的人一动不动,他人很高,随意靠在沙发里,显得空间有些狭小,一句话不说,却存在感极强。
温浔放慢呼吸,给他消毒。
眉骨的地方,被水洗过后那腐肉外翻白嫩,她尽量集中注意力,五感却越敏感,他的呼吸被无限放大,一呼一吸的好像从她衣领钻进去。
贴上油砂贴,拉开距离,她才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汗,潮湿粘腻。
“好了。”她埋头收拾东西,不敢再抬头。
提着药箱想尽快离开这个室息的西方。
“你好像很熟练。”他语气肯定。
脚步一顿,她回头:“嗯?”
祁盛靠在沙发上没动,衣服松松垮垮的套着,头发上的水滴在衣服上,浸湿了一角,温吞掀起眼皮,看着她:“被欺负了?”
温浔睫毛颤了颤:“没有。”
他低笑一声,问:“你在明德?”
她点头。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脑海不受控的浮现之前的场景,她踢开被子,拍了拍脸,散去身上一股热气。
周一。
开学第二周,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班会结束,大家都忙着赶作业,作业传得满天飞。
杨芊芊风风火火的从后门跑进来,大声嚷嚷:“卧槽!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她一声吼,吸引了班上一片视线。
文艺委员坐黎佳和温浔隔着一个过道,刘海上的梳子一歪,尖端划过皮肤,疼得嘶了一声,往桌子上一摔:“杨芊芊你有病啊,鬼叫什么?”
“你们猜我在老高办公室看见了什么?”
她故作神秘。
盛嘉茴翻了个白眼。
杨芊芊咕噜噜灌了一口水,双眼兴奋:“我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帅哥,好像要转我们班。”
“真的,超级帅!”她强调。
顿时班上吵吵闹闹,一片嘈杂。
“诶诶诶,我刚才也看到了,那颜值得甩校草一圈吧。”
“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不知道…主要是看起来好有范儿啊!”
“怎么个有范?”
“就是…嗯,说不出来。” 杨芊芊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绕了一圈说,“反正比我们班男生都帅。”
赵远辰抱着个篮球从后门进来,听到周围热议声,顿时不乐意的,一只腿架在凳子上,下巴微扬:“谁啊?”
“不知道,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刚说完,后门一群人逃荒似的涌进来坐到位置上,这反应一看就是老高来了。
温浔不知怎的,心头涌起一股难掩的情绪。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开学已经第二周了,收一下你们奔放的心,好好给我放肚子里去。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不想学的就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大家。”
还是熟悉的高氏语调,大家早就见怪不怪,倒是安静了下来。
门口站着个身影,这年头好不容易有个插班生,大家像看猴似的伸长脖子往外看。
高烈敲了敲讲桌,咳嗽一声:“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先跟大家介绍一下。”
闻言,一双双眼睛唰一下看向外面。
看到进来的人,班上众人倒吸一口气。
祁盛穿了件黑色短袖,中央是一个白色骷髅架,单肩随意挂着一个包。俊朗锋利的脸庞,眼眸漆黑,眼睑下有一圈淡青色,薄唇挺鼻,没什么表情,显得气质又冷又卷。
温浔瞳孔剧缩,手上的笔一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真的是他。
-祁盛。
“祁盛。”
他抬起手,黑色珠子显得腕间皮肤有些白。在黑板上写出两个字,笔锋刚劲有力。
没有多余介绍的话。
班上安静得鸦雀无声。
高烈咳嗽一声,正声:“祁盛同学刚转到我们班,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
说完,视线在班里梭巡一圈,下面女生目光说热,他抬手往最后排一指。
温浔心脏一紧,就听到班主任说:“赵远杨坐到前面来,和许季阳一排。”随后望向旁边:“祁盛,你坐那个位置。”
被点名的赵远辰一脸不服:“为什么啊老师,怎么新同学一来,我就要给他让座?你这是喜新厌旧。”
赵远辰家里有点钱,平时在班上算个刺头,本来对转学生就反感,现在还因为他,要去和别人挤一张桌子,这让他脸往哪儿搁?
高烈眉头一皱,表情严肃:“位置指示暂时的,让你坐到前面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班上人不够,许季阳和赵远辰都是一人霸占一张桌子,书丢得到处都是。
许季阳屁股往里一挪,腾出空位,回过头:“远哥,快来。”
赵远辰脸色难堪,不情不愿的把书挪过去。
祁盛在全班注视下,朝最后一排走去。
温浔低垂着头,碎发挡住她的视线,余光能瞥到越来越近的一角,他不疾不徐的脚步,像踩在心上,跟着节奏跳动。
在她旁边停顿一两秒,心脏又跟着提了上来。
随后,阴影移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又往后面,坐在斜后方位置。
他坐到位置上。
赵远辰不服气,但又不敢现在在班上闹,被靠在椅子上,一只腿架在课桌腿,用力一蹬,椅子翘了起来,一晃一晃的,故意碰到后面的桌子。
温浔悬着心偷偷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