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霓目光停滞得太久,霍厌很快察觉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她正紧盯着方才被自己刺穿胸膛倒地,口中鲜血汩汩不止的一具男尸。
其境状无比凄惨,四肢蹬得僵硬笔直,戚目骇人。
霍厌当即蹙紧眉头,迈步向前一挡,用身体阻了施霓呆滞的目光。
接着,他声音沉沉道,“别看,会污了你的眼睛。”
施霓这才一下回神,她悄然隐下眸间慌乱,可心头却真实涌浮出强烈的心虚感。
此人西凉人的身份叫她无比介怀,同时也叫她生惧,生怕当真有故人来寻。
在西凉发生的那些事,受的委屈,她不想被人知道,更不想被霍厌知晓。
诚然,在她艰难无法自处之时,得幸有稷王子庇护,云娘娘亦因此有了顾及,她才能在森然宫苑内,不必靠献身大王而存活。
对拓跋稷,施霓心怀着复杂的感激,他救她是真,可她所受一切苦难又都来自他母亲云娘娘争宠的野心。
在云娘娘眼里,她不必有思想,只拥一身绝世倾城的美人皮囊,做一个美丽的傀儡才最好,出离西凉,是她摆脱魔爪的第一步。
她并不想回去。自离开潍垣的那一刻,对她来说便前尘如烟,不值追忆了。
“怎么,可是因见了血,被吓到了?”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霍厌关切询问,声音低柔许多。
他本想离近过去伸手抚抚她的头,可想起自己身上还染着血污,怕弄脏她精致漂亮的衣裙,故而脚步顿住,只隔着些距离问询。
闻言,施霓忙摇头否认,她怕霍厌继续往下深究,于是故意岔开话题,“来时,我记得刚入林不久,还可听到泉水的叮咚淋淋声,想来那里定隐着一处溪泉,将军身上染了血,不宜这样上官路惹嫌,不如我们先去那边寻溪清洗?”
“真没事?”
霍厌弯下腰来再次出声确认,接着把脸凑过去看她,浑身上下,他大概只脸上是不带丁点血迹的。
施霓被他盯看得不自在,轻轻‘嗯’了声后,趁他还没挺直腰,犹豫着伸出手去,用指尖蹭了蹭他的眉峰。
他眉形很好看,如利剑张扬,又浓如点墨,而眉尾处无意沾蹭到的些许血痕,更是把他衬得有股近邪的轻狂魅感。
而最后,那摸惹眼的猩红,转移到了她的指尖。
“干净了。”
她伸出手去示意,心绪已平静,映出的笑容浅浅的。
见状,霍厌这才知道自己脸上竟也沾了污,他盯了眼施霓的手,很快蹙起眉头,掏出手帕给她擦净。
“别的男人的血,脏。”
施霓看着自己被他顺走的手帕,又看他霸道的动作,眼神不由困惑了一瞬,她有些不懂他的逻辑,于是轻声问道。
“那……若是沾了你的呢?”
他眼睛没抬,擦拭的动作却停了,“真想知道?”
施霓抿了抿唇,小声回:“……想。”
话音落下,不到半响,霍厌不算干净的手猛的压覆在施霓莹白冰肌的后颈上。
她实在太娇,他才轻松用力,人就嗔呼一声,软着腰身进了他的怀。
于是当下,施霓一身精致的浅白曳地百褶裙上,此刻就如红梅点星,铺染于皑皑雪地间。
她的裙,不再无暇映白。
而霍厌欺压着,又肆无忌惮地贴近,他说:“若沾了我的,我会把你……真的弄脏。”
施霓懵懵懂懂,闻言怯怯地望着他,她下意识觉得,将军说的弄脏,并不只是弄脏她的衣裙。
可除了衣裙,又能如何呢?
当时的施霓还并不知晓,待今后进了大梁都城,临近天子脚下,将军的强势会毫不收敛,他一遍一遍贯侵着她,真的在身体力行地向她告知,究竟何为‘弄脏’。
……
两人身上皆沾了污,显得稍许狼狈。
待寻到溪水后,施霓也没顾着人,立即将鞋袜脱下,坐在边缘位置淌着水,仔细搓着自己的衣裙边角。
幸好裙上污渍没存太久,沾水很容易便清洗洁净,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弄清爽后,转身去看霍厌,他倒是动作更快些,只是马马虎虎洗得一点不仔细。
施霓见状凑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溪边,又用自己的手帕沾了水,往他脸上,脖上都重新擦了一遍。
霍厌倒挺享受她的伺候,抻着脖子任由她蹭摸,她的手嫩得像豆腐,这样触着他,又酥又痒的舒服。
“将军脸上都净了,只衣袍上还沾有些,将军自己可能清理?”
她是觉得男子大概都对洗衣比较生疏,又见他方才洗的确实马虎,故而才有此问。
可霍厌沙场征战多年,野外生存技能满分,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倒他,方才他没清干净只是不在意,噬命的战神将军,衣袂染血早就习以为常,只将正面明显处洗净,不吓到路人就好。
只是施霓如此问了,他回得便是,“不会。自己弄不干净。”
闻言,施霓想了想,只好主动请缨,“那……那我再帮将军擦擦吧。”
霍厌眉梢一扬,“行吧。”
洗净的帕,游走在他身上边落各处,停停转转。
他没洗净的位置,都得她的照顾,轻柔又仔细。
霍厌望着停在自己腹侧偏后的一双柔荑,心头燃得很燥,早知这样,方才腹部以下的那团污,他根本不会自己动手。
终于完毕,施霓抬起头,邀功一样甩甩手帕,眼睛里熠闪着轻扬的明媚。
霍厌抿唇笑笑,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几乎是忍着才没一下亲下去,“干嘛,向我讨赏赐?”
施霓点头应他的话,“嗯,我猜将军不会吝啬。”
霍厌眸底深了深,向下牵制住她的两边手腕,随即用力往自己这边带,让她手臂环在自己腰腹上,接着沉沉发问,“这个赏给你,敢要吗?”
施霓眼神滞了滞,他说的赏……竟是他自己吗?
霍厌伸手覆在她后颈上,完全不给她逃的余地,紧接低头欺过来,吐息灼热,姿态已近乎邀吻的程度。
施霓茫然颤着睫,她觉得这样不对,可当下的暧昧氛围里,她脑袋已是完全空了。
额头相贴,呼吸环缠于一处,霍厌捏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眼见就要吻实,可不远处的暗丛中却忽的鸟惊鸦啼,紧接,一支冰驽从内迸射而出。
待霍厌有所察觉,两人已错过最佳躲避时机,为护施霓安然无虞,霍厌奋力将人一推,而他自己却被刺伤手臂。
“将军!”
施霓一声惊呼,这才把霍厌的魂叫了回来。
望着地上的凿型箭镞,霍厌凛神戒备同时,当即只觉万分羞耻。
若不是他头脑晕涨,险些被施霓的乖顺迷得身子骨都酥了,就这支破弩.箭,简直做梦也休想伤了他。
战场大忌,营中进女人,恐祸患军心。
他是今天才真正体会到,老祖宗为何要定下这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手榴弹:
35124189 1个;
感谢地雷:
西伯利亚二哈、35124189 1个;
感谢营养液:長歌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