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齐山是玉塘街一块的有名混混,职高还没毕业就在少管所呆了一年,最喜欢打劫一中和其他几个重点高中的保护费。
一中高二运动会,他偷偷溜进来,对苏禾一见钟情,就开始穷追猛打,但根本没机会,因为朱艳霞从来不让苏禾一个人呆着,就是苏禾在家,也不让苏禾出门的程度。
张齐山也没办法,倒是经常借别人的手给苏禾送情书,要不就是在学校门口,看着朱艳霞来接苏禾,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副痴情到底的模样。
不过苏禾除了他那错字连篇,毫无语法,全是歌词的情书们,没收到过任何东西,倒是因为这个傻/逼,被不少男女八婆笑话。
现在毕业了,张齐山也听说苏禾离家出走了,就开始在做自己的本职街溜子工作,到处晃悠,试图抓住苏禾。
苏禾不想回家面对朱艳霞这个疯子,也不想出去被张齐山这种傻/逼看到。
进退两难的时间段,她倒是学会在网吧包夜了,不过也有风险,街溜子最大的场所就是网吧。
陈笙不知道苏禾跟自己生气什么,明明是朱艳霞和苏禾有矛盾,自己才是无妄之灾。
陈笙有些烦,连带着几天没给李常和宁希好脸色,连宁希都看出来陈笙不对劲。
下楼买早餐时候,宁希往朱艳霞家里张望,回楼上,对陈笙笑道:“没看到房东那个书呆子哎。”
“之前叫人家学生妹,现在叫人家书呆子?”陈笙不理解问。
宁希叹气,“你还计较这个?在以前那些地方,学生妹可不是好词。”
“书呆子就是好词?”陈笙哼一声。
清晨的时间段,玉塘街都是早餐车,卖什么的都有,卫生问题几乎不用考虑,吃不死人,顶多拉到脱虚。
站在阳台上,陈笙垂眸,看到楼下显眼的红毛,宁希咬着酥油饼笑:“这什么傻缺,染这么红的毛,搞非主流啊?”
“好笑吗?站一晚上了。”陈笙撑着生锈的栏杆,垂下脑袋,很是头疼。
“卧槽,神经病啊?”宁希蹙眉,顿时警铃大作:“别是冲咱们的来的吧?李常他们没惹这些痞子啊。”
陈笙没答,看着楼下院子,朱艳霞估摸是起来了,又在那骂人,什么都骂,连上小学的儿子都被她踹了一脚。
而此时,苏禾正在网吧打游戏,毒奶粉游戏,她手下飞快,眼底乌青,从未发觉游戏如此快乐。
不过很快就不开心了,电脑上闪烁几下提示充值,然后黑屏,苏禾泄了气,黑色的屏幕,映照出她苍白的脸,宛如失足少女。
用剩下的钱买了碗汤面,吃得一滴汤不剩。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挣钱了。
清泰街的汽车旅馆已经拆了,还有工人们在里面装修,外面围起来了,苏禾偷偷从夹缝看进去,里面都装修好了,工人们都蹲在那抽烟打牌,压根没活。
苏禾去找齐雅,齐雅上次‘勾/引’陈笙不成,就在家写情书掉眼泪,还给苏禾看,苏禾看了觉得眼睛非常痛,便提议找陈笙出来好好谈谈。
齐雅给陈笙电话,陈笙这次倒是接了,连齐雅都很意外。
约得还是那晚的地方,陈笙坐在车上,扶着方向盘,看着苏禾蹲在树底下,还是那套衣服,看着脏兮兮的,跟个小可怜流浪汉似的。
齐雅凑到车边说话,苏禾下巴靠在手臂上,看着他们聊天,陈笙目光时不时看着苏禾,直到陈笙接到一通电话,直接离开了。
苏禾叹息一声,还是拉不下脸,找陈笙帮忙。
清泰街的酒吧开业在即,江安有不少抱团组织,不接受陈笙这种外来户开店,经常闹事,陈笙本来心情就不爽,刚到就听说李常的脑袋被砸破了。
那群人还闹着不让李常去医院,陈笙一改刚来时的温和性子,反正他们眼里也没有律法了,靠的就是谁比谁横。
那头齐雅还在哭,苏禾被她吵得头疼,好几晚没睡好,模糊的视线里倒是看到了红毛的张齐山。
这可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玉塘街,张齐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即追了上去。
苏禾哪里顾得上齐雅,直接开跑。
听别人说张齐山很不是个东西,进少管所,就是对同校未成年女生不轨,面上就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更别说看上苏禾时那副垂涎的□□像。
苏禾顿时慌了神,早知道她就找陈笙了,不管是挣钱还是回家,总比被张齐山抓住好。
苏禾满脑子是后悔,也没注意到自己往清泰街那边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跑去玉塘街,还是去找陈笙,可能都有吧。
清泰街格外冷清,像是暴风雨后的平静,苏禾躲进巷子里,是一处穷巷,没有路。
但有陈笙。
陈笙刚结束一场打斗,衬衫都被扯得松松垮垮,脸上也不知蹭了谁的血,暴怒过后,漂亮的眸子不说话时像是深渊,被盯上,就有种森冷。
他下颌紧绷,脚下踩着一个人的脸,用力碾着,偏头看着他们,从张齐山开始,最后落到苏禾身上。
