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唔好-不要/一啲亦冇错-一点也没错/嘅-的/睇-看/咗-了/噉啦-这样吧/话畀你知-告诉你/生喺-生在/呢-这
013/面纱之舞
她喜欢用清冷的香,冥府之路。
而且经常恃靓行凶。
有人告诉过江梦迟,香水这东西也是千人千味的。
如果遇到一个感兴趣的女人,想初步了解她的性格,最好的方法是嗅一嗅。
假如第一面见你,她用了木香,第二面见你,她换了花香,那就是她对你同样感兴趣。
当时江梦迟心想着扯淡,嘴上敷衍一句:哦,闻香识女人嘛。
今天他觉着,果然是扯淡。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玫瑰都与她更配。
他今天点了几滴古龙水,留香时间不久。
可这会儿,没来得及彻底挥散的后调却与她的味道纠缠在一起,两种香型均不再淡。
分不清哪个是谁身上的,暧昧至极。
他下意识地嗅了嗅,眸光始终定格在她。
发尾垂在线条分明的颈间,险让人以为见到了弗鲁贝尔那副《天鹅公主》的真迹。
光晕只照亮她半边脸,唇珠一下一下抿住烟嘴,麦穗也是她头发的这种金色。
渐渐的,发丝被风吹乱,挡住的分毫都是遗憾。
晚风太讨厌,吹得发梢遮了她像湖面一般清澈的眼。
江梦迟暗自奇怪,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男女之间的目光审视她的?
也许是现在吧,“想唔想跳舞?舞会快开始啰。”
俞锦书没理他,又从盒里抽了根烟出来。
他按住她的手,“唔好食喇,点到为止。”
她叼着烟凑到他脸前,连同火一并塞进他手里,“想你帮我。”
倘若火苗亮起的刹那能照亮她一整张面庞,而不是被阴影吞噬一半,一根烟的代价算什么呢?
江梦迟没推脱,却因此发现了这姑娘的另一个毛病。
——不护火。
“有人帮你点烟,要护火嘅。”
俞锦书笑着说谎:“是吗?我第一次听。”
“不过随意一啲亦冇错。”江梦迟目前可不想扫兴地侃侃而谈一大堆道理,教她为什么要护火,“今晚备嘅酒,Anejo。”
俞锦书问:“好喝吗?”
他点头。
她摇头:“我是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觉得应该不如我家的。”
他陪她笑,“的确应该不如你嘅酒好,我顺手买嘅罢。”
“不会是一路开车从美洲带回来的吧?”
“冇呀,便利店里买嘅。”
“真的?”
“假嘅。托人带嘅,我亦钟意龙舌兰。”
俞锦书一甩头发,别过脸。
江梦迟赶忙找补:“小姐呀,你睇我,乱讲习惯咗,一时半会改唔到。噉啦,以后我讲大话,讲完就话畀你知,好唔好?”
她问:“就不能只讲真的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觉得生喺呢种家境嘅人,可以坦诚过活呀?”
眉间的无奈转瞬即逝,快到俞锦书以为她看错了。
其实她也希望是看错了,但她没办法这么想。
只要照照镜子就知道,他们的表情差不多。
她至少不能让俞敬知道她有病,她丢不起这张入场券。什么血脉相亲,价值与利益才是首位。
那根烟夹在她指尖,大半被风抽没。
好在俞锦书并没有多少同情心,感同身受以后,心思仍在那笔账上。
他说想当自在鸟,可没说只当自在鸟。
要是做赔钱的冤种还能无怨言,那她就不是她了。
更何况她最讨厌精明的商人。
即便她愿意给这张脸找借口,但也仅限于一个。
“走吧,说得太多就没意思了。”
“好。”
◇
舞会上奏着《一步之遥》。
刚刚开始,场子未热,许多人正找舞伴。
俞锦书跟在他身后,差着一步。
就这一步,江梦迟的光环便盖过了她。
同桌的一位姑娘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迟哥哥,我可以找你跳舞吗?”
忽略那声肉麻的哥哥,俞锦书听章歆聊过,江梦迟的青梅竹马林姑娘,父亲做家具生意的。
当时她问,江老不是不喜欢生意人?
