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妈？您怎么了妈？是心脏不舒服吗？”
老太太神情痛苦，根本回答不了问题，躺倒在地上捂住心口直喘气不进气，看着非常吓人。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上前围观，沈冠书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已然吓得没了主意，哭喊着向大家寻求帮助。
“我是医生，麻烦让一让！”
苏檐雨推开聚拢的人群，凑到老太太身边，直接上手先一步解开她脖颈处紧系的扣子，江祁紧随其后，指挥围聚的吃瓜群众往后退散，确保新鲜空气流通。
听到突然出现的女孩说自己是医生，沈冠书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求苏檐雨救救她的母亲。
苏檐雨忙安抚家属的情绪：“您先别哭，您现在赶紧给120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派急救车过来。”
“好好好！”
苏檐雨镇定的语气感染了沈冠书，她忙不迭点头，颤着手掏出包里的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
稳定好家属，苏檐雨将注意力全部落在老太太身上，江祁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侧蹲下。
苏檐雨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脉搏，发现心跳加快，面色苍白，出汗严重，有血压升高的症状。
她立马问刚打完电话的沈冠书：“老人家有高血压？”
沈冠书点头：“是的，我妈她高血压很多年了，身上一直带着药。”说罢，她从包里拿出降血压的药瓶，拧开就要给喂下去。
苏檐雨抬手制止：“先等等。”
她凑到老人的耳边，询问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感到胸背部有像刀割撕扯一样的疼痛？”
老太太睁开浑浊的眼，喘着粗气虚弱地点了下头。
“你怀疑是主动脉夹层？”一旁的江祁沉声道。
苏檐雨扭头和男人对视，压低嗓音：“不确定，也有可能是心脏破裂，得赶快送医院做心超和CTA，如果是A型的话就得靠你们外科手术了。”
江祁挑眉，不置可否。
“医生，我妈妈她不会有事吧？”见两位医生神色凝重地低语交流，沈冠书心尖一颤，害怕地问道。
“没事的，您放心。”苏檐雨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她那温和的气质和语调，莫名使人愿意相信她。
江祁闻言不禁多瞥了她一眼。
救护车来得很快，苏檐雨和江祁以医生的身份陪同家属一起上了车。
车上，苏檐雨作为心内医生帮着救护人员一起给老太太做了基本的急救措施，主要控制血压，稳定生命体征，减轻患者的恐惧心理，以便配合接下来的治疗，防止撕裂扩大。
还不忘安抚受到惊吓的家属，温声细语，给人安心的力量感。
期间江祁一直在观察她，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
虽然这些都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该做的，可他对苏檐雨的第一印象是个性格和软的甜妹，没想到认真工作起来反差还挺大。
五分钟后车辆抵达成济医院，早已接到通知的心脏中心值班医生将患者直接送入了急诊室。
江祁还没正式入职，不方便参与，只能留下陪着惊慌失措的家属。
苏檐雨走进更衣室换上自己的白大褂，出来撞上被紧急叫去参与会诊的心外科主任周铭。
她想起跟着一起来的江祁，向周主任报告了这一情况。
“那还真巧啊。”周主任轻笑。
苏檐雨耸肩：“是啊。”
从患者心超上能看出升主动脉有内膜飘动，怀疑主动脉夹层，老太太生命体征还算平稳，连忙推去做了CTA造影，结果出来后，不出所料，果然是A型动脉夹层破裂。
必须得进行手术。
A型主动脉夹层是极为凶险的疾病，死亡率高，手术难度也大，让家属签字前得和他们谈清楚。
沈冠书早吓得六神无主了，不管谈话医生说什么她都点头同意，没有丝毫犹豫地签了字。
直到老太太被顺利推入手术室，苏檐雨才抒了口气，她本打算回办公室喝口水，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老太太的脸。
她思绪微顿。
刚才事态紧急她没空在意，现在停下来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在心底蔓延。
她之前好像在哪见过那位老人家。
思及此，苏檐雨调转脚步往等待区走去，一眼便瞧见了江祁和他身旁坐着的沈冠书。
见苏檐雨过来，沈冠书忙起身询问：“苏医生，我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开始手术了，给您母亲主刀的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一把手，周铭周主任，他的技术您放心，老人家一定会平安的。”
听到对方的这番话，沈冠书闭上眼长长松了口气，再次坐回椅子里，捏着腕上的佛珠双手合十，嘴里嘀咕着“佛祖保佑”。
苏檐雨这才看向江祁，无奈地弯了弯唇：“没想到今天的相亲会演变成这样，你回去之后不太好向你爷爷交代吧。”
江祁手插兜，看着心情不错，眼神柔和地注视她：“我觉得还挺好的，印象非常深刻。”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苏檐雨一愣，眨了眨眼：“啊？”
江祁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那——我送送你？”苏檐雨问他。
