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一个星期,蒋献要进组拍戏了,他收拾好行李。施璟还在赖床,被子蒙住脸,只露出半截乱遭的头发。
他到衣帽室找被施璟淘汰的褐色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
羽绒服贵,今年入冬了他都没舍得换新,有两件旧的买了三年,保暖效果堪忧。另外一件划了几个口子,缝缝补补已经没法见人。
施璟这羽绒服虽然是大号,但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紧,他不在乎这些,能保暖就行。穿好羽绒服回到卧室,坐在床沿,手伸进被子摸她。
“动保基金和村里那边要是联系你捐赠,你就直接把电话转给我,我自己给他们转账。”
他掀开被子一角,干燥薄唇贴在她脸上,“别再乱七八糟玩什么公益了,你要买衣服包包首饰,我能理解,但咱们现在的能力还没到能随便花大钱做慈善的份上,懂事点,好吗。”
施璟在被子里挪了一下身子,“要走就走,哪来这么多话。”
蒋献把她从羽绒被里捞出来,抱在怀里,“还有,你手上还有十万,这个月我就不给你生活费了,你自己省着点花。之前说好的,一个月生活费三十万,你这个月已经超额很多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烦......”施璟怨天尤人哼着,像个没骨头的软虫,又缩进被子里。
蒋献不厌其烦继续交代:“还有你的论文,中期报告该写了,再把初稿重新整理一遍,等我从剧组回来,帮你顺一顺。”
“滚!”施璟低声怒骂,一个白熊毛绒玩偶砸到蒋献脸上。
蒋献给她掖好被子:“那我走了啊,给你发消息要回,知道没。”
施璟没出声。
等到蒋献走到卧室门口,施璟才伸出头警告他,“要是让我抓住你拍什么亲密戏,吻戏之类的,你就等着。”
蒋献抿着嘴笑,倦怠的眼里被施璟泼了一盒彩料,眼底亮了起来,世界都变成五彩斑斓,“吃醋了?我演的反派男二,哪里来的亲密戏。”
他实在舍不得走,回来捧住她的脸亲了又亲,“我拍吻戏了,你会怎么样?”
“给我一千万,我抓奸抓到一次,你就得给我一千万。”
“敢情上我这儿赚钱来了?”蒋献手伸进被子里,又摸了她半晌,才依依不舍离去。
齐温自己开车到楼下接他,同行的还有一名男助理,三人一起前往机场。下午出机场时,有二十来个粉丝在候机。
他摘下口罩,笑着给粉丝签名,合影。
“蒋献,要努力哦,咱们条件这么好,以后肯定会大红的。”粉丝边走边和他聊天。
蒋献点头道谢,心里暗自愧疚,他拍完这部戏,再上两期谈好的综艺,就差不多毕业了。到时候他会慢慢淡出娱乐圈,回家帮忙管理分公司,这也是家里的要求。
家里人一直以为他直播卖货,进娱乐圈不过是兴趣爱好,闹着玩。殊不知他是为了赚钱养施璟。
齐温业务能力过硬,蒋献是今年暑假才红起来,这次接的是反派男二,制作班底还行,齐温帮蒋献把片酬谈到二百九十万,而且谈的是税后合同。
按现在的行情,如果是蒋献自己接的本子,最多也只能谈到税前一百来万。
片酬是分期付,签好合同进组后,先付百分之五十,等到拍摄中期,再付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杀青了再最后付百分之三十。这只是合同上的条款,蒋献咖位不够,多半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尾款都会被拖欠。
而女一和男一这样的咖位,他们基本都是片酬打包一次性付清了,才会进组。
这部戏是古偶,拍摄日期三个月,他演的反派男二,这次也算是吃了之前出圈角色的红利,两个角色的人物塑造都差不多。剧方估计是想重塑他之前那个角色的热度,把他的戏份拼命往美惨强上推。
这对蒋献来说倒是好事,他不是科班出身,没什么技巧,反派美惨强这种角色恰好是他浑然天成的天赋。他也就只会演这类角色,其他的就不行了。
进组三天,齐温来告诉他,说一部分片酬到账了。
蒋献躲在保姆车里查账,齐温抽成了三成,他拿到手一百零二万。之前拍广告的尾款也到账了,四十万,加上他哥给他打了五十万,让他置办几身行头过段时间参加个酒会,他手上现在差不多有两百万。
他没敢告诉施璟,施璟知道了,估计追过来问他要钱,不出半个月就能花光。
施璟和焦霏她们出来喝下午茶。
她接到动保基金的捐款协议文件,说是可以捐款了,等她通过银行转账把钱转入基金会公益专用账户,基金会这边会出具发票,并且颁发捐赠证书,在官网上公开答谢。后续款项的用途,都会以邮件的形式告知她。
施璟又给刘教授打了电话确认,道:“教授,等一下啊,我打给我的助理,让我助理帮忙办理转账。”
“好的,施小姐,真的非常感谢您。”
施璟挂了电话,焦霏道:“你捐什么款?”
