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拉着沈念慈急忙走着。
“哎呀,紫堇。”
“大姐儿还真是好大的面子,这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你不来,都不能用饭呢。”
这紫堇速度也是快,沈念慈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大厅。
一家人的确已经围坐在圆桌之旁,圆桌之上,七八个家常菜简单又精致,还冒着热乎乎的暖气,看起来香喷喷的。
不过那严寒艳那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沈念慈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祖母,父亲。”沈念慈懒得与严寒艳计较,直接当她是空气,向沈老太太和沈德清行礼问安道。
“哎呀,阿姐都已经到了,可以了吧,都要饿死我了。”
沈念康这二世祖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是流里流气的,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
“沈念康,你祖母还未曾动筷,谁允许你动的!”
沈德清雄厚的声音吓得沈念康身子一抖,可怜沈念康筷子还没有拿稳就被吓得哆嗦,掉下去了。
“啪啦”的清脆声响,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沈念康紧抿这嘴巴,不安的眼珠子向四周望了望,不巧的是正好和沈德清的眼神对上。
这可吓得沈念康更加慌乱地低下身子,有些尴尬地去捡起筷子。
“姩姩,来,坐祖母身边。”
沈老太太朝沈念慈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明显是给沈念慈留着的。
沈念慈高傲地仰起脑袋,眼睛微微下垂看向那严寒艳,得意洋洋的。哼,有祖母在,这严寒艳可不能把自己如何。
有气?憋着吧!
紫堇取下沈念慈的披风,沈念慈便坐到了沈老太太身旁。
“哎呀,怎么落了一身的雪,冻着了怎么办。紫堇,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家姑娘!”
紫堇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站在身后。
“祖母,不怪紫堇,是我自己贪玩。”
沈老太太自然是知道沈念慈的性子,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大家看到沈老太太动筷子了,才纷纷动了筷子。
不过这沈老太太却是在拼命给沈念慈夹菜,没过一会,沈念慈的碗便堆成了小山。
一边夹还一边叮嘱道:“这次回来呀,姩姩瘦了不少,得多吃点。”
“祖母,你也吃。”
这沈老太太和蔼可亲的模样,也只有在面对沈念慈才会如此。一旁的沈念康白眼都快翻遍了,只好用吃饭来弥补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这一个不小心,饭吃多直接给噎到了,拼命地咳嗽,脸给涨得通红了,脖颈的青筋直冒。
给在场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沈念康向来不靠谱,没想到吃饭也不靠谱,这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尽在那里瞎折腾。
有一个词形容得极好,现眼包。
“你就不能吃慢些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府闹饥荒了。”沈德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向沈念康。
这个儿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沈念康从小便是怕极了沈德清,被沈德清这么一训斥。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钻进去,沈德清什么时候走他便什么时候出来。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地洞,沈念康只觉得坐如针扎。沈德清的眼神跟刀子一般剐得沈念康心窝难受。
向来吃嘛嘛香的沈念康,看着这佳肴,头一次生出了食难下咽的想法。
就在众人纷纷恢复平静之时,严寒艳却突然开口了。
“前段时间,永昌侯府的侯夫人来了。”前面这句话还没什么,大家也都只是留着个耳朵听一下。
严寒艳又接着,语气止不住的骄傲,“永昌侯夫人,想给她家那小侯爷提亲。相中了我们家的如儿。”
怪不得严寒艳刚才如此嚣张,沈老太太都未曾说什么,她便开始挑沈念慈的刺。
原来是攀上了侯府的高枝。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只有沈念慈吓得一下子给呛到了,也开始轻咳起来了。
紫堇连忙去给沈念慈顺气。
沈念慈有些疑惑。前世,沈念如的确是嫁去了永昌侯府,可也没有这么快呀。明明是在自己出嫁之后好一段日子才来提亲的。
这,是为何呀?
“母亲?此事,为何我从未知晓。”一直默默在一旁乖巧吃饭的沈念如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严寒艳眉毛一竖,不满道:“儿女婚姻,本就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能嫁入侯府,那是泼天的的富贵命。那苏漾以后是要继承侯府的,将来是永昌府的侯爷,有何不好!”
