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余家给二人寻了处宽敞的院子, 傅灼同江平西便就在院子里交起了手来。

习过武的和没习过武的就是不一样,傅灼同江平西一开始交上手,就是雷霆之势。没人拿武器, 起初比的就是拳脚功夫。打了一会儿后, 二人皆折了树枝来代兵器, 继续交手。

余家父子三个并列站成一排,目光追随着那二人的身影, 忽上忽下。很多时候, 两个人交手太快, 一会儿在地上, 一会儿又突然纵身一跃, 去了树上。来来回回,没有刀剑,也打出了刀光剑影的气魄来, 叫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功夫的父子三个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眼睛, 根本看不过来。

习武之人最高兴的就是能棋逢对手, 二人又都是勋爵人家出身,如今能交上手切磋一番, 彼此都珍之重之。似是不觉得累般, 一交手起来就停不下来, 一转眼便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余秀才顾着欣赏的同时, 也考虑到了别的。他见二位郎君迟迟都没有停手的意思,不免心中也隐有担忧在。

招手示意了个小厮到跟前来, 然后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厮悄悄离开后,便跑着去了余乔氏接待女客的花厅。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这会儿气喘吁吁地说:“夫人们也去瞧瞧吧, 傅家和江家的二位郎君, 这会儿切磋起了武艺来。已经交手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停手的意思,老爷说怕天太热,会叫二位郎君着了暑热。”

余乔氏等人听后,面面相觑。

因两家都是冲着余家娘子来的,所以这会儿乍一听到二人交手,不免会多想。但细思之后,傅老夫人和江三夫人又都同时笑了,都觉得两个孩子为此打起来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人也都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人情世故肯定懂。为了一个女郎在女方家大打出手这种事,他们绝对做不出来。若真憋了口气不服,想打,也绝对不会是在余家,叫他们尴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私下里单独约个时间较量一番。

所以这会儿动手……应该真的就只是单纯的较量。

但余家的顾虑也对,天太热,又是正午,也的确是怕他们会晒着。所以,疼儿子的二位母亲见状,便也都站起了身子。

余乔氏见状,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傅老夫人率先开口笑道:“这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从前没什么机会打交道,此番碰上了,怕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但的确天气太热了,他们不怕热不怕累,身为母亲的我们,也心疼啊,我们去瞧瞧吧。”

江三夫人正是这个意思,忙附和说好。

三位夫人携手而来时,二人正打得热火朝天。除了他们自己,在场的别人都不是内行,也看不出谁略胜一筹。只知道,两个人皆是酣畅淋漓,似乎十分享受这场较量。

傅老夫人也不叫停,只是笑着站在太阳底下看着他们。江三夫人见状,也就陪在了傅老夫人身边。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二人渐渐都收了招式,停了手来。

见他们停了手,傅老夫人这才走过去说:“这么热的天,你们打成这样,就不怕带着一身的汗味儿熏到了别人?看看你们,这一头一脸的汗,一会儿还怎么静心坐下来吃席。”轻斥一番后,傅老夫人转身看向余乔氏,笑着央道,“亲家母,怕还得劳烦吩咐下去,让厨房烧了热水先给这两个孩子洗个燥。”

傅老夫人的这句“亲家母”,几乎是震住了所有人,包括傅灼。原还没正式请媒人登门提亲,是不该这样称呼的,而傅老夫人这样称呼,无疑是在表示对余家的认可,在告诉他们,不管之后几日他们余家是否会变了主意,他们傅家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

傅灼微怔之后,余下的,就只有高兴了。

而那边,江平西的心情却同傅灼的截然相反。虽他知道自己是后来的那个,也知道傅余两家该是早就达成了共识,他娶余家娘子的希望实属渺茫……但真正得到这个答案时,心中还是落寞的。

一颗心瞬间冷了下去,江平西知道这样不好,却也无法做到立刻释怀。他本就不多言,这会儿就更没什么话说了。

余乔氏愣了一下后,立即笑着应道:“亲家母放心,我这就差人去办这事。”

傅灼知道这会儿已经到了吃午食的点,方才他们二人交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儿不想再添麻烦,于是就拦了话道:“夫人且慢。”他说,“晚辈同江将军都是习武之人,身上火气旺,且如今又是正午,日头最烈,实在不必烧热水洗澡。一会儿我们自己去打两桶凉水来冲一冲,再换身干净衣裳就好。”

余乔氏说:“这不麻烦的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傅老夫人想了想,也顺着儿子的话道:“那咱们就随他们去吧,左右如今天热,冷水冲澡也伤不到身体。这大热天的,劳烦丫头们去灶膛下烧火,也是难为她们。方才是我考虑不周,倒一时忘了这是两个大小伙儿,而不是姑娘家。”