“给动物保护基金会捐呢,捐了一百万。”
焦霏拿着汤匙搅动咖啡,提醒她:“你应该以你家里公司的名义捐啊,这样赠款就可以享受对应的免税政策,能抵好多税呢,你以个人名义捐能得到什么,一张证书而已。”
“没事儿,我就是捐着玩的。”
施璟不在乎这些,她享受花钱的乐趣,欲望的口子越来越大,钱光花在吃穿住行上,逐渐满足不了她的阈值,她需要更大的挥霍来满足虚荣心。
她打电话给蒋献:“喂,小蒋,刘教授那边来电话说可以转账了,你记得帮我处理好啊。”
“知道了,想不想我,我过几天回去一趟,咱们出去挑钻戒怎么样。”蒋献今天下工早,卸了妆刚回到酒店。
“你把事情办好就行,记得和刘教授联系啊。”施璟说完,挂了电话。
“你还有自己的助理呢。”焦霏问,焦霏是真正的白富美,家里是医药企业,一年营收超五十亿,不过为人低调,不讲究排场,性格很好。
“也不算助理,就一个小跟班吧,帮我做事呢。”施璟含糊道。
这几个小姐妹只知道,施璟家以前那个盛势一时的纺织公司,施璟骗她们说,家里的纺织公司抛售之后,现在改行做投资。几人没多想,毕竟施家以前的纺织公司确实富得流油,施璟现在看起来也很有钱,豪车豪宅,一身名牌,妥妥的小富婆。
安分了不到一个星期,施璟把手里的十万块花完了。
她夜里在微信上给蒋献发消息,只有一个字:“钱。”
蒋献很快给她打回视频电话:“要钱干什么?”
“花点钱还要给你报备,我是小学生吗?”她把被子卷成一团,踢到床下,眯着眼睛看屏幕,发现蒋献不在酒店,西装革履,好像在参加什么酒会,“你在干什么?”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今天从剧组请假。这是我家公司的酒会,分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毕业后我就回这里工作。”
“好呀你,偷偷出去吃好吃的不告诉我,自私鬼。”施璟钱花光了,难受得像有蚂蚁在四肢百骸乱蹿,戾气很重,“快把欠我的钱还给我,欠钱不还,老赖!”
“你要不要来这里,带你去看我以后的办公室。”
施璟趴着枕头上,大拇指按着自己的下唇,说话含糊不清:“我去了你就给我钱吗?”
“你来我就给。”
施璟穿好衣服下楼,开着法拉利来到蒋献说的酒店楼下。
酒会结束了,楼下几个穿西装的人正在告别,一身量挺直的男人站在路灯下,微微低头垂眉看手机,侧脸清峻,戴着金丝框眼镜,处处彰显刻板冷漠,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
施璟下车跑到身影后方,挎包在他后背砸了一下:“还钱啊,狗东西。”
蒋延被她砸得踉跄,回过头扶正眼镜,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孩,施璟,他弟弟的女朋友。
施璟尴尬地和他对视,羞得满脸涨红,她怕蒋延。应该说,没有人不怕蒋延,他阴冷,严肃,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为人狠厉,手段高明,身边的同辈没有人不怕他,只是在暗中观察他的脸色都如履薄冰。
“对不起,认错人了。”蒋延和蒋献这兄弟俩相差了五岁,但外形很像,侧脸几乎一样,也不怪施璟认错人。
她捏着挎包带,转身同手同脚要走,蒋延却叫住她,“蒋献欠了你多少钱?”
“什么意思?”施璟扭扭捏捏转过身。
蒋延还在翻弄手机,扫视她臊红的脸,“他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
“你,你自己问他。”
蒋献终于下来了,呼气慌促跑来握施璟的手,“你们怎么碰上了?”
蒋延冷峭的目光从施璟脸上转向蒋献,嗓音和他的神态一样凛如霜雪,像匿了把冷箭,不悦地问蒋献:“你跟你女朋友借钱?”
“怎么可能,小璟瞎说的。”蒋献往施璟身上靠紧了些,手臂绕过来环住她的腰。
“自己注意点。”淡声丢下这么一句,蒋延上了自己的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