江祁没拒绝，二人随即并排往外走。
“苏医生是南舒本地人吗？”
“不是，我在梧城长大，但我妈妈是南舒的，所以我也算半个南舒人吧。”
“我听说你念梧大，怎么不直接去梧大附属医院，而是选择来成济呢？”
听到这话，苏檐雨双手交缠，垂下眸，沉默了两秒才淡声道：“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江祁挑眉。
恰好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拐角，苏檐雨停下脚步，抬头笑了笑：“就送到这吧。”
江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对方明显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适时收起好奇，二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刨根问底的程度。
但，他有信心和苏檐雨继续发展下去。
“那我先走了。”江祁嘴角挂上得体的笑，伸出手，“苏医生，后天再见。”
后天就是他正式入职的日子。
苏檐雨大方地和男人握了握手，语气挪揄：“后天见，江主任。”
江祁失笑。
松开手，江祁转身离开，苏檐雨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直至对方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却在半道撞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一身黑的沈梵桉仿若自带贵气结界，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和周围人不在一个次元，站在忙乱的医院大厅里格外引人注目，他应该一路跑来的，此时胸膛起伏不止，漆黑额发凌乱散落，目光沉沉的与她对视。
苏檐雨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愣在那迟迟未动，直到男人迈开步伐走向她。
“苏医生。”
这声暗哑的呼唤将苏檐雨从失神中拉回，她皱了皱眉，正要问他为什么会来医院，一道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梵桉，这里！”
苏檐雨下意识回头，看到那位主动脉夹层患者的家属正朝着二人走来。
“姑姑。”沈梵桉立刻迎上去，整个人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奶奶现在怎么样？”
沈冠书温声道：“刚推进手术室抢救，医生的意思应该是脱离危险了。”
闻言，沈梵桉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吓死我了梵桉，好好逛着街呢你奶奶突然就倒下了，捂着心口话都说不出来。”
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沈冠书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涌，抓着男人的胳膊，语气后怕不已。
“幸亏遇上苏医生，不然你奶奶就……”她不敢再说下去，满眼感激地望向一旁还处在懵怔状态的苏檐雨。
怪不得她觉着那位老太太眼熟，不就是王泽皓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上，坐在正中央被众人簇拥的沈老太太。
她救的竟然是沈梵桉的奶奶。
想到这一点，苏檐雨下意识抬眼去看沈梵桉。
视线不出所料相汇。
沈梵桉神色淡淡，可眼神却极暗，苏檐雨莫名心跳一滞，兀地想起昨天自己头脑一热，扬言要把他追到手的画面。
“……”
苏檐雨尴尬地扯了下唇角，后知后觉的羞耻将她吞没。
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正要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却被突然凑上来的沈冠书握住了手。
“苏医生，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早吓得连120都忘打了，是你救了我母亲一命，这个恩情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沈冠书并未察觉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算得上“炙热”的目光在女生脸上流连。
苏檐雨一听这话连忙拒绝：“您千万别这么说，身为医生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沈冠书：“不行，你必须给我个机会，不然我回去会吃不下睡不着哒……”
对方的热情令苏檐雨面露难色，不等她再次推拒，沈梵桉帮她解了围：“姑姑，医院明文规定医生不能收受家属的红包和礼物，您别为难人家了。”
“可是……”沈冠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梵桉不赞同的眼神按了回去。
他轻轻攥住女生的手腕，从沈冠书手中将她解救出来，又很快松开，指腹粗粝的触感还残留在她腕侧的肌肤。
有点痒。
苏檐雨略微失神，不自觉用指甲挠了挠那处。
“苏医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沈梵桉轻声问。
苏檐雨不太自然地瞥了他一眼，应了声好，向沈冠书抱歉一笑，跟在男人身后走到不远处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