江三夫人也笑着附和:“随他们去吧,不必管他们。平时在家里,也是有些事情能自己动手做了就自己动手做的,不会十二个时辰都有小厮婢女围着转。没道理,到了您这儿,反倒是叫丫头们伺候他们了?咱们屋里歇着去,继续聊天吃茶,好过在这里陪着他们晒太阳。”

既两位夫人都这样说,余乔氏自然也就顺着了。

很快开了席,男客女客分开吃的,各自一桌。饭后,江三夫人识趣,知道人家两家还有正事要议,她便先告辞了。

余家一家都知道江家的意思,虽没能联成姻亲,但心中还是感激人家的看得起的。所以江家母子辞别,余家除了秋穗外,其余四人皆送了他们母子到门外。

秋穗张罗午饭的时候多做了几盒子点心,这会儿人虽没来送,但点心却是叫母亲带上了。

“为了那点事儿,还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实在是罪过。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这两盒子点心是小女亲手做的,聊表些心意,还望夫人收下。”

见余家如此,这会儿不只是江平西心中不好受,就连江三夫人,心里也颇难受。总想着,若能再早几步,赶在傅家郎君给余家承诺之前登门提亲,怕如今又是别样的一番光景喽。

江三夫人收了点心,示意他们回去:“别送了,都回去吧。”又笑着说,“能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日后大家都是亲戚,彼此间得多多走动才是。”

余乔氏道:“若之后哪日去了京里,一定登门拜访。”

江三夫人说好:“那我就在京城等着你们了。”她望着站在台阶上的父子三人,也诚心恭贺道,“祝你们家父子三人皆能榜上得名,来日入朝为官,才不辜负如此才品双全的好郎君。”

父子三人听到了,齐齐抱手,朝江三夫人作揖。

又再寒暄一番后,江家马车才缓缓动起来。余家四口目送着车马离开,直到越来越远,这才折回去。

接下来傅老夫人同余家夫妇坐一处谈了下聘之事,余丰年兄弟则一头扎进书房去看书。难得能有点属于彼此的空闲时间,傅灼和秋穗二人默契的一道离开了。

二人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呆着,一边纳着凉,一边喝着秋穗方才午间亲手做的茶饮子。

亲事走到这一步,差不多算是定下了,这个秋穗倒不再担心。但成亲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再怎么着估计也得到年后了。等成亲之后,有身份束缚着,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自在,所以就想着,要趁嫁入侯府的这半年时间,赶紧好好发展一下自己酒楼的事业。

这会儿正好聊起来,秋穗便就把这些都同傅灼说了。

傅灼从来不会干涉秋穗想做的事,听她有这样的打算,傅灼也很支持。

“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他关心问。

秋穗立马摇头:“没有。”她解释说,“那日晴娘和兰娘都在府上时,我们聊过此事。她们二人说,若我真去京城开酒楼的话,她们二人想同我一起,也就是我们三个合伙。我本来还在担心本钱不够,这样一来,我就什么困难都没有了。至于去了京城后,酒楼怎么开,怎么打理,大家分工是什么,日后的分红又怎么算……我会同晴娘她们一起好好商议。”

见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并一副胸有成竹,且摩拳擦掌就等着酣畅淋漓大干一场的样子,傅灼笑了,也就没再插手此事。

但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去了京中后,打算住哪儿?”既然要开酒楼,不可能还三天两头的两地来回跑,肯定是要在京中有个落脚处的。

这个问题秋穗也想过,她认真说:“先在梁家借住几天,然后这几天里我会找牙行看房子。到时候,会赁下一个来。”

“赁一个……”傅灼嘀咕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说这样也行。

秋穗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她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是不是介意她去了京中竟住梁家,却不住侯府?

按理说,住侯府,同老太太她们呆一起,这是再好不过的,可她自然也有自己的顾虑。虽说马上就要定亲了,可只要还没到亲迎那一步,他们就还不是夫妻。既不是夫妻,她又怎能就这样轻易的搬过去住呢?

所以秋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到拜天地那一刻,我不好住你们家的吧?”

为了她名声考虑,为了日后不叫她落人口舌,傅灼自然也没想过要她成亲前就搬到府上来住。他想的是,他在京中也有几处私宅,她既要留在京里,又何必再赁宅子呢?

他方才考虑的是,他给她准备的聘礼中有一处大宅子,原是打算等之后余家一家都入了京,给余家一家住的。而现在她要一个人先入京去了,这栋宅子,是否要赶紧先配齐了家奴、护院,要她先住进去。

这会儿听她这样解释,傅灼笑了,然后也就顺势把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秋穗:“……”聘礼中有大宅子?

