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疯子

明苑走出巷子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那里的结界已经破除,血腥味处理的很干净。这路段偏僻,要过上好会恐怕才会有人发现去了。

回到茶楼,萧竹还在津津有味的听说书。连明苑回来都不知道,等说书先生喝口水稍作休息,萧竹回头一看,见着明苑坐在那儿。

“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萧竹问。

小师妹刚才说想要出去买个东西吃,萧竹叮嘱她几句要小心,就自顾自的听说书了。等说书先生都说完了,才见着明苑回来。

“回来好一阵了。”明苑一边说着,一面嘴里咬着糖,她咔擦两声就把嘴里的糖球给咬碎了,被牙齿给咬的嘎吱作响。听得萧竹头皮发麻。

“哦。”萧竹也不疑有他,她听着说书入迷了就这样,旁边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

“要不要吃点什么?”萧竹问,“山上的饮食太过清淡了,只有到山下才有点好吃的。”

萧竹说着摸了摸肚子,“对了,小师妹喜欢吃些什么呀?”

她记得小师妹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但这都是一些女孩子平常吃的零嘴儿,平常用饭也看不出她的喜好,都是膳堂里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有毛血旺没有?”明苑说着,又想起了那两个人被刮净血肉的,猩红的小舌舔了舔犬牙。

萧竹看着明苑这样,不知为何身上窜起一股恶寒。不过这个感觉一下就没了。坐在她面前的还是乖乖巧巧的小师妹。

难得下一次山,只要不过分,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

明苑和萧竹两个吃饱饭,又买了些女孩子的东西。眼瞧着太阳落了一半,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山上。

萧竹和明苑两个女孩子分享了一下自己下山买的东西。

萧竹买了好些吃的,还有女孩子用的一些东西,明苑就是一些针线。

“小师妹买这么多针线干什么?”

萧竹看着买的那么多丝线,什么色都有,只是红色比较多,另外还粗细不一的针。看的萧竹满眼发晕。

“当然是为了做针线啦。”明苑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平常修炼磕磕碰碰的,衣裙容易破,所以买些针线到时候也好缝补啊。”

萧竹哦了声,点点头说的也是。

正拨拉着,把给怀敏和怀真买的东西挑出来,明天一早就给两位师兄送过去。

明苑突然感觉到有人闯入洞府范围,出去一看见着是怀敏,怀敏神色焦急。见到明苑和萧竹两个人,眼里的焦急神色才一松。

“你们原来都已经回来了,那就太好了。”

萧竹听得摸不着头脑,“大师兄,怎么了?”

怀敏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白里透青。像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怀敏抿唇,“今日你们两人下山,可遇见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明苑眨眨眼,“好像没有。”

说着明苑就去看萧竹,萧竹也是一脸的莫名,她摇摇头,“我和小师妹都在茶楼里听说书,都没怎么出去过。”

怀敏听后,眼里的最后的一点焦急也全然放松下来。

“大师兄,你等一下!”明苑急匆匆的跑到屋子里,过了会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包好的盒子。

“这两个是送你和二师兄的,都是一些药酒之类,师兄们经常要执行任务,所以难免有个受伤。我特意到镇子上最为有名的药铺买的。”

其实这些东西怀敏和怀真两个也用不着。就算受伤了,甩甩手灵力就可以自动让伤口愈合。用不着这些凡夫俗子才用得着的东西。

可是欠人情的滋味真不好受,干脆买点小东西送他们。就算是用不着,她自个也能舒坦点。

果然怀敏的眼里有了那么点笑影。他接过来,“这几天山下不太平,所有弟子除非必要,不然都在山门之内不准外出。”

“出事了吗?”萧竹一听不能下山,顿时就哭丧个脸。

“是有大事了。”怀敏言辞之间躲躲闪闪,话都不说完。听着似乎意有所指,但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明苑倒是能猜到什么,她乖顺的答道,“好。师兄既然说了,我和师姐就乖乖呆在山上,除了修行之外,哪儿也不乱去。”

怀敏满意的点头。

倒是见着萧竹哭丧个脸,怀敏知道这个师妹自小就是喜欢吃喝玩闹的,小时候还能说一句年少不懂事。可是多一个乖巧师妹,就越发显得这个师妹多不懂事了。

“外面乱糟糟的,你还跑出去,别让师尊担心!”