章岚回,人都双标,那人家俩从小光屁股和泥长大的,还能因为做什么职业就掰了?
可惜亲上加亲不顶用,也就止于邻家哥哥的关系,江梦迟早早走了。
当然,俞锦书对八卦没兴趣,但不妨碍她现在一看见林小姐就想起几十万的桌椅。
就事论事,单要说能出现在同一张账单上算缘分,那他俩还挺配的。
俞锦书识趣地将一步之遥拉成好几步,他却朝她勾了勾背在身后的手,“不好意思啊林小姐,今晚有约了,下次一定。”
没人会拒绝被特殊对待,除了俞锦书,“没事没事,我跳探戈特别烂,在旁边看看就行。”
江梦迟侧身,“哟,不会跳你都知道这是探戈曲啊?这么天赋异禀,我收你当徒弟吧,万一你以后拿奖了,我还能落个名师高徒。”
俞锦书没办法顺着台阶下,因为他压根没给,吹得她像四岁的贝多芬。
结果换成林小姐识趣地走了。
这事闹得,人家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让她这妖怪搅合了。
俞锦书半天才憋出来句:“我建议你最好别总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特记仇,向来以牙还牙。”
江梦迟没当回事,只是没想到,她的以牙还牙来得这么快。
看得出她不仅会跳,而且很会。
偏她一步一步都踩在他鞋上,边踩边道歉:“诶,我都说了嘛,我跳得特烂。”
有时尚未踩到,soryy先至。
有时sorry完忘了踩,补上。
如此持续一段音乐后,江梦迟不再坐以待毙,贴到她耳边,“你最好唔会。”
她瘪嘴:“好凶。”
等回归到面对面的原位,他又变得温柔,“没关系,时间还够。你慢慢学,我慢慢教。”
曲子到高潮,他攥紧她的手。
曲子跌向低处,他加重牵扯她的力道。
由远至近,之前交织的香气现在换成带着温度的吐息。
香气和吐息都亲密,只有他们还隔着距离。
音乐中场,交换舞伴。
“记得回家。”
“有缘再会。”
舞蹈像旅程,走走停停,新人换旧。
流浪几张床,换几次梦想。
有人在新天地玩儿得欢畅,有人的视线始终存在牵挂。
音乐步入下一个小节,舞伴也换了回去。
“看你不怎么想回来。”
“对啊,你呢?”
“我?”江梦迟轻嗤,“还关心我啊?”
俞锦书讥诮:“做戏嘛,随便问问。”
“我还是觉得你最好。”
她抬头去观察他的眼睛,想分辨话里几分真假。
不小心忘记隐藏,被他发现,低着头去迎合她的目光。
“真话。”
探戈可以将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近到耳鬓厮磨时,会误将面前的人当作亲密的情人。
幸好她足够清醒:“就舞伴而言?”
他依然没吝啬夸赞:“聪明。”
当音乐临近尾声,江梦迟问:“看你刚刚跟别人挺会跳的,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会了?”
“分人。”俞锦书其实已经好好跳了一会儿,他却仍在翻旧账。
她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林妹妹跳得好,还是你教得好呀?”
他没将火药味延续,“怎么觉得自打从露台出来以后,你对我有些纠结的情绪在呢?”
“你成精了。”俞锦书随口编,“可能因为你的林妹妹。”
“不,跟她没关系。”江梦迟眯起眼,“你巴不得把我推那儿去。”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种时候太聪明不好。”
“这不是我教你的么?”
“现学现卖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好犀利。”
一个转身,俞锦书再次看见那副挂在正中央的画,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蛮中意。”
她漫不经心:“那你觉得它有什么缺点?”
他直言:“太贵。”
然后她使劲地踩了一脚,江梦迟倒吸一口凉气。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了。”俞锦书说,“因为你是傻逼。”
江梦迟:?
没等他再问,舞会结束了。
她提着裙子愤然离场。
江梦迟觉得至少得弄清楚她生气的原因再去追,可这一琢磨,琢磨到了月明星稀,原本该亮的星星好似蒙上一层纱。
或许她也是这样,不过隔着面纱跳了一支舞。
怎么会有人假话说多当了真,故作深沉,以为闻香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