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败类找不到任何慰藉的时候,虚无主义则变成了他们的标志。因为,他们去破坏的目的就是担心自己的毁灭。他们由于被道德取代,因此就没有理由“顺应”——他们站在一种相反原则的土地上,希望为自己争取某些权利,因为他们迫使强者成为自己的刽子手。既然一切生命都丧失了自己的“意义”,那么欧洲式的佛教也随之产生了。
“困苦”绝不会渐渐扩大,正相反!“上帝、道德、顺从”却成了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并且深深地扎根在贫困阶梯之上。当相对有利的关系出现时,积极的虚无主义也会凸现出来。以相当高的精神文化为前提,认为道德会被克服;同时,这种文化又会带来一种相对舒适的生活。因为哲学见解一直处于争吵的状态下,甚至有时还达到了哲学无可救药的怀疑程度,所以精神上出现了某种懈怠,但同样,这并不表示就是虚无主义者低微的等级。让我们想一想佛祖出世的情景,永恒轮回的学说中注定存在一些博大精深的前提,就像佛祖学说里的因果概念等。
那么“败类”到底是什么呢?这里主要指的是生理上的,而不是政治上的。在欧洲,最不健康的一类人依旧是这种虚无主义的土壤。他们将永恒轮回的信仰看作是人类的灾祸,因为在这种思想的感染下,人们会变得为所欲为;人们没有消极的清除,而是按此清除了所有无意义、无目的性的东西,尽管它只是认为一切都是在永恒存在后才出现了痉挛和盲目的愤懑——这一点也是虚无主义和破坏欲的危机所在。说到这种危机,它的价值就在于,它要清除,要把相似的因素全部聚集在一起,然后使之互相厮杀;它会把共同的任务分配给那些思维方式相反的人——在这种人里找出几个软弱的、信心不足的人,然后以健康为出发点开创力的等级制。这是因为,发号施令者就是发号施令者,服从者就是服从者。当然,所有现存的社会制度都不属于这个行列。
那么在这种新的秩序中,谁是强者呢?回答是最平庸的人。因为,这种人不需要什么极端的信条。他们不单承认,并且喜欢那种偶然性和无意义性。这种平庸的人大多是在将人的价值大打折扣的情况下去想象人的,因此他们变得渺小、软弱。当然这种人是最健康的,所以经得起那些灾祸的折腾,甚至是不畏惧灾祸。这种人的特征是:对自己的力充满了信心,而且能够自觉、自豪地代替别人所取得的力。
但是这种人为什么会想到永恒轮回说呢?
对于永恒轮回说的那种合意性立场,那种“理应如此,可没有如此”,以及“事情若如此该有多好”,几乎没有几个人清楚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事实上,它们意味着对所有事情进程的谴责。因为在任何事物中,都不存在孤立的东西。聚沙成塔,你可以在自己的小小不幸上建造出未来的大厦,从整体上说,就是要经历沧海一粟的过程。如果连康德都不清楚道德的标准是不会完全实现的,那么道德本身就已经包容了对整体的判断。但是反过来说,整体会提出疑问:道德又是从哪里获取这种权利的?在这里,为什么有一部分竟当起审判整体的法官来了?从实际情况上分析,如果说这是无法灭绝的本能,而且有人对那种道德判断和现实不满,那么这种本能就同属于无法灭绝的愚蠢,并且也是我们的不谦逊。但是,因为我们将这番话说了出来,所以也就等于是做了我们所指责的事;事物活动的性格特征就是合意性、僭越的审判游戏的立场,当然,所有不公正和不完美的情形也是这样——这也正体现了“完美性”的概念。因为我们知道这个概念是没有任何结果的。一切欲望,想得到满足的欲望,都是通过事物的现状来表达不满之情的。那么它具体的表示是什么呢?难道也是由真正的不满足、满脑子的合意性的各部分拼凑而成的吗?“事物的活动”难道也是从这里出发的?以现实性为出发点的路!必将是永不满足的本身吗?莫非合意性就是驱动力?就是上帝?
就我个人而言,摆脱宇宙、统一性、一切力和某种绝对的物,都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人们逼不得已地将绝对之物当成最高的仲裁机关,然后称之为“上帝”。人们必须砸烂宇宙,并且忘掉对它的尊敬;向它索要我们曾经给予未知和总体的东西,然后送给它近在眼前的、属于我们的东西。
就像康德曾在《实践的理性》的结论中,说过:“有两个事物始终都值得永远崇敬”——今天我们宁愿说“消化更值得崇敬”。宇宙是制造老问题的机器,例如“怎么可能有邪恶呢”等。换句话说,宇宙是不存在的,而且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感觉器官,甚至是存货、力的储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