这话怀敏微微加重了点语气,萧竹听得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怀敏自然不敢放两个师妹下山去。将近入夜的时候,山下有弟子过来,说上下镇子里死了人,而且死相凄惨,根本不像平常人下的手。

怀敏和几个弟子下山查看,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禀告长老及其掌门。

那样的残酷手段,和残留在尸体上的痕迹,完完全全的就是个魔门所为。

几十年前玄风顶惨剧还在跟前,这个时候又正值正道盛会。谁敢保证魔门没有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想要再上演几十年前的那一幕,谁也说不好。

怀敏从掌门那里回来,回头敲打下面的几个师弟师妹,让他们这段时日老实一些,不要到处乱跑。

议事堂内气势沉闷。

尸体已经从山下运来,带着一股新鲜的血气,血气很淡若不是修士可能还觉察不到,掌门抬手把蒙在尸首上的布拉开一点,立刻丢了回去。

“是魔门。”掌门道。

下面的那些长老神色大变面面相觑。

紧接着许多人都看向了齐霁。齐霁是玄风顶一役里少数活下来的人之一,他不仅仅自己活下来了,甚至重创魔尊,如今魔门那里隐隐约约有消息传来,说几年前魔尊已经重伤不治,魂飞魄散了。

若是魔门真的这个时候来袭,那么能指望的便是齐霁一人了。

齐霁对旁人的注视视而不见,这些长老多数是在玄风顶之后,论资排辈上来,若是大风大浪,若论真才实干,怕还没有多好。更别提修为。

齐霁从座位上走下来,他走到尸体旁边,伸手翻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一具还带着几丝红肉的白骨。

他眉梢一扬,眼里并出几丝神采来,多了几分趣味。

齐霁仔细绕着那句骸骨看了一圈,“瞧着这骨头还很新鲜,肉都还没有发卷,是死于今日。”

他说罢又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圈,甚至将两具尸骸上的白布全部掀开。

“肉是被人一点点剐下来的。”他说完,又添补了一句,“用的是很小的法器。”

齐霁说完摇摇头,“应当不是法器。若是法器,杀这么两个人应当动静很大,就算设了结界,血腥味也瞒不住。”

说着他伸手出来在骨头上摸了一把,指头上干干净净,“被吸干了。”

这种手段他曾经见有个人用过,妖女杀人全凭借心情,若是心情好,或许下手仁慈一些留个全尸,若是心情不好,各种手段折磨,活剐只不过是她最常用的而已。

齐霁侧过头,伸手从尸骨上捻起一根红线,红线吸足了血沉甸甸的贴在那里。

“能召来魂魄么?”

凶死之人,魂魄应当还在附近,若是能召来,也能问一问。

“魂魄已经散了。”

齐霁听后,接过身后弟子送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转身离开。

“阁主若是魔门此刻过来……”

齐霁站定,“山门有结界,而且门派之内有护山大阵,除非门派之内有人和魔门里应外合,破了结界和护山大阵,不然不可能会偷袭成功。”

当年道源和魔门密谋,就是这样让那些魔门趁虚而入。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她知道。如今守着这个秘密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魔门的人藏得再好,到底身带魔气,不可能通过结界。更别提护山大阵。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一松。

“阁主所言甚是。”

“就算是他们想要趁此机会,但魔尊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出面,那个魔头行事从来都是嚣张至极,当年受了那么大的奇耻大辱,若是要复仇,这些年来,总归有些动静。但是不但没有,反而魔门里各自为政,完全如同一盘散沙。”

齐霁说着已经坐了回去,“这两个或许是运气不好,恰好遇上了魔门中人,所以遭了难。叫人抬下去好生安葬吧。”

“可是门内……”掌门斟酌着开口。

现在门派内有不少外面门派的人。也要防备着这些人乘机寻事。

“这个我并不擅长。”齐霁对掌门一笑,“可谁人又胆敢在玄午山闹事呢?”

