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怀远街, 明蓁刚踏进府中时就被急速飞来的一小团给抱住了腿。
“小叔母你快救我,我娘她又要揍我了,呜呜呜呜···”
荣荣一看见这个温柔漂亮的小叔母就死死抱住她的腿, 圆圆的小脸上带了泪痕可怜兮兮的向她求救道。
看到后面追上来的娘亲, 更是惊恐慌张的躲到明蓁身后去。
此前荣荣好几次惹到彭氏要揍他时, 都是明蓁在边上好言给劝下来的, 是以荣荣十分喜欢这个多次救他于危难的小叔母, 常爱跑去明蓁的院里找她玩。
“小兔崽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你再给我躲!”
彭氏气冲冲的追上来,看着躲在弟妹身后的儿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手中还拿着一条细长的树枝, 上面还带着翠绿的枝叶,应该是气急才从院里树上摘下来的。
看着这隔上一段时间就要上演的一幕, 明蓁护着身后的小不点,面上带着笑小心的开始劝彭氏:“二嫂, 您先消消气, 有话好好说, 荣荣还小,别吓着孩子了。”
母亲从未打过自己和弟弟,即便是明博幼时犯错,母亲从来都是惩戒他去跪祠堂, 动手到还真没有过。
是以每次看到彭氏怒气冲冲要揍荣荣的那个架势时,连明蓁都会被她吓得有些胆怵。
“年年, 你今日不用再劝我, 这小兔崽子我今天要是再不揍他, 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彭氏说着就要去拽躲在明蓁身后的荣荣,荣荣被吓得哇哇大叫,急得跳脚不停的向自己的小叔母喊着:“小叔母救命啊,我娘她要打死我了,啊啊啊!”
明蓁夹在母子二人中间,不停的好言劝着,三人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她一边要小心的护住后面的荣荣,一边还在软语劝着二嫂,额头急得直冒汗。
见儿子死死躲着不出来,彭氏怒火更甚,脸都被气青了,扬起手中的树枝就要往儿子身上抽去。
明蓁见状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挡,眼看那枝条带着“唰”的一声就要打在自己手上时,她这时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响亮的“啪”声从耳边传来。
明蓁害怕的皱眉睁开眼睛,想去看自己的手,却见何为安不知什么时候回了,他扬手抓着彭氏手中的枝条。
刚才那“啪”声就是枝条突然被挡住,尾部因惯性甩到他手上所至的,可见彭氏使出的劲有多大,若不是被他挡住了,遭殃的就是明蓁的手了。
何为安面色不愉,彭氏也才发现自己差点误伤到弟妹,忙放下手的枝条,看了眼小安手上已经浮现的红肿印记,她不安道:“小安···二嫂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是被这个兔崽子气急了这···”
荣荣还躲在明蓁身后,被这一变故吓得更加不敢出来了。
虽知道二嫂不是有意的,可刚才若不是自己回的及时,那一下就要生生抽到妻子的手上了,想到这何为安脸色更青了。
“二嫂,荣荣也才三岁,有些事还是要好好教他,你老打他也无济于事。”
“你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他现在竟敢······”提起儿子彭氏就气急,说到一半看着弟弟有些吓人的脸色,想起自己家儿子做的事,更加不敢说出口了。
拉过还呆站着的明蓁,何为安此时脸色好转了些,知道荣荣这次定是做了什么惹到了彭氏,嫂子要管教孩子,他们夫妻二人也不好太掺和,朝着彭氏道:“二嫂我们就先回房了,孩子你实在要揍也下手轻些。”
看着把小叔母带走的小叔叔,荣荣欲哭无泪,偏生小叔叔走之前还不为自己求情,还让母亲轻些揍他,母亲一下手就没有轻的。
荣荣挣扎无果,还是被彭氏拖回了院中。
被何为安带走的明蓁还有些担心荣荣,看二嫂那个架势荣荣今天的这顿揍怕是少不了,“你怎么也不劝劝二嫂,还让她下手轻点。”
荣荣毕竟才三岁,想起刚才他可怜兮兮求自己的模样,明蓁有种把他丢下不管的负罪感,不安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再看看吧,二嫂她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我在边上再劝劝就好了。”
“你担心他,那我这个无辜被连累的人怎么办。”何为安把那只被枝条抽红的手背举到她面前,不满道。
明蓁此时才想起来,他刚才替自己挡的那一下,见他手背凸出的那一条印记,心疼的问他:“很疼吧!”
“心比较疼,我都被打了,你竟还只记得荣荣。”
何为安没好气的回她,以前在家中她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哪怕自己特意抽时间陪她,她也老想着往东院跑。
“你跟荣荣能比吗他只是个孩子啊。”明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开始变得粘人了还。
“孩子怎么了,我们乡下的孩子那个不是被揍着长大的,不打不成器!”
何为安拉着她回了房中,“别想了,二嫂管教孩子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好过多去说什么。”
“还有你,下次知不知道躲着点,今日要不是我,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见他突然开始语气不好的训自己,明蓁顿时有些心虚,他这伤是为自己受的,默不作声的帮他找来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他手上。
清凉的草药味飘散在房中,明蓁收起药瓶后突然有些好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夫君,你小时候挨过打吗?”