秋穗沉默了一瞬,才小声道:“聘礼中竟然有大宅子?”她的嫁妆可是很少的。

傅灼知道她的心思,怕她觉得是高攀占便宜了,便忙开解她道:“我们兄弟几个娶妻,聘礼的份例都是当年父亲还在世时,事先定好的。别人都有的,你为什么不要?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老太太给的,这一份当年大嫂也有,所以你也不必推辞。哦对了,她老人家之前是不是还说过,哪日你觅得了如意郎君,她也满意的话,再贴补你一千两嫁妆的?这事儿我竟忘了,回头去提醒她一下。”

秋穗:“……”他是老太太亲儿子吗?哪有亲儿子这样算计老太太钱的。

“这样恐怕不好。”秋穗蹙眉严肃叮嘱,“我不许你去要。”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许打着她的名义去要钱。

傅灼忽然笑了。

“你当真了?”他轻声问。

秋穗忽然反应过来,立即生气:“你骗我的!”

傅灼说:“没骗你,一会儿回家的路上,我就会问她老人家。不过她老人家听后不会不高兴,只会更高兴。”

秋穗细想了想,也能理解老人家高兴的原因。她老人家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钱,她在意的,永远是身边这些她关心的人过得好不好。如今她跟傅家郎主定亲了,老太太再回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时,只会觉得一切都是天定姻缘,老天爷事先安排好的。

想起这些,老人家自然就更高兴了。

秋穗没再阻拦他要,只是义正言辞的道:“不许打我的名号。”傅灼自然说好。

回家的路上,傅灼没再骑马,而是随老太太一起坐进了马车。老太太见他来,就问:“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傅灼点了点头,这会儿也一脸的严肃。

见儿子似是面色凝重,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傅灼想起了梁家母女来,怕若不提前去打声招呼,之后她们会把他曾同余家的承诺尽数说去嫂嫂那儿。兄嫂都不是糊涂的人,若真梁家去说了什么内情,怕兄嫂那边会不再瞒得住。

所以,傅灼说:“江家登门提亲,是梁夫人保的媒。但我曾同余家有过承诺一事,还是不要捅到兄嫂跟前去的好。儿子……想劳烦母亲去梁家一趟,让梁夫人能对此事之后都只字不再提起。”

没有媒妁之言,一双小儿女私下定了终身,其实只要没有越了矩,本也不算什么。但若是传扬得人尽皆知,再由外头那些多嘴饶舌的添油加醋,实在有损女儿家的名声。所以,对儿子的这个顾虑,老太太想也没多想,立刻就应下了。

“你放心,这事娘会办妥当的,你就不必跟着操心了。”又细细打量儿子,“你瞧你,瘦了这么多,也黑了不少。今日你同那江家六郎站一处,都快要同他是一个肤色的了。”

最近总听身边人提说他黑了,傅灼难免也有些担心。

“变黑了……是不是没有之前俊朗了?”

傅老夫人知道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便笑着说:“谁说的?我幺儿不管是黑还是白,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在为娘心中你都是最俊俏的郎君。”

傅灼说:“您儿子,您当然夸。”

傅老夫人:“你不会真介意吧?”从前从不见他会在意这些,比这黑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当年他爹还在时,跟着他爹去军中历练了一个夏天,回来都险些要认不出人来了。当年她看了都心疼,劝他说不能再这样晒下去了,再晒下去怕是连媳妇都娶不上。他浑然不在意,还嘴硬说娶不上就娶不上。

如今有了心上人,果然就是不一样了啊。

老太太是过来人,能明白这种心情。

傅灼倒不是自己介意,他是怕某位娘子介意。不过为了这点事纠结来纠结去,又觉得会显得自己很幼稚。所以他无奈一笑,自己摇了下头后,也就没再多言什么。

等回了京,老太太见天还没黑,也不算晚,就让儿子先回家去,她则直接吩咐车夫打马往梁府的方向去。

梁夫人听家奴来禀说傅侯府的老夫人来了,她“哎呦”了一声,立马快步迎到了门口来。

“真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这大热的天,您有什么事,差人来招呼一声,我亲自寻过去,怎还劳累了您跑上这一趟。”梁夫人十分热情的迎过去,并搀着她老人家手。

傅老夫人笑说:“我可还没老呢,刚过了五十没几年。怎的到你们嘴里,我似成了那七老八十的老妪了?”

