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意夹菜的筷子抖了抖, 土豆块掉落在桌上，她也来不及去捡，诧异地问, “真的？”
相较于贺意的惊喜，苏念倒显得无比平静。
她抽了张餐巾纸, 裹住土豆块，扔进垃圾桶, 点头, “当然。”
李泽拿着儿童小勺指了指贺意的方向, “妈妈浪费粮食！”
苏念噗嗤一声笑出来, 贺意知道自己反应过于强烈了, 她干巴巴笑了两声，“妈妈刚才那是没拿稳筷子。”
饭后, 贺意把李泽哄睡着后，出了他的小房间, 坐到沙发上。
苏念正翻看着合同，表情丰富多彩。
“你是不是和《荣耀》的人认识？人家找到公司里, 指名道姓地让你当他们游戏的代言人。”贺意问。
苏念：“是吗？谁找的你？”
贺意站起身, 走到玄关处，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边走边说, “品牌部的主管, 叫叶稚语。”
苏念了然, “我高中同学。”
这次贺意又忍不住惊讶了，“我听说…”她的语气带了点不确定。
苏念抬眼看她，“听说什么？”
“开发《荣耀》游戏的开发商叫心今工作室，业内传闻, 这个公司的各个部门的主管都是老板的高中同学。”她像是陷入回忆，“他们大学实习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创业，来势不小，很多上市公司想把他们的研发方案给买下来，还想着重金挖走团队里面的人。结果那位陈总一出面，想挖走的人都灰溜溜跑了。”
这事在她们圈子内不算秘密了，但苏念不常关注这些，所以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也替陈响生气。
苏念：“那陈总背景还挺大？”
贺意点头，“陈氏集团你知道吧？这位心今的陈总就是陈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
“亏得这位陈总背景够硬，这要是某个无名小卒大学生的话，现在指不定在哪替资.本卖命呢！”
苏念皱眉，“你的意思是《荣耀》能这么火爆，里面有陈氏集团的功劳？”
贺意摇头，一脸诧异，“不是，怎么可能？”
“《荣耀》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心今工作室的那些元老，和陈氏集团没什么关系。陈氏集团主要涉足房地产行业，虽然近几年收购了许多新兴产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游戏开发沾不上边。”
说着说着，话题就扯远了，贺意回到之前想问的问题上，“你和那个叶主管是高中同学？”
苏念嗯了一声，放下手机，探身去捞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水还没咽下，就听到贺意问——
“你和那个心今工作室的陈总不会也是高中同学吧？”
水在苏念喉咙处不上不下的卡着，她急忙咽下，轻咳两声，脸上有些不自在，“算…是吧。”
贺意觉得她挺奇怪的，“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你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苏念淡淡地瞥她，“我高三转学了，你不是挺清楚的吗？”
贺意讪讪地说，“我忘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到了下午一点，苏念该回训练馆了。
走之前，贺意叫住她，“周六的时间空出来，那天去心今签代言合同。”
苏念收回迈出门的脚，满脸不理解，“刚刚那合同不是——”
贺意打断她，“那是拟定合同，没有法律效果。”
苏念点头，小声嘟囔着“莫名其妙”，就出了贺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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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盛凯组了个局，下班的时候死死缠着陈响才请动这尊大神。
自从《荣耀》正式上线，陈响就很少和他们几个消磨时间，下班后的时间都用来加班了。
盛凯手里端着酒杯，坐到陈响身旁，“我说陈总，下班时间，没必要抱着手机翻看邮件了吧？”
游戏上线之前，陈响倒是次次不落地和他们几个出来，但到了地方，酒也不喝，就坐角落看手机。
盛凯以为他是在刷微博之类的，但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工作狂正翻看邮件。所以，这次他也以为陈响还在工作。
陈响摁灭手机屏，探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漫不经心，“没看邮件。”
盛凯这次信了，刚刚他看到手机屏上显示的不是邮箱，他看的不甚清楚，只看到了满屏的字。
他和陈响碰了一杯，“行，这次信你。”
陈响像看笑话似的看他，“讲笑话呢？我还用你信？”
两人正说着，走过来一穿着暴露的女人，浓妆艳抹的，语气娇俏的不行，“盛凯，你怎么不过来陪我？”
盛凯眉心直跳，他求助性地把眼神投给陈响，可后者故意的，根本不带看他。
盛凯见状，把杯中的酒猛地一灌喉，咬牙切齿道：“好妹妹，哥哥来了！”
这话把陈响恶心到反胃，他睨了一眼对面的女人，“陈恬，你就喜欢这么骚的？”
陈恬笑眯眯地点头，“对！”
这次陈响无话可说了，他挥挥手，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赶紧把这开屏的孔雀弄走。”
陈恬白了他一眼，挽着盛凯的胳膊走远了。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消失，陈响也乐得清静，他重新打开手机，拇指指腹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只是脸越来越臭。
江池在他身边落座，瞥到手机屏幕，心下了然，“心里不好受啊？”
陈响没掩饰，后背靠上沙发，抬手捏了捏眉心，“嗯。”
江池身子前倾，捞过烟灰缸，抖落烟灰，“不好受就去找人家啊，在这和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待着就好受了？”