“怎么没挨过,在我们那里小孩挨揍是家常便饭。”
“那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的话,你也会揍他吗”明蓁试探的问道,不禁有些为未来的孩子担忧。
何为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故意逗她,“会。”
“啊--”
看着妻子瞬间垮下的小脸,何为安笑了,去捏她秀气的鼻头,接着又道:“骗你的,这个现在还真不好说,要看他乖不乖了。”
对于他这个答案,明蓁不是很满意,她觉得荣荣就还算乖,可二嫂却还时常被气得火冒三丈要动手收拾他。
此时在明蓁眼里还算乖的荣荣,被拖回东院后哭得惨烈。
由于刚才那根树枝被何为安弄断了,彭氏也懒得再去从新找一根来了。
抱着那使劲扑棱的小短腿放在膝盖上按住后,三两下剥了他的裤子,“啪啪啪”手不断落在荣荣那可怜的小屁股上。
想着这小兔崽子刚刚还差点害得自己险些伤了弟妹,彭氏更是火大,“还敢不敢跑了,你现在竟还学会偷东西了,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啊···我没偷,娘哇啊!”荣荣被揍得哇哇直叫。
想起今天早上发现的那块帕子,彭氏就恨不得打死这个小兔崽子,竟还敢跑到弟妹房中去乱拿东西了,现在再不收拾他,他以后还得了。
此时见他还不肯承认,彭氏下手更狠了,她今天非要打到他认不可。
“娘···呜呜呜呜真不是我,是舅舅啊。”荣荣屁股疼的要命,胡乱喊着。
彭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偷东西还学会栽赃了!”彭氏此时打到自己的手掌也有些疼了,脱了鞋子就要抽儿子。
荣荣趁着她脱鞋的时候,一个用力滚到了地上,哭喊着为自己辩解:“娘,那帕子我真是在舅舅那里拿的,就在他枕头下。”
彭氏手中的鞋子“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上,心头猛跳,忽然她凶狠的瞪着儿子,“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啊啊啊···娘我真没骗你。”荣荣瘪着嘴哇哇的哭着。
彭氏看了眼带着委屈的儿子,莫不是真像他说的,用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眉头紧紧皱着穿好了鞋。
起身时把地上的荣荣吓了一跳,以为她还要来揍自己,却见她越过了他,反而去栓上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彭氏蹲到儿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
见娘不打自己了,荣荣带着哭腔的忙将自己早上去舅舅房中找自已昨夜落在那里的小老虎布偶时,看见舅舅枕头下露出一抹粉色绢布,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抽出来后发现只是一块绣着桃花的帕子。
但那帕子摸着十分舒服,荣荣就想拿回来让娘亲给自己的小老虎做件新衣裳,谁知道娘一看到他手中拿的东西后,二话不说就要揍他。
彭氏听后,看着还泪眼汪汪的儿子,怀疑的又问道:“真不是你去你小叔母房中偷拿的吗?”
“没有,我真是在舅舅那里拿的,娘我以后再也不乱拿东西了。”
说着怕娘还不相信自己,荣荣又道:“对了,肯定是舅舅去小叔母那里偷的,我上次还看见舅舅偷偷摸摸的进了小叔母的院中。”荣荣努力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听完儿子的话,彭氏只觉额头太阳穴处突突的跳,抹掉儿子脸上的泪,又帮他把裤子给穿好,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就前几日,舅舅给了我一包糖酥,我答应他不乱说的,那日傍晚我去找小叔母,看见舅舅偷偷摸摸的进了她院中,当时他一直盯着小叔母房中的窗户,我叫了他一声,他还吓了一大跳,捂住我的嘴,把我抱出了院中,那帕子肯定是舅舅偷的。”
荣荣畏惧母亲的淫威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还一口咬定帕子是舅舅偷的。
想着自己今日差点打到弟妹时,小安那难看的脸色,彭氏此刻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这都是些什么事。
“娘,你偏心。”荣荣不满道,那帕子明明是舅舅偷的,可自己被揍了一顿,娘知道是舅舅偷的就什么都不说了。
看了一眼渐渐制住泪的儿子,彭氏朝他一瞥威胁道:“帕子和你舅舅那天去你小叔母院子的事不许说出去,你爹那里也不能说,你要胆敢往外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娘你不···”公平二字还未说出来,荣荣就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嗫嚅着小嘴屈从道:“我知道了。”
······
夜里,彭氏转辗反侧不停的翻身,何为贵睡的沉沉不为所动,翻来覆去还是无法睡下的彭氏摇醒了丈夫,“为贵,要不我们回老家吧。”
刚被妻子从睡梦中叫醒的何为贵,疑惑的看着妻子,“前几日大嫂说要回,你不还说难得来一次上京,要再待些时候的吗?”
“我这不想着,我们也出来三个多月了,大哥一个人带着佑康佑平,还要打理那么多的田地,怕他一人忙不过来。”彭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趁早回老家的好,不然她真怕彭勇惹出祸事来。
彭家就弟弟这么一根独苗,她可不能让他在上京城出事。
算算日子,他们现在出发回老家,到家时正好赶上农忙,何为贵点点头,也觉得是时候该回了,“好,那我明日就去和娘同小安说一声来。”
“带上彭勇一起。”彭氏补充道。
“彭勇不是寻了份好差事吗?怎么也要走?”这个妻弟就是特意来上京城找事做的,且小安给他找的事清闲每月还有三两银子拿,比起在老家不知道强了多少。
“我想了下,我们彭家就他一个儿子,还是让他在父母身边我比较放心些。”彭氏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好吧,只要彭勇愿意跟着回。”
何为贵对此没什么意见,说完打了个哈欠,翻了下身,重新又睡了下去。
彭氏看着丈夫睡过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想着反正这次定是要把弟弟带回去的,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做出这种事来,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