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的铃声打响。
那张卷子就被高天翔随意的放在桌子一角,倒扣着,把名字那里挡住。
教室里电扇“呼呼”地转,每次林安年抬手写字的时候都能感到卷子的一角尖刺刺的戳在自己的手肘上。
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屏飘红。
那红色叉号多的可以叫《守护甜心》里的“坏蛋”无地自容,让《西游记》里蜘蛛精的盘丝洞羞愧愤慨。
这是怎么做到能全错的?
林安年“啧”了声,扯过横亘在他和高天翔桌子中间的卷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瞅了瞅。
姓名:穗禾
班级:高二十四班
这两项小姑娘的字写得板正,认认真真,工工整整。
林安年唇角不自觉弯了一下。
接着往下看。
【简答题算出老太太从超市到家只用了0.5秒】
【煮熟一锅饭需要3998个小时】
【一件衣服原价400,降价之后等于1600】
【养老院有1.5个老人】
.......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写得答案看得林安年额角青筋一条,他不耐烦且粗暴地将卷子翻到后面,最上方的方程式倒是列出来了,这让这位满分数学大佬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接着往下看,方程式解着解未知数X消没了,最后面的答案赤果果且极其嚣张地写着:
3=4
很好。
晚自习上到一半,穗禾校服的领子被人不轻不重地揪了一把。
她刚转过头,就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寒着一张脸,望着她。
穗禾:“?”
这是咋的了?计较中午的那顿饭钱?
于是,在林安年狭长的眸子深邃无情看着她的时候,女生转身在桌斗的书包夹层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五十的纸币放在他的桌子上。
林安年:“.......”
林安年:“?”
林安年:“拜我并不能提高你的数学成绩。”
他说完,连带着卷子加纸币一起递过去,顺带着一个高贵冷艳的字——“改。”
少年平时虽然对别人不冷不热的,对她却常常开个玩笑,而且有时会给几个笑脸的,虽然除了威胁的笑就是嘲讽的笑。
穗禾被卷子劈头盖脸一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接过卷子来一看,她顿时理所应当地理解成,数学大佬看不得小菜鸡错题满篇的卷子。
她从笔袋里拿出来支改错用的红笔,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审题。
“咦——”她看到第一题的旁边是黑色水笔写的公式,字迹潦草。
尝试着把题干中的数字代代入,算出个得数。
“子晴,你的卷子借我看下。”
她拿了马子晴的卷子一对,是正确答案。
穗禾:“?”
她往下扒拉了扒拉卷子,基本上每道她错得格外离谱的题干边他都写了公式,有的还干脆把题干里的隐藏条件圈了出来。
是哪位大佬干的不言而喻。
穗禾悄咪咪地扭头看了林安年一眼。
正在低着头写东西的人像是开了天眼一样,头都不抬地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
连旁边的高天翔都听不下去,碰了碰他:“年哥,你别对禾妹这么凶啊。”
气氛一度安静了下来。
穗禾默默地转回去,看到下面的错题旁边写了个公式,但是她忘记了代入方法。
于是将数学书拿出来,翻了翻,翻到那课,有些意外地看到在书上的公式边标注了个大大的红色星号。
她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林安年给她做的上个月月考成绩分析,就着重强调过早这里重点要考。
她后来自己在书上还做了标记,只是.......一直拖着没复习。
怪不得瞅着后面的人脸色不太好,平常就存在感低地空气一样,对人爱答不理的,可能是看到前后桌兼同租的份上,勉强偶尔给她个笑脸,她说什么再不想搭理也都敷衍的给个应和。
今天却在看完她的卷子之后格外的低气压,想来是气在她没有好好听数学大佬的话。
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穗禾表示理解。
低头“刷刷”改起错题来。
晚自习下课后,穗禾等了一会儿,等楼梯里的人不那么挤了才收拾好书包往下走。
回到公寓,她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汗味冲洗掉后,回卧室后扭亮台灯,开始接着没写完的地方修改错题。
其中几道大题难度拔高,她对着公式也解答不出来,
草稿纸上被画得乱七八糟。
穗禾咬了咬唇角,想起晚自习课间,宋铁柱把她叫过去谈话,再三叮嘱让她把这张卷子改完错第二天单独拿给他来看。
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网上拍照搜题也没搜出一样的,穗禾趴在桌子上,无力地用脑门磕了下桌面。
每逢绝望时,她那个鸡贼的观察能力就会得到显著的提高,就比如现在,她愣是隔着门板上下层听到了楼下看电视传来的声音。
虽然很小,但是被她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
穗禾二话不说,拿着卷子和笔,把卧室门悄悄开了条缝,隔着二楼护栏看到了下面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光亮着。
听声音似乎是球赛直播。
她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往下走。
少年洗过澡,黑色的碎发还湿漉漉的耷拉着。上身穿了件深蓝T恤,下面是黑色的短裤,脚上踩了双人字拖,正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比赛边擦头发。
清新的宛如一颗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柠檬。
似乎是余光感受到了楼梯上射过来的一束目光,林安年一抬眼,看到了拿着卷子站在黑暗里的女生。
他勾了勾唇角:“你站在那里扮鬼吗?”
