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玥再度收到许二哥寄来的家书时,许慧已经确定跟周金和离了。
既然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程锦玥耸耸肩,照实说给了许奶奶和许明知知道。
许奶奶没有任何的异议,直接就冷着脸摆了摆手:“算了,随她闹腾去吧!早晚有她后悔的那一日。”
有了许奶奶的开口,许明知就更加不会出声了。他只是许慧的哥哥,又不是许慧的爹娘,管不了许慧一辈子。
相形之下,许大丫就很有想法了。
“奶奶,小姑而今一个人独自住在许家村,是不是不大好?”抿抿嘴,许大丫小声问道。
“是不大好。怎么,你打算回许家村去陪着你小姑?”许奶奶冷哼一声,拿不屑的眼神斜睨着许大丫反问道。
“不不不……”许大丫连连摆手,摇着头干笑不已。她好不容易才留在帝都皇城的,要她回许家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什么不?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打算嫁人?你三妹可是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提到许三丫,许奶奶脸上总算多了点笑意。
许大丫却是没办法高兴起来了。她的亲事至今都还没定下,无疑是许大丫最不愿意面对和承受的痛苦和难堪。加之许三丫的婚期将近,许大丫整个人的情绪就更加低落了。
不过,要许大丫轻易放弃,她也是不答应的。是以迎上许奶奶的问话,许大丫立刻就挂上了委屈不已的难过神情:“奶奶,是您自己答应我爹爹,要为我说亲的。”
“对呀,我是答应了你爹,可你自己不争气,我能怎么办?你来帝都这几年,我为你说的亲事还少了?门槛低的,你看不上人家。门槛高的,人家瞧不中你。你自己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找一门怎样的亲事才满意?”许奶奶当然也想将许大丫的亲事尽快定下来,可这不是条件不准许么!
其实好几次许奶奶都觉得她找到的亲事很好,可偏偏许大丫自己不乐意,非要扭扭捏捏的说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时间长了,许奶奶也烦了,对许大丫的亲事就越发没耐心了。
“奶奶,我也想早早定下亲事,可我这不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么……”许大丫真不是自己不想定下亲事。只不过许奶奶为她找的那些亲事根本比不上三丫和五丫的,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说起这事,许大丫对程锦玥是真的很不满,几乎快要生出满满的怨怼了。
凭什么呀?三丫和五丫的亲事,程锦玥就愿意帮忙费心。可是轮到她,程锦玥说什么也不肯帮忙。任凭她再怎么求,程锦玥也都不为所动。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难不成程锦玥是真心想要害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就你这般挑剔下去,一辈子都遇不到合适的亲事。”许奶奶撇撇嘴,旁的劝说话语也不多说,索性就朝着许大丫摆摆手,“反正你自己的亲事,你自己都不担心,咱们其他人也不必着急。”
“奶奶,我怎么就不担心自己的亲事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也很着急的。”许大丫说到这里,忽然就扭头看向了程锦玥,“我这不是希望四婶能帮我定一门好亲事嘛!之前三丫和五丫的亲事,不都是四婶给定下来的?怎么轮到我,四婶就是不肯帮忙,也不肯费心了呢!”
许大丫嗓门不小,夹杂着莫大的委屈和怨气,着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致于她一个不小心,就当众表达出了她对程锦玥的不满。
程锦玥倒是无所谓。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许家任何人感激她,亦或者非得对她多么的友善。她为人处事,更多的还是随心。哪怕是一直养在她身边的三丫和五丫,程锦玥都没有想过要收获任何的回报,更何况是许大丫?
不过,程锦玥不在意,身边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般的好说话了。
率先发难的毫无疑问,就是许奶奶了:“许大丫,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四婶何时不为你费心了?早先我帮你说的那些亲事,哪次没有事先询问过你四婶?每每你四婶都很用心的帮你考虑过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识好歹,你怪得了谁?”