梁夫人也笑着道:“您不是老,您是辈分高。再说了,您可的确长我几岁呢,可不得我敬着您么。”不只是辈分高,她还是当朝贵妃的亲娘,是皇子的亲外祖母。敬着她也不只是敬的年纪,更多敬的是崇高的身份。

这些彼此心里都清楚,此番拿出来当件事儿说,不过是相互打趣儿罢了。

一番寒暄后,梁夫人立刻请了傅老夫人去待客的花厅坐。这花厅内放了个冰鉴,里面凉快得很,傅老夫人一踏足进来,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般。

“夫人方才说我是特特赶到你们家来的,我可不是。”坐下来后,傅老夫人接着方才的话道,“我是出了趟远门,去了别地儿,方才回来路过你们家,顺势来的。”

有婢女奉了香饮子来,梁夫人亲自送过去,搁在了傅老夫人手上。

“瞧您这满面春风的,定是喜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喜事?”梁夫人亲送了香饮子奉上后,她也挨在了一旁坐。

傅老夫人抬眸,朝花厅里看了几眼。

梁夫人立刻明白了,忙说:“你们都下去吧。”

一屋子婢女鱼贯退下后,傅老夫人这才稍稍正了颜色,郑重道:“实不相瞒,咱们家也要同余家联姻了。”

“余家……余家?”梁夫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哪个余家。她十分吃惊,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您是说……您家五郎和……余家娘子?”余家兄弟二人都定下了,就剩个秋穗了。而傅家诸位郎君中,也就世子长衡和傅提刑年龄合适。但长衡肯定不会,他年纪比秋穗还小几岁不说,她那外甥女侯夫人肯定也不会答应。

那么就只剩下个傅提刑了。

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只以为傅提刑待余家好,完全是因为惜才,他重视余家父子三人。如今再看,竟不是这样的,他竟是看上了秋穗?

梁夫人忽然又想到了去年年底余家登门提亲时的事,晴娘和余家大郎的亲事是傅提刑保的媒。当时为了这桩事,傅提刑可谓是操碎了心,忙中抽闲,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他当时还叫他们夫妇在余家人面前夸他好呢,说他如何如何辛苦。当时就隐觉得有蹊跷,但怎么也没敢往这方面去想啊。

这傅提刑,藏的可够深的啊。

在梁夫人眼中,秋穗和傅家郎君也算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虽说论门第来说,如今是余家高攀了傅家,但余家三父子皆出息,日后又谁说得准呢?

何况,秋穗也不是去做侯夫人、世子夫人的,对出身没必要那么讲究。

梁夫人忙高兴着给傅老夫人道贺,显然忘了,她就在不久之前,还想给自己侄儿和秋穗保媒来着。

傅老夫人也道:“你我两家本就是姻亲,如此一来,就更是亲上加亲了。”

梁夫人说:“谁说不是呢?日后咱们几家都是亲家,就更亲了。”

傅老夫人这才说:“五郎能从他兄长嫂嫂那儿争取来这个机会实在不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兄嫂的,但如今的确是大郎夫妇不反对这门亲的。我知道,夫人之前有意撮合过秋穗和江家六郎,也从余家口中得到过,说是他们家在等一户人家的答复。我的意思是……之后夫人若同我那大儿媳提起秋穗同五郎这门亲事,还望不提余家等过我们家答复一事,就权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夫人,可能答应了我?”

梁夫人忙解释说:“我若知道傅提刑中意秋穗,我是怎么也不能另牵了我侄儿同秋穗的线的。”又承诺,“老夫人您放一百个心,在侯夫人那儿,我绝对一个字都不提。不但我不提,我也会去同我三嫂打声招呼,叫她也别说漏了嘴。”

既人家肯答应,又做了承诺,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傅老夫人自然不会一再提起,或是叫她发誓。

既提到江家,老夫人便又笑着说:“你那三嫂嫂,我今日才见过。我去余家,她也去的余家。那母子两个,真都是豁达之人啊,我同江三夫人,性情脾气都对胃口。”又夸江平西,“江家六郎也是一表人才,我若再有一个女儿,我都想把女儿嫁给他。这个孩子好,一看就踏实宽厚,靠得住。”

梁夫人立刻顺着话说:“我侄儿如今的终身大事也叫人头疼呢,您既喜欢,也帮着看看吧?若有合适的,两边说和说和,说不定就能成呢。”

傅老夫人应着:“那我帮着看看。”

“那我就先帮我那侄儿谢谢您了。”

*

傅家这边很快择好了日子,傅老夫人还特意央了自己老姐妹,一位国公夫人来保这个媒。

到了下聘这日,傅家带着聘礼,一路浩浩荡荡往叶台地界去。

今日傅家这如长龙一般的聘礼一下,几乎整个叶台县的人都知道了,余家娘子已经说了人家,男方是京城里的贵人。至此,那些还想着要同余家联姻的人家,这才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下聘的日子是两家提前商量好的,到了这日,余家这边还另请了几家客人来府上热闹。筵席,更是摆了几桌。

马家就在叶台,自然不会缺席。梁家虽离得远,但这样的大喜事,他们也是想来凑热闹的,所以自也是一大早梁家母女就赶过来了。

今日家里客人多,不只是相熟的这几家人,所以,秋穗便没出去抛头露面,只歇在了自己房里。

听说兰娘和晴娘都已经到了,秋穗忙差了喜鹊去将她二人叫到了自己房间来。

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她想同二位娘子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合开酒楼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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