陈响睁眼，黑眸一片混沌，“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有耐心，要等到她非他不可的时候，再出手。
江池笑了，“那你也挺能忍的。”
微博上那么多黑苏念的喷子，他才不信陈响都能把这忍下去。
果然，第二天。
苏念微博下的那些不好的言论都没了，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想要不被继续黑子喷下去，只有赢得冠军才能堵住喷子的嘴。
但苏念近几天都没有报名参加过任何比赛，那些喷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私信轰炸也没了。
苏念给贺意拨了个电话过去，语气里的惊喜挡都挡不住，“贺姐，你买水军了啊？”
贺意不解，“什么？我没买吧。”
苏念忙说：“微博上骂我的喷子都没了！”
她虽然刚开始会因为那些言论陷入自责，但后来就想开了，那些键盘侠只会在网络上叽叽喳喳，现实生活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贺意被她的话整笑了，“我懂了，但我确实没买啊。我去问问公司吧。”
挂了电话之后，苏念收到贺意发来的微信。
她发来的是一张图片，苏念立马点开。
图片上是心今工作室官微发的两条微博，它先是直接宣布苏念即将担任《荣耀》游戏代言。
第二条微博是，整理了几个id，这几个id苏念有印象，他们骂的的极其难听。
而这条微博就是直接起诉这几个人。
苏念眨眨眼，又放大看了一遍。
确实是起诉，直接跳过发律师函这个步骤。
态度无比刚硬。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望周知。”
苏念退出图片，微信上，贺意发过来一大段消息：“念念，没人买水军。是心今工作室直接打算起诉那些人，但你也知道，这种起诉费时费钱费力，而且最后的结果只是那些人道个歉赔点钱就完事了，而且赔的钱可能都不够心今工作室请律师。”
“我的意思不是让心今撤诉，而是想问你，你和这心今的老板到底什么关系？这种事放娱乐圈里，没有几个被网爆的艺人会像心今这样强硬的。”
原因不用说，苏念也清楚。
起诉到最后得到的赔偿都能忽略不计。
但是。
心今工作室就这么做了。
而且态度还是如此的刚硬。
苏念想都没想，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小语，你能把陈响的手机号发给我吗？”
叶稚语那边很快把陈响的手机号码发给她手机上。
苏念只看了一眼，发现陈响根本没有换过手机号码。
她拨出电话的手都是发颤的。
只响了三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苏念正准备着措辞，结果那头传出的却是一道女声，“喂？你好？”
她当场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哇凉哇凉的。
她都忘了，陈响现在身边是不缺人陪的。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是那种电影中的钻石王老五。
她没出声，直接挂断电话。
站在原地，整理了一番情绪才把手机放回柜子里，继续训练。
而另一边。
陈恬被挂了电话正一脸莫名其妙。
盛凯走过来，“怎么了？”
陈恬一脸委屈，“这电话一直响，我就帮我哥接了，结果刚说两个字就被挂了。”
盛凯无语，“你真行，你不知道你哥最烦别人碰他手机吗？”他摇摇头“等着被你哥制裁吧。”
恰好这时，陈响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陈响走进来看到他俩的身影，蹙起眉头，语气听不出温度，“你们怎么在这？”
盛凯给陈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说出来，否则他俩都没好下场。
陈恬支支吾吾地，“哥…”
陈响眉毛皱的更紧，“有话快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
陈恬伸出藏在身后的手，“我错了！哥，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可我刚说两个字，对方就挂了…”
越说到后面她底气越不足。
盛凯见状，想帮她讲话，“她就是怕你有什么急事，才——”
陈响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
盛凯立马息声。
陈恬就这么看着陈响夺过他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比这降温的天气还要冷。
她以为自己免不了一顿骂了，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抑制不住笑意的话——
“下不为例，出去吧。”
陈恬：？！！！
她猛地抬头，看到自己表哥嘴角上扬的弧度，心悬的不上不下的。
最后颤颤开口，“哥，你没事吧？”
陈响嘴角抿回刚刚的直线，“还不走？”
这话一出，盛凯立马拽着陈恬快步走出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陈恬愤愤地甩开盛凯的手，“你干嘛！”
盛凯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听我的，现在别去烦你哥。”
他刚刚在办公室看的一清二楚，能这样影响陈响的情绪的。
没别人，只有苏念。
办公室内，陈响拨出那个号码，可响了半分钟后无人接听，他又拨了几遍，依旧无人接听。
陈响瞥到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才意识到苏念现在应该是开始训练了。
傍晚。
苏念出了训练室，洗了个澡，出了浴室。
左柚叫住她，“苏念！你手机几个小时前一直在响。”
苏念向她道过谢，便去解锁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五个未接来电，苏念点开，看到都是陈响打来的。
她垂下眼皮，拿着手机出了更衣室。
她靠着墙，最后鼓足勇气把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