“那不过都是些表面功夫罢了。四婶真要是对我的亲事上心,怎么可能每次为我说的亲事就是比不上三丫和五丫的?”事已至此,许大丫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再不着急一下,就彻底被程锦玥给耽误了……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争气,处处比不上三丫和五丫,不然你以为是你四婶故意祸害你的?专门找那些不好的亲事想要塞给你?你真要是不乐意你四婶帮你定下亲事,索性你自己出去找呀!学你小姑,当初可不就是自己找了一位如意郎君,连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哥哥都不要了,死活非要嫁过去。不如你也试试?”别看许奶奶年纪大了,她骂人的本事可没落下。许大丫非要跟她对着干,许奶奶亦不是会留情面的。
早先在许奶奶的心里,毫无疑问许明知这个儿子是最重要的。而今,则是整个四房所有人都变成了许奶奶的心头宝。就连程锦玥这个儿媳妇,许奶奶也听不得外人说她半点的不好。
“我……”提到许慧,许大丫瞬间就没了声音。
她可不敢学许慧那般。不管当年许慧是怎么想的,许大丫很清楚,现下的许慧是后悔了。许慧不但后悔,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后悔。否则许慧也不会非要朝着闹着跟周金和离,连周小花这个亲闺女都不要了。
可是就算许慧和离了,又能怎样?许慧照样不可能回到从前,却只能独自住在许家村老宅,守着满满的悔恨静待许家其他人的原谅。
这样的日子,许大丫不想过,也不敢过。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许大丫又不是傻子,她哪里乐意?
比起许奶奶,许明知的怒气要更加的内敛。同时,也更加的惊心动魄。
没有如许奶奶那般张嘴就骂许大丫,许明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过来,却也足以让许大丫吓得不敢动弹。
“四……四叔……”好半天之后,许大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喊道。
“我会给你爹娘去一封家书,你的亲事还是交给他们费心。”许明知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主。许大丫要是安安分分的一直老老实实呆着,许明知不可能容不下这么一个亲侄女。
可既然许大丫非要学许慧那般作为,许明知也不会客气,直接就准备将许大丫也送回许家村了。
“不要!”下意识的一句拒绝出口,许大丫连忙摇了摇头,唯恐许明知真的会给许家村送去这样一封家书。
“反对无用。”全然没有将许大丫的意见放在心上,许明知的语气出奇笃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可是我爹爹说了的,让奶奶为我定下亲事。”不敢跟许明知叫板,许大丫的气势明显就弱了下来。
“你奶奶为你定的亲事,你不是都不喜欢?既然不喜欢,那就全部作罢,以后也别再瞎折腾了。”许明知一句“瞎折腾”,直接断了许大丫更多的念想,直把许大丫打击的体无完肤,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我也瞧着以后都不用白费功夫瞎折腾了。”许奶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声音很是响亮的附和道。
“奶奶……”这一下,许大丫是真的哭了起来。
她没想许奶奶不再为她操办亲事,真的。她比谁都更加清楚的知道,要是换了她爹娘为她说亲事,只会找到更差的亲事。要是没有许奶奶帮她费心,没有许明知和程锦玥为她撑腰,她上哪儿找更好的亲事去?
“别,你可别冲着我哭。你自己不愿意嫁人,就是喊祖宗都没用!”许奶奶嗤笑一声,语气凉凉的,“我瞧着你四叔说的没错,就该让你自己的亲爹亲娘来操心你的亲事。咱们许家都分家多久了,你们大房的事情怎么还赖到四房头上?不行,老四你赶紧给你大哥写家书,让他自己定大丫的亲事。二房、三房几个丫头的亲事,不都是她们自己的爹娘定下的?以后大丫的亲事,咱们也都不管了!”
“奶奶,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你别不管我,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深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大丫吓得双膝一弯,就跪在了许奶奶的面前。
不过即便是这样,许大丫的“保证”也是很有余地的。至少,她没有提到她的亲事。
“什么都听我的?”许奶奶可不相信许大丫的保证,说着就撇撇嘴,“以前你怎么不听我的?现在才说这样的话,晚了。反正以后你的亲事,你自己看着办也好,找老大和老大媳妇给你做主也行,我是一句废话都不多说了。”
说到许大丫的亲事,许奶奶是真的很生气。几个孙女之中,许奶奶对许大丫的亲事可谓是最费神了。偏偏,许大丫丝毫不知道感恩,许奶奶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