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正琢磨着怎么把元徵给一脚蹬开。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突然面前一阵光亮从外面照进来。
她往光源一暼。只见着原本好好光着的门被元澈从外面推开,脸上满是讶异。
明棠眼睛转向面前,就瞧见面前的元徵嘴嘟的老高,一副要亲过来的模样。
三个人保持着诡异的姿态不同,室内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这样子倒是有点儿像被人抓奸,而且还是捉奸在床。
这个念头在明棠脑子里头冒出来,一时间啼笑皆非。
元徵是唯我独尊习惯了,在宫里的时候,他也经常这么亲近明棠。拉个手,捏捏脸,闹着要亲,更是不算什么。周围的中官宫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何况他也从未把那些人当回事,莫说只是这般亲近,就算真的当着他们的面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臣子和宫里的那些奴仆到底是不一样。尤其面前这个算辈分还是他的堂叔。
元徵的嘴还在嘟着,元澈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更没有退避到门外。目光莫名的叫人头皮发紧。
“陛下。”
元徵腰杆往后挪,原本捉在明棠手腕的手也松开。手掌握拳压在唇上重重咳嗽,“阿叔怎么来了?”
“臣亲自来看看陛下是否安好。”
元澈此刻面色如常,丝毫找不出半点异样。
他看向元徵的手腕,“陛下大好了?”
元徵连连点头,“阿叔医术了得,朕的手已经大好了。”
明棠见元澈走过来,乘机跳起来走到一旁,把位置给让给他。
元澈坐在她原先的位置,握住元徵的手腕轻轻转动,又仔细端详元徵的面色。
“陛下现如今已经大好,臣可以放心了。”
元徵笑道,“这可多谢了阿叔,要不是阿叔。恐怕朕和臻臻如何,还说不好。”
比起董美人这个称呼,元徵更喜欢叫明棠的小名,一不留神就带了出来。
话语里透出来的亲密丝毫不做遮掩,明棠见坐着的人脸颊微侧。他牵唇露出恰到好处的笑,静静听着。
“陛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臣原本打算今日派人入洛阳城内,请人来迎接陛下回宫。但是天不凑巧,天降大雪。道路结冰难行。恐怕要再等几日了。”
“山路难行,臣这只有几个年老的家仆。还望陛下恕罪。”
口里说着请罪的话,但他的脊背依然如修竹挺直,不见有任何卑微。
明棠莫名觉得,他对着元徵这个天子,和当初在宣平殿里没有什么区别。
元徵对此毫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这没有什么,朕正好在宫里待着气闷。在宫外还畅快些。”
元澈笑了,“臣此处屋舍寒鄙,承蒙陛下不弃,臣实在感恩戴德。”
这再寻常不过的臣子对君上的自谦话语,明棠听在耳里,总有股说不出的奇怪。
“阿叔说什么话。”元徵对这个以前没有怎么见过的堂叔很是热络,可能是在两人年岁相差不多,而且还在自己危难的时候遇见的。比起那些年岁相仿的近支宗室,还觉得更为亲厚。
“朕挺喜欢这里,觉得这里颇有些名士之风。正好宫里朕也呆得有些烦了,在这儿正好可以清净清净。”
元澈对于天子的亲近,只是微笑。
这个时候正好家仆提了洗漱用的热水过来。元澈起身往外面去。
没过多久,明棠也出来了。
“娘子不用在内照顾陛下么?”
见到她出来,元澈有些意外。
“是陛下让我出来的。”明棠摇了摇头。
元徵还是有点做明君的志向,不管私底下怎么和她闹。但在朝臣和宗室的面前,还是希望展露出自己英明的一面。
方才叫元澈给抓了个正着,这会怎么可能还叫她在屋子里待着。
元澈没有多问,他的目光只实在她身上淡淡的扫过。转身就要离开。
“府君。”
她出声唤道。年轻的女子,嗓音泛着溪水似的甜,在天地一片苍茫大雪中,沁入人的心底。
他脚步停住,回头看她。
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呼啸吹进来,落到她的眉睫上,寒风刺骨里,她的笑容是欢喜的,看着他的眼神晶晶发亮。
这股欢喜纯粹而炽热,浓厚到直扑到人面前,把那股欢喜也塞过去。
他定定望着她,眼底里生出了点好奇。
明棠定了定神,“我曾经在宣平殿受过府君的恩惠。”
她说到这里笑了,“原本还想着要向府君当面酬谢,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府君了。”
说完,她向元澈屈膝行礼,“若不是府君,恐怕那日我多少都要在皇太后的手里受难的。”
面前人目光放空,似乎在回想什么。过了一息的功夫,他摇摇头,“那日我也不是特意为之。不必谢我。”
明棠说不,“府君可以不记得,但要是我都不记住的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何况昨日里还多亏了府君,要不然我今日都没办法走路。”
明棠话语说得诚恳,突然一笑,两眼弯弯。
“说起来也奇怪,我正在苦恼不知道去哪儿寻府君呢,没有想到竟然真的遇上了。”
这话里的喜悦和毫无心机,让元澈笑笑。
“举手之劳,还请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元澈道,“小娘子没有在宣平殿内受苦就好。”
明棠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说起来,我不知道府君不仅仅人好,而且医术也很精湛。”
笑容里都满是惊叹。
世人都喜欢听好话,不管谁都不例外。
元澈笑了笑。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他摇摇头,并不把那两件事算作自己的功绩,“何况不过是复位和消淤去肿,只是一些最基本的罢了。”
他看向她,“我有事想要问小娘子。”
“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地处洛阳城郊,偏僻的很。何况这个天,也不是出行的时候。”
明棠的眼眸眨了眨,这就有些打探天子私密的嫌疑了。
“若是小娘子不方便说,那就罢了。”
元澈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加上一句。
有些话该说不该说,应不应该拿出来做人情,明棠心里有数。
“其实,此事府君可以直接问陛下。”
她看着元澈,“陛下此刻求贤若渴,尤其是有才能且稳重的宗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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