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哥当然不想给四房添麻烦。他比许大嫂更看重许明知这个弟弟。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想将自己的儿女送去帝都皇城麻烦四房。
但是,许大丫这个闺女,许大哥确确实实留不住,也留不得。
故而,虽然心里很清楚这般作为很对不住四弟和四弟妹,许大哥还是放任了许大丫的肆意妄为。
阳春三月,天色大好,程锦玥和许奶奶在帝都皇城的许家府宅外,迎来了许二哥一行人的顺利抵达。
“娘!”一见到许奶奶,因着长途跋涉而显得神色憔悴的许慧直接扑了过去。
“离老娘远点!”许奶奶冷哼一声,后退两步,避开了许慧。
许慧脚步顿住,瞥了一眼许奶奶摆明了不欢迎她的脸色,忽然就“噗通”一声跪下,开始嚎哭了起来:“娘,女儿可算找到您了!您都不知道,这些年女儿过的苦啊,女儿真是太想娘您了……”
许慧的动作过于突然,直接把许奶奶吓了一大跳。等听完许慧的哭诉,许奶奶撇撇嘴,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女儿,不然女儿就只能去死了……”扒拉着许奶奶的腿,许慧的嗓门越来越大,无疑就是要赖上许奶奶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许奶奶不是许大哥。想要许奶奶被逼就范,根本没有许慧想的那般容易。
任凭许慧一个劲的鬼哭狼嚎,许奶奶居高临下的看着许慧,神色始终不变。
许慧也是哭了好半天之后才发现,许奶奶竟然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应她的声。
“娘?”抬起头看着许奶奶,许慧红着眼圈有些疑惑,眼泪要掉不掉,模样瞧着煞是可怜。
“嚎!接着嚎!老娘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嚎的多么难听,又能嚎多久!”一眼就看穿了许慧的作假神情,许奶奶不为所动的说道。
许慧眨眨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奶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许奶奶这是不打算管她的死活。
神情讪讪的从地上爬起来,许慧飞快的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讨好的凑到了许奶奶跟前:“娘,您先别生气,有话咱们好好说。”
“好好说?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方才那是要好好说话的架势?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倒是学的熟练,怎么还是把你自己给折腾到这步田地了?”许奶奶斜着眼瞅向许慧,语气着实算不得好。
“娘,不是我不想好好过日子,我和小花在那个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没办法回娘家来的。”许慧很清楚,如果她想留在帝都皇城,就必须得到许奶奶的支持。故而在许奶奶面前,许慧的态度堪称温顺,话里话外都在小心翼翼的哄着许奶奶。
“那你做什么要偷偷抱走元宝?你大哥哪里对不住你了?”其他事情许奶奶都能原谅,可说到许慧偷偷抱走许元宝,许奶奶根本没办法原谅。
“娘,我哪里是偷偷抱走元宝,我是想要带元宝去镇上买点好吃的。不信您自己去问元宝,我真的给他买糖人了。”没成想许奶奶会知道此事,许慧连忙解释道。
“我去问?我人又不在许家村,我能问谁?你们这次过来帝都也没将元宝带上,我找谁问真相去?”比起许慧,许奶奶更相信许二哥。对于许二哥家书上的内容,许奶奶没有丝毫的怀疑,并且是十分之肯定和确信。
“娘,不是我不想带元宝来帝都皇城,是大哥大嫂他们不同意让元宝来。您要是还不相信我说的,您只管问大丫。”许慧说着就将许大丫拽到了她的身前,完了还不忘指了指许二哥,“再不然,您可以问二哥,二哥总不至于也跟您撒谎吧?”