“母亲!那苏漾的名声,满盛京皆知。是个荒唐成性,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人。我与那苏漾也算是相熟,若是阿妹嫁过去,她那软糯的受气包性子,还不得被苏漾给活活气死。”
沈念康说着还激动起来,“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嘴巴里的饭都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的确,这盛京,比你名声还差的,也只有那苏漾了。”
沈念慈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戳人心心窝子。沈念康是个荒唐性子,结交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沈念康不好意思说白了,沈念慈替他说了。
“沈念慈!”沈念康咬牙切齿。
沈老太太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响声震地,这是沈老太太动气的表现。在场众人纷纷敛了神色,大气都不敢出。
“大夫人,如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便如此把她往虎狼窝里送吗!侯府关系错综复杂,如儿向来是个软糯的性子,你让她嫁入侯府,跟那些人精一起讨生活,你这不是活生生要了她的命吗!”
“永昌侯府就小侯爷一个独子,而且他们保证了,永不纳妾。”沈老太太气场骇人,严寒艳说起话来,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但是一想到那可是侯府,便又有了动力。
“荒唐,荒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那苏漾是个什么性子,这种哄骗人心的话,你也信。日后,若是他随便编个理由,逼迫如儿呢,到时候让如儿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这就是你的谋算吗!”
“母亲,我是如儿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会害她呢。男子成家前,心是会野一些,成家后,没准收心了呢。嫁入侯府那是泼天的富贵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况且那永昌侯夫人亲自上门求娶,那是给了多大的面子。”
“还是母亲觉得,如儿配不上这勋贵人家。母亲眼中,便只有沈念慈她一人吗!”
严寒艳是越想越气,说起话来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你!你!你真是鬼迷心窍!”
“够了,你是想把母亲气病倒吗!我是如儿的父亲,此事我也不同意!”
“我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当初官人离京,这一对儿女的事情便全全交与我了。我已经让媒人和永昌侯府写下了婚书,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严寒艳此时已经开始耍无赖了,只要写下婚书,必须双方同意,才能退下这婚约。
一方想退,根本不行。
“母亲?”沈念如有些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把自己当做攀附权贵的物件一般,送与他人。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沈德清气得脸色发青,手掌微抖。
沈老太太如今一句话也不想说了,黑沉着脸,怒色看向严寒艳。
原以为这个严寒艳再如何,对待自己的子女,终归是疼爱的。
如今却行如此荒唐之事,鬼迷心窍。
本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聚在一起用晚膳的场景,硬是被搅和了。
“祖母,别气坏了身体。
沈念慈也不知如何劝导。前世,沈念如在自己之后嫁入永昌侯府,似乎并没有过得不如意。但是到底过得如何,沈念慈也不清楚,毕竟她早已被梁执今软禁在王府。
“你要如何便如何,你想让你女儿去那虎狼窝,我管不着。我如今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之人,操不了那么多心思。”
“但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了,姩姩的婚事,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给她招惹是非回来,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算账!”
沈老太太说完话,直接在常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是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片刻。
沈念慈担心祖母,扶着沈老太太一起离开了。
如今,也就只剩下四人了。
“母亲,父亲,孩儿还有事,先离开了。”沈念康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修罗场待下去了。
“阿妹,走啦。” 沈念康还好心地叫上沈念如一起。平时无论如何,沈念如好歹是自己的亲妹妹,母亲这般,定是伤心透了。
于是,这一场闹剧便只剩下两人了。
“严寒艳,当初你下药于我,得了这一对儿女。你说你在这将军府孤苦无依,我便也既往不咎。”
“如今,你便是这样子对待这一对儿女吗。康儿,你疏于教导,整日游手好闲,跟盛京那些公子哥一起荒唐。好在如儿乖巧,向来规规矩矩,可你如今是想让如儿当做你攀附权贵的工具吗!”
成婚这么多年,这还是沈德清头一次与严寒艳说这么多话,却是字字诛心。
严寒艳讽刺地大笑道:“官人,我嫁入这将军府。因为先夫人的缘故,丫鬟和小斯都敢随意议论于我,受尽冷眼。我要一儿女巩固自己的地位,有何错!”
“母亲眼中只有先夫人所出的一对儿女。如儿是我一手养大,永昌侯府夫人亲自来求娶,我替她谋个出路,有何不可!”
严寒艳字字疯魔,根本听不进他人的话语。这是她心中的执念。
“你真是无可救药!”沈德清说完这句话,便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
空荡荡的大厅,只留下严寒艳一个人疯狂的笑声。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却还要强撑着镇定的模样,可悲也可恨。
沈府一场闹剧结束,在宋府的一场闹剧才刚刚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小铺垫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