苏禾想要像上次一样躲到陈笙身后,见到这副场景,却迟疑了,她也开始不确定自己的选择。
张齐山咬咬牙,冲苏禾喊:“苏禾,你给老子过来。”
陈笙眸子很淡,落在苏禾眼睛里,苏禾下意识错开,低着头瑟缩脖子,忽的听到陈笙嗤笑一声,连笑容也是淡淡的,有种事不关己的冷然。
踢开脚下的人,被他打趴的那几个人趴在潮湿肮脏的角落,嘴里哼唧着,空气中除了香水味,还有血腥味。
陈笙一步步朝苏禾走去,错开她,往外走,身形一滞,他神色也有一瞬间的怔松。
苏禾用力捏紧他的衣袖,一寸寸向上捏紧,陈笙不说话,也没让她松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盯着张齐山他们,慢吞吞点上火。
“我跟你回去。”苏禾说。
陈笙并未笑,只是扫了眼张齐山,冷淡道:“滚。”
张齐山本想瞪他,但压根不敢跟他对视,莫名被压制住了,只能低头灰溜溜离开。
看到红毛消失那一刻,苏禾真的有种自己死里复生的滋味,还没轻松一秒,抬头对上陈笙戏谑的眸子。
苏禾连忙松开手,还没放下,陈笙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巷子。
“不回去,但跟我回去?”陈笙好像明白了,苏禾在生气什么。
原来那天他应该说:你跟不跟我回去。
苏禾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你招工吗?一个月多少钱?”
陈笙:恩?
寻岸酒吧还没开业,上次苏禾在门口瞄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全貌,这次陈笙开小门带她进去,将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推开还没拆塑封的门,里面像是挖出一个大洞,层层叠叠的镜面玻璃架设布置,像大礼堂,卡座都布置完整,楼上还在开发中,明明以前还是破旧的汽车旅店。
苏禾从来没去过酒吧,唯一一次出格是这几天在网吧包夜,第一次,难免被眼前场景所震撼。
陈笙在旁边的纸箱子里找了几个椅子出来,周围有打砸过的痕迹,碎玻璃不少,苏禾过来时,陈笙随便踢了几脚。
只开了过道的灯,还不如外面热闹街区的灯照过来亮堂,忽明忽暗,五彩斑斓,投射在两个人的脸上。
苏禾窝在椅子上,借着幽光窥探男人的神情,他在等人,无聊时,从口袋摸出烟,问她要吗。
苏禾伸手去接,却见烟盒里只有一根烟,踌躇后收回手,“不用了。”
陈笙哼笑,“这会装什么乖呢?”
苏禾不吭声,余光瞥到他拿起最后一根烟,含在薄唇间,伸腿摸出打火机,他神色恹恹的,刚打过架,发了一通脾气,正在缓劲,火舌吞灭烟管,留下猩红的燃烧点。
烟雾吞吐间,陈笙将烟管中间的爆珠掐了下,一种幽幽淡淡的水蜜桃味道散开,隐约还有薄荷的气息。
苏禾从斜视,忍不住变成了正视,陈笙正低头看手机,手指捏着烟,眯着眼敲着手机,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歪头看去,无声问:干嘛?
黑暗里,他的眸子特别黑,像白纸被水晕染开的墨渍,又像是森林深处的黑雾,不自觉将人吞噬笼罩。
苏禾收起绮丽暧/昧的心思,红着耳朵错开视线道:“这个烟……”
陈笙奇怪,看眼烟管,又看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语气不善:“不会抽烟还敢拿我的烟,苏念,你这个小姑娘,挺装的。”
他手指侧了过去,身子却往苏禾身边靠,不光语气不善,连眼神都是警告不满。
他以为这个乖乖女,表面装乖,背地挺坏的,结果背地坏,也是装的,陈笙决定一会就送她回去。
苏禾看着他的眼神,心口发紧,突然伸手一把攀过他的肩膀,让他凑得更近,那种香味又冲了出来,混着薄荷水蜜桃的清香,还有坏到发指的烟草味,她一字一句道:“我叫苏禾。”
陈笙本来警惕她要做什么,听到这话,下意识懊恼,他应该是记错了。
“你老在意我干嘛?你不喜欢齐雅,别是喜欢我吧?”苏禾倏地笑了,像个狐狸,她本来眉眼就长得很好,笑起来弯弯的,因为好看,反而分不清她是不是真心。
陈笙哼一声,抬手将她的手拉开,然后将烟放入她唇齿间,“你倒是自恋。”
苏禾笑容僵硬下来,懊悔羞愤顿时涌入脑中,恨不得想把地上刨个洞钻进去。
她愤怒起身,却听到他说:“不过有自恋的资本。”
算是夸她好看吗?
苏禾瞪着他,又坐下了,陈笙笑出声,倒是离她远点,一副禁欲自持的态度:“以后我得防着你,免得你对我图谋不轨。”
苏禾攥起拳头想揍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陈笙,这你都不亲?
七年后的苏禾半夜起来:不是,我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