许二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慧。哪怕因着许慧的出声,大家都看向了他,许二哥也没接话,只是一直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任由许慧在那儿蹦跶。
一看许二哥的态度,程锦玥就心下有数了。
知道许慧这个人尤为不讨喜,程锦玥也没掺和进许奶奶和许慧母女两人的对话之中,只是带着福宝和禄宝站在院子的另一边,陪着甜宝和喜宝玩耍。
“奶奶,小姑没有说谎,她真的给元宝买了糖人。咱们这次来帝都,小姑也想带着元宝来的,只是爹娘都不同意元宝跟来。”在来帝都皇城的一路上,许大丫已经跟许慧达成了一致的默契。两人说好了的,来到帝都之后会互帮互助,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像许慧想要留在帝都皇城,许大丫会帮忙一起向许奶奶和程锦玥求情。反之,许大丫的亲事上,许慧也得尽可能的帮许大丫谋算,让许大丫得偿所愿。
“所以呢?你爹娘是怕麻烦你四叔四婶,所以才拘着元宝留在家里,想着为你四叔四婶省些口粮和银钱。难不成他们这样的考量还有错了?”听出许大丫对许大哥和许大嫂的不满,许奶奶反问道。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大丫可不敢将自己对许大哥和许大嫂的不满流露给许奶奶知道。要是让许奶奶认定她是个不孝的孩子,许奶奶肯定再也不会管她,更别提帮她寻一门很好的亲事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许大丫,老娘警告你,少在老娘面前玩心眼,老娘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就你那么点小心思,老娘看得透透的。你要是再敢跟老娘耍心机,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个死丫头片子!”不管是许慧还是许大丫,许奶奶都一样的不喜欢。一个冷眼瞪过去,许奶奶怒道。
许大丫张张嘴,又闭上。所有想要跟许奶奶解释的说辞就这样淹没在了嗓子眼里,直把许大丫堵得心下难受,尤为委屈又憋气。
许慧的脸色暗了暗,心下忍不住痛骂许大丫的不争气。
再怎么说许大丫也是一直养在许家、养在许奶奶身边的,可许大丫在许奶奶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嘛!亏她还信了许大丫的谎言,直以为许大丫在许奶奶面前很受宠,所以许奶奶才会答应帮许大丫在帝都皇城说亲……
本来嘛,许大丫都已经定下许大嫂娘家侄子的亲事了,可许大丫想退亲就退亲,之后还能来帝都皇城说亲,许慧怎么看都觉得许大丫在许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可事实上,此刻亲眼见证许奶奶对待许大丫的不耐烦态度之后,许慧才终于意识到,她被许大丫给骗了。许大丫在许奶奶的心里,亦或者说在许家人的面前,根本没有许大丫自己说的那般重要。
“二伯,你饿不饿?我和弟弟带你去吃饭。”得了程锦玥的授意,福宝跑到许二哥面前,昂起头问道。
“好,二伯跟咱们福宝和禄宝去吃饭。”许二哥是很喜欢福宝和禄宝的,当即就抱起福宝和禄宝,熟门熟路的往饭厅走了过去。
福宝的嗓音很清脆,他这么一喊、许二哥这么一答,一大两小又一起离开……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住其他人,许奶奶他们也都看见了。
许奶奶自然不会拦着许二哥离去。她今天的主要目标在许慧和许大丫的身上,许二哥纯粹是过来帝都皇城一游的,送完人就会回许家村,也没什么举动惹许奶奶不悦,大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许奶奶都不会过问。
“娘,我也饿了。对了,还有小花,娘您还没见过小花吧!这就是您的外孙女,唯一的外孙女!”许慧一边说就一边将周小花推到了许奶奶的面前,寄望许奶奶能看在周小花的情面上,对她网开一面。
“老娘自己又不是没有亲孙女,还稀罕一个外孙女?”被许慧的话语逗笑,许奶奶很是不以为意的反问道。
许慧又一次被怼了个哑口无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就没了言语。
“四婶,对不住,我又要打扰您和四叔了。”明显看出许慧在许奶奶面前也讨不到好,许大丫心下也是一阵恐慌。无计可施之下,她只能转而求向了程锦玥。
没想到许大丫居然敢把火烧到她的身上来,程锦玥定定的看了一眼许大丫,直把许大丫看得心惊肉跳,随即才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没事。”
程锦玥的话语太过简短,连最起码的客套都省了去,乃至于许大丫正用心酝酿的诸多套路瞬间就被迫中止了。
她原本还想着借程锦玥的客套话顺坡往下走,正好就能顺势在这里住下,再慢慢图谋其他……可程锦玥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愣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许大丫心下一慌,脸色不自觉就白了白,下意识就找了个话题:“四婶,三丫和五丫呢?”
许大丫这话就问的很没水准了。许大丫也不是头回来帝都皇城了,之前不还为了此事跟程锦玥提过,直说她也想去绣坊做事?而三丫和五丫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又是哪个时间段会在府上,难道许大丫自己心里没数?
不过,程锦玥还是给出了众所周知的回答:“三丫和五丫去绣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