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到的108个电话,都是我想听见你声音的来电。
——《你的来电》
-
海城七月初的天气有些糟糕,林京连续好几天收到暴雨黄色预警的短信。
下午三点的窗外,满天的乌云斜压下来,天黑的让人分不清白昼。
林京再次打开电脑,查看了一遍高考分数,心情沉的如同窗外的天气。
她学习一直挺好的,在年级属于拔尖的那种存在,高考前的模拟考发挥的也都很稳定。
所有人都觉得她稳了,但结果却是她的高考失利了。
能查高考分数的那天,她是班里第一个收到班主任电话的,当班主任听到她的分数,沉默了足足两秒钟,才开口说:“过一本了,挺不错的。”
隔着手机,林京都能感觉到班主任的失落。
之后是收到各种同学的电话,听完她的分数,大家的反应和班主任大同小异。
“啊?你是在开玩笑嘛?”
“你确定你首位数不需要再加个1?”
“林京,你是不是输入错准考证号了,查的是别人的分数?”
“……”
其实林京的高考分数,也没那么差,只是对比她平时模拟考的分数来说,差的有些过分。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蒋琬亲自卡着点拿着她的准考证查的她分数,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蒋琬没像班主任那样带着失望的安慰她,也没像同学那样不敢置信,更没像一些脾气不好的暴躁家长那样指着她破口大骂,她的表情十分的冷静,冷静的接近于冷漠,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电脑里的分数看了几秒,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之后,蒋琬再也没跟她说过话,一日三餐也不做了,在家里看到她,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林京最怕的是蒋琬对她的冷暴力,最受不了的也是蒋琬对她的冷暴力。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天蒋琬对她这样不闻不问了,一开始,她会主动去跟蒋琬讲话,甚至还去接蒋琬下过班,但蒋琬每次都是把她当空气一样,正眼都不带瞧一下的。
时间久了,林京开始为此感到焦躁,尤其是最近这一周,她胸口频繁发闷,夜里时常惊醒或失眠。
林京深深地吐了口气,关掉面前的电脑,拿起手机,翻出蒋琬的微信。
——“妈妈,对不起。”
——“妈妈,我错了。”
——“妈妈,是我不好,没能考好……”
林京陆陆续续的编写了十几条消息,但最终都还是被她删掉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该怎样跟蒋琬缓和的林京,焦虑的抠了会儿手机,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
一个许久都没联系过的人。
她的父亲。
林正儒。
林正儒和蒋琬是在她高一那一年离婚的,离婚前的三个月,蒋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将林正儒从主卧里赶了出去,之后不管林正儒怎么跟低声下气的跟蒋琬说话,蒋琬愣是一个表情都没给林正儒,大概是林正儒受够了,在一个清晨,暴躁的摔碎了一盏玻璃杯,对着蒋琬说离婚吧。
两个人当天上午就办好了离婚手续,林正儒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孩子都归蒋琬。
林京手机里是没存林正儒电话号码的,但她记的。
十一个数字,她一个接着一个的按下,然后按了拨通。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
“谁?”
随着这个陌生的声音落定,手机那头还传来了一个困倦的哈欠声。
林正儒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年轻好听了?
林京眨了眨眼睛,看向手机屏幕,发现自己把电话号码其中的一个“5”按成了“6”。
她下意识地想要出声道歉,话还没到嘴边,电话那头的人又出了声:“喂?”
大概是因为她这边迟迟没出声,那边的人有点暴躁了,声音特别的不耐烦,像是随时会骂人。
但就是这声不怎么友好的、有点凶的“喂”,让林京手指一抖,收住了到嘴边的那声“不好意思”。
她好像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不,不是好像,是就是……
就是那个网上正红极一时的盛况。
林京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又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感觉这次的声音,接下来不像是随时会骂人,而是就会骂人。
“啊,”林京本能的张了下口,紧张之下,没怎么过脑子的脱口而出道:“这位先生,您好,恭喜您中奖了,一万元现金和一部最新款手机——”
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了。
林京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跟做梦似的缓了好几秒,才转头看向屏幕。
她盯着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十一位数字,眨了眨眼睛,犹豫了几秒,把这个误打误撞播出去的电话号码保存了下来。
——姓名:盛况
——手机:182******25
…
今年的王者荣耀世冠总决赛在深圳举行。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春茧体育馆外已经人满为患。杀入这次总决赛的队伍,分别是上海gdt战队和成都hjc战队。
两个战队都属于老牌战队,战队的人气不相上下,那些排队进场的观众手里都拿着灯牌,一眼望去,两个战队来的粉丝倒也分不出差别。
除了战队粉之外,更多的人手里持着的灯牌印着选手的名字,其中gdt战队iracle的应援牌是最多的,灯光用的是统一的金色,远远看去,体育馆外排队的人群更像是盘旋着的一条金色长龙。
对比体育馆外热火朝天的景象,体育馆内gdt战队后台休息室里十分的安静。
两个黑色的真皮长沙发上,一边聚着五个正在低声讲话的人,其中四个分别是gdt的中单、上单、射手和辅助,另外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一点的是gdt的教练,另外一边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队服蒙在脑袋上,睡的正香。
要不是他手机突然响起,还真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挂断电话之后,他将队服蒙回到脑袋上,没了反应。
跟其他几个队员做完赛前指导的教练,抬头看了眼对面疑似又睡死过去的人,喊了声他的名字:“盛况?”
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
教练走过来,又叫了他一声:“iracle。”
躺着的人终于动了一下,过了大概三秒钟,他慢吞吞地抬起手掀下队服,缓缓地坐起身。
教练弯身,从桌上捡了一瓶水,递给盛况。
盛况拧开,昂着头喝了大半瓶,然后才跟彻底清醒过来一样,站起身。
教练:“昨晚上几点睡的,怎么困成这样?”
盛况没说话,打着哈欠走进洗手间。
教练跟过来:“刚谁打的电话?”
盛况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撑着洗手台,抬起眼皮看了眼镜子里的教练,声音含糊的说:“骗子。”
教练没听清,看着镜子里皮肤白到泛着冷白光的少年:“什么?”
盛况关掉水龙头,瞥了眼挡在门口的教练,抽了两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吐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一女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