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闻华珺在后厨和儿子通电话。
她虽然脸上笑着，但是声音却没好气：“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
江顾霄连连赔罪：“才到国外，忙着法国公司的事情，还有各种应酬，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一有休息时间就给您打电话了。”
闻华珺：“那我还得多谢你这个大忙人的惦记，百忙之中能记得有我这个妈！”
几个月前，江顾霄执意要离婚，且表面拓展海外市场，实则寻找那个女人下落的时候，母子两大吵过一次。
当时闻华珺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威胁道：“你要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江顾霄沉默良久。
第二天一大早，他让助理送来了亲手做的母亲最爱吃的饺子，还有一份签好字的协议书。
几个月来，母子两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直到不久前，在江顾霄又打电话来时，闻华珺一闭眼一狠心，放下架子，接了。
江顾霄给闻华珺说了公司情况、日常生活等等，然后又听闻华珺絮絮叨叨了一堆家长里短，谁家的爷爷开始了一段夕阳红恋情，谁家的菜被暴雨都毁了，谁家的闺女今年终于出嫁了……不知不觉，两人竟说了两个多小时。
闻华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了，她老了。
她的心愿如许多平常母亲一样，只希望儿女安康、时常陪伴，便心满意足。
“妈。”江顾霄突然唤了一声。
“怎么了？”
江顾霄状似无意地：“……你最近有邈邈的消息吗？”
原本还在擦拭眼泪的闻华珺，顿时精神一振。心头的伤感消失了、郁结也没了，仿佛一下年轻十岁。
“你想知道什么消息，‘她被夏家赶出来’的消息，还是‘她住在我这里’的消息？”
这些事情，江顾霄其实老早就知道了，他在意的其实是江炙上次跟他提起的约会对象。
夏思邈在夏家大闹一场的事情，早就传遍。他人虽然远在国外，但是国内事业根基颇深，他就是不想知道都难。
而且他也知道，夏思邈现在有闻华珺护着，所以不必担心。
就是那个约会对象……明明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按道理说，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夏思邈和谁约会，和谁交往，都是在正常不过的。
但自从那天听到后，江顾霄心里就好像长了跟刺。
无关紧要，不会动摇他分毫，却难受的他晚上睡不着觉。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夏思邈在心里面筑了一座别人越不去的高墙，他们两人相敬如宾三年，他才得以窥见端倪。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短短时间找到越过去的窍门？
到底是谁？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顾霄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就好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砸进了一颗石子，荡起圈圈涟漪，让他寝食难安。
同时，他的心里也产生出一股难言的失落感。
在他的认知中，夏思邈就是天上明月一般的存在。皎洁月光，照亮世人，但绝不会爱上世人。
可不管爱不爱，他以为她会在原地。
江顾霄很想知道，在他走后，夏思邈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江顾霄“咳”了声：“这些就不用了。她最近有在见什么人吗？”
闻华珺：“她……滋啦滋啦……见……滋啦滋啦……压根……滋啦滋啦……”
江顾霄皱着眉看了眼手机：“妈，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
闻华珺捂着耳朵，大声道：“我这边太吵了，今天邈邈邀请了很多阿炙的同学到家里来，说要等阿炙回来了，帮他补习功课、教他作业。现在那些女同学们都刚来，我瞧着一个个女娃娃都俊俏的很，要赶紧看看有没有未来的孙媳妇。不跟你说了，你下次再打过来吧！”
然而这番话，听到江顾霄耳朵里——“滋啦滋啦……太吵了……滋啦滋啦……同学……教他……滋啦滋啦……孙媳妇……滋啦滋啦……你下次再打过来吧！”
江顾霄：“……”
重要的部分都没听见，就只模棱两可听清了最后一句。
什么孙媳妇？这么着急就要找孙媳妇了？
疑惑的同时，江顾霄猛然冒出一个想法，是啊，他不在国内，他儿子难道还不在吗？
江炙不就是最好的眼线？
他这儿子最不近女色，只有这点，特别让人放心！
江顾霄是个行动派，他这么想着，就立刻去做了。
他在办公室端着一张深沉脸，严肃地按下了汪助理的电话。
“江总。”
“嗯，大海，你去跟江炙说，要想恢复他的信用卡，那从今天开始，汇报夫人……汇报夏思邈的日常生活，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去传达一下。”说完，江顾霄顷刻板下面孔，“当然，他也得有个学生样子，要是他不思进取……”
“江总。”汪大海犹豫半晌，开口。
做下属就是要会揣度领导意图。
汪大海跟着江顾霄好多年了，见证他从一步步走到今天位置，自然比常人更明白他心中所想。
江总他还是心疼阿炙的，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却时时牵挂，生怕挨饿受冻。
可是一旦照常供应，却又怕阿炙无法无天，没有忌讳。
汪大海劝道：“阿炙这孩子，性子倔。之前我暗中跟踪过他，他宁可把一个窝窝头掰成三份，当自己的早、中、晚饭，都不肯向您低头。
那您用钱逼他服软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正叛逆着，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
您不如就让他干自己想干的。这样他既不会吃苦，您也能得到想要的信息，而且一旦您不再去限制他，他反而就觉得无趣，记挂起您的好了。”
良久之后，江顾霄语气动摇。
“……真的？”
汪大海慎重地：“值得一试。反正之前也没效果，江总您不如先试一个月，不成的话，我们再按照原来的。”
这番话听着确实颇有道理。
江顾霄和江炙间的父子关系，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若是按照以往做法持续下去，只怕他们之间会闹得愈来愈僵、愈加难看。
利弊权衡，江顾霄松口：“去吧。”
汪大海立刻道：“是！”
……
夏思邈为了报复江炙上次的蓄意破坏和挑衅，特地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要送给他。
前期准备有二。
其一，肉肉最爱的小蛋糕——已经准备就绪，抓住肉肉，就等于抓住江炙。
其二，一大波让江炙头疼的女生——已经准备就绪。