穗禾:“..........”
林安年勾了勾手指。
穗禾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你看球赛啊?”
林安年扭头看她,漆黑狭长的桃花眼盯着她,仿佛在说“你虚不虚伪”。
穗禾咽了咽口水,无情地承认:“好吧,就算打扰我也得把这几道题问完。”
林安年抬手将电视关了,打开灯,懒懒散散靠着的后背坐直,熟稔的拿过她手里的卷子。
“这几道用蓝色笔圈出来的都不会。”穗禾咬了咬下唇,小声补充,“宋老师明天早自习要查我的改错。”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拿过她手里的笔,一步一步地开始往下讲。
客厅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落满了他的肩头,从额前的碎发到高挺的鼻梁。
他在给她讲数学题,
讲一步,
看她一眼。
低低沉沉带着少年清冽的声线缠绕着,融进了黑夜里。
后来许多年,穗禾都无法忘记在那样一个夏夜,他讲题时看向她的目光。
阳光破冰,冰雪消融。
西水一中的校园周年庆在八月中旬。
校领导对此格外地重视,特地在校门口竖了两个摇摆的硕大氢气球,一个上面挂着“热烈庆祝西水一中校庆”的红色条幅,另一个挂着“百年名校,峥嵘岁月”。
校园里彩旗飘飘,甚至高一的各个社团都在林荫路两边支棱起来了小棚子,展示本社团的特色。
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放了一整天假期,离家近的请假回家,离家远的要么在宿舍聊天打游戏,要么在校园里到处闲逛,还有的去教室里上自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唯一有空调的图书馆更是人满为患,来晚了连座位都抢不到。有来参观的领导背着手走过来,透过玻璃窗看到图书馆里乌泱泱的学生,满意地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咱们这儿的重点高中,你看看,这学生素质就是不一样,这图书馆可不是摆设,学生们真是如饥似渴的学习啊。”
一中的大礼堂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参观领导和教师代表的位置在前面,后面两排是学生代表。
林安年坐在倒数第二排,垂着眼睑,手里拿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发言稿,纯英文。
就在刚刚,他被学校的老师找到救场,要在周年庆晚会中间的部分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想到刚刚负责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拜托他一定要救场,他们选的那个优秀学生代表英文发音有问题,磕磕绊绊,而今天的参观领导恰好有个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西水一中的校长一时兴起扬言要让他们看看一中学生的英文口语水平。
于是,本来安排好的发言稿被加上了英文的部分。
负责老师就听到之后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地上,被人搀着站起来才想起来这次的参加晚会充当观众的学生代表们都是年级前一百名,惊慌下他找到了成绩单,赫赫然看到林安年只扣了一分的英语成绩。
于是才有了后来这一出。
舞台上的灯光闪耀变换,映照在他下颌线流畅的侧脸上,少年睫毛根根分明,落下鸦羽般的黑影。
他一目十行地将稿子看完,放下,单手撑着额头,闲散地往后那么一靠,闭着眼开始默念背诵着。
完全一副胸有成竹临危不乱的姿态。
上一个节目落幕,安静了一瞬间,响起的音乐狂轰炸着耳膜,灯光闪烁,即便林安年闭着眼眸也能感到的亮光。
“接下来是我们高二十四班的穗禾同学表演的拉丁舞独舞《炽热》,大家掌声欢迎!”
主持人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进耳朵里。
紧闭着眼睛的少年猛地睁开眼,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开《会有猫的》,求个收藏鸭
文案:
秋城人人皆知苏北林家喜得了位小公主,林家老爷子翻遍了《诗经》给小孙女取名林纯熙。
林纯熙在家族的羽翼保护之下长大,从未在外界露过真实容颜。
媒体谣传,这位小小姐生得丑陋不堪,林家才遮掩着她的身份,从不在大众前露脸。
直到一次某大学举办的中外设计系大赛,大屏幕实时滚动播放比赛进程。
林纯熙端正的坐在桌子前,水蓝色的旗袍衬得身段窈窕娇柔,古典鹅蛋脸,长发柔顺的飘落几缕,正在低头一针一针的做着双面绣。仅仅窥见侧颜就惊为天人,倾国倾城。
后来微博有人匿名爆出来,她是国家级非遗项目代表人,刺绣世家林家的单脉传人,林纯熙。
身份一出,众人哗然。
宋家掌权人宋知亦,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矜贵斯文,俊美宛如谪仙。
却因掌权宋家产业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行事作风令人闻风丧胆。
世人都知,笑面修罗宋知亦爱猫,却不知他不是爱猫,而是独独宠爱那只布偶猫。
媒体爆出一张照片,男人身材高大英俊,黑色的衬衫勾勒着颀长身形,袖口半敞,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猫咪柔软的下巴,低头用唇瓣碰了碰它的耳朵。
男人高大的身形和小巧的布偶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久,某某公众号发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相同的地点,向来不近女色禁欲至极的男人将身材娇小的姑娘拢在怀中。
垂眸,吻上她的耳尖。
“终于抓到你了,我的——林纯熙。”
“我的布偶猫小姐。”
不会让你再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