夏思邈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特地从校通讯路上找到了周琦芸，就是上次那个聒噪的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夏思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以告诉江炙。”
“还有，你擅长什么科目？”
周琦芸娇滴滴的：“英语，伯母。”
……伯母两字听的真想杀人。
“好好。”夏思邈说，“那伯母拜托你，再去找几个数学、语文、政治、历史、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成绩优秀的女孩子来好不好？”
“一定得是女生。”夏思邈着重强调。
……为了报复江炙，自称伯母也在所不惜。
夏思邈拼了。
“为什么？”周琦芸问。
夏思邈睁眼说瞎话：“江炙多绅士一孩子，看见女生在，才不会转身就走呀，他一定会虚心求教的。”
周琦芸信了，当时就甜甜应道：“好~”
然后再心里不住窃喜：终于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接近江炙了！
本来夏思邈就不想让江炙好过。
她发现江炙和自己很像。
那最让自己抓狂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被许多男的围着，想逃逃不掉，想溜溜不开，脏话不能说，还得礼貌待人。
看那次下雨天，江炙好像挺烦他那些追求者们的，夏思邈就更开心。
但她还是低估周琦芸的杀伤力了。
按照她们约定好的时间，周琦芸趁江炙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一波女生浩浩荡荡地来了闻华珺的家里。
夏思邈一看。
乖乖。
这……除了周琦芸，剩余女孩子都是五花八门的“丑”。
其实不能说丑，这些高中女生尚在发育期，乖巧懂事，不了解穿衣搭配，所以看上去都很土气。
但如果每个人都好好收拾一下，不见得会比周琦芸差。
世界上每个女孩子，都是美好的。
夏思邈看一眼周琦芸，再看这些埋头苦读、用心向上的好孩子，心下顿时不爽。
闻华珺爱热闹，一看来了这么多高中生，不仅专门把客厅腾出来，供大家学习写字，还特别热情好客地去后厨，给大家烙饼。
“伯母~”周琦芸熟络地黏上来，俏皮地问，“江炙怎么还不回来呀？”
一眼扫过去，其他人都无比安静，仿佛听不见她们说话似的。
而且那些人也压根不好奇，她们就只顾低头写自己的作业，房间中只有笔尖的刷刷声。
周琦芸颇为得意的，当然安静了！这些好学生，可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
不仅姿色平平，而且为人本分，更重要的是，家里穷。
她出钱让她们来，就是为了突出自己。在关键时刻，她们还能给江炙和自己制造单独空间，简直美翻了！
夏思邈表面笑：“快来了吧。”
内心祈祷：江炙你怎么还不来？换你来享受吧。
只要等目标一出现，她就功成身退，留下江炙一人在这边受苦受难。
计划通。
又等了一会儿。
“伯母~”
周琦芸大眼睛扑闪扑闪，为难地：“哎呀，这么晚了，江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有点点担心……”
夏思邈克制着：“淡定……”
当“伯母”一声软绵绵的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
夏思邈直接站起了起来，打算走到外面去散散心。
她发现这次计划，有个很大的败笔。
那就是，她准备来恶心江炙的事情，必然是很恶心的，那肯定也会恶心到自己！
江炙还没中招，她快要阵亡了。
简单来说就是，夏思邈快装不下去了。
好巧不巧，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恳切的呼唤。
手机清脆的铃声在房间响起。
夏思邈：“电话。稍等一下。”
然后她也不管是谁，反正先接了，迫不及待地逃到了外面。
真是太遭罪了。
这次的教训她记下了，以后再有这种损招，一定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避免自己也陷进去。
“喂，夏同学，你在听吗？”
夏思邈看了眼屏幕，是路恺决。
没想到这人还会打电话给自己。
“怎么了吗？”
路恺决的语气听上去很严肃，全然没有平时调笑时的轻浮感：“你认识一个叫江炙的人吗？”
“认识。”
“你和他什么关系？”
夏思邈困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恺决是她n年前的同学，还记得他们两人重逢是在交警大队，夏思邈因为罚单而投诉上门……
等等，交警大队？！
眼前突然浮现出江炙骑着重机风驰电掣的模样。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路恺决没开玩笑，一本正经地：“我负责的路段发生了一起车祸事故，其中一个骑着摩托的，叫江炙。”
“他被撞了，现在在医院，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你要是他的监护人，就赶紧过来看看他吧。”
“年纪轻轻，要是就这样没了，怪可惜的。”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到地上。
夏思邈脑子里“嗡”地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要入v啦，会有万字章掉落，感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v后四章评论前十掉落红包，虽然我也没啥评论（可怜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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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恬，我有没有教过你什么是‘商业联姻’？”
“嗯？”
“你该结婚了。”他说。
贺晚恬错愕。
贺律脸上的温情和以前别无二致，然而语气沉稳又压迫。
“明天下午3点钟，打扮得漂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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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是我亲自挑的，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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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爸。”
●“屑人”，源自日语クズ，即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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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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