齐霁并不想插手门派中事务,掌门的脸色好看了序许多。

名声和修为都是齐霁占上风,若是门派中事,还桩桩件件插手,那么他这个掌门也只是个挂着名的掌门了。

“一切有劳掌门。”齐霁道。

说罢,他向掌门一礼,径直离开议事堂,直接返回麟台阁。麟台阁静谧的几乎有些吓人。入夜之后弟子们挂上灵灯以供照明。

齐霁这个实力的修士,目力强悍。有夜中视物之能。这些灵灯与其说是方便他,倒不如说是方便巡视弟子来的更贴切。

况乐已经在阁门处等待了。

远远的看着齐霁回来,她立刻下拜,“师尊。”

齐霁不喜欢师徒之间的这种往来,他对所谓情同父子的师徒之情并没有多少在乎,也不放在心里,对于弟子他该教的教,至于弟子对他如何,完全不在意。

善恶是非,不是他能控制的住。

他老早就和平元等人说过,入夜之后可自行安排,不必到他跟前来打扰他的清净。

平元平鹤也都照着他的话去做了,除非有他的传召,不然不会轻易出现在他面前,倒是这个小徒弟每日里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到了晚上还会在门口等他。

“我早说过,你们夜间可以自行去修炼。”

齐霁径直走过她跟前,况乐看见白色的袍裾从跟前拖过,况乐对齐霁的冷漠早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凡大能多少都有些性格乖张,师尊这样,已经是很好了。何况只有这样方能显得她对师尊的孝心。

“可是这是徒儿应该做的。”

说着,况乐为齐霁端上才泡好的茶水。齐霁喜饮茶,而且于茶道上很有研究。况乐投其所好,苦练茶艺。若是入夜之后,齐霁不在麟台阁,她就先让管茶水的弟子回去,自己亲自为他烹茶。

茶水必须热着的时候入口最好的,时日一长,就会失去了那股草木芳香的味道。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所以况乐必须时时刻刻的守在茶室,并且还得控制用来泡茶的水不能过烫,一旦泡茶的仙露过烫,就会让茶叶香味尽失,甚至味道都会变。但是过低,茶叶的香味也出不来。

这是一桩不好办的差事,如何拿捏住里头的诀窍,就已经够让人练个三五载的了。

况乐这些年苦练茶艺,到了这会终于敢到齐霁面前,甚至夜里还能把茶室弟子的差事给接了过去。

“今日送来一些上好的新茶,师尊请品茶。”

齐霁坐在那里,两眼定定的望着一个地方。况乐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碰茶花,麟台阁到处都是茶花,什么色的都有。但是他最爱的还是还是鲜艳如火的颜色。甚至视若珍宝,放在室内,亲自修剪照料。

况乐记得自己也曾想过替师尊照料那盆花,结果被师尊直接冷冷的驳了回来。从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敢提这事了。

茶香袅袅,齐霁却没有半点动茶杯的意思。

一直到茶水都冷了,况乐见状过来把冷了的茶水撤换掉。她动作已经放得够轻,但还不可避免的弄出了些许动静。

齐霁看过来,“不必换了。”

况乐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茶已经冷了,茶香已散。恐怕不好入口。”

齐霁喜欢饮茶,同样的对茶水要求也很高。况乐亲自领教过他的挑剔。

“不用了。”他说着示意况乐把茶杯放下,自己持起茶杯喝了一口。

况乐再一旁见着师尊拿起她曾经碰过的东西,仔细品茶。内心里泛起一股极其隐秘的暗喜,那股喜悦在心底发酵,渐渐的经脉里游走。

师尊入夜之后很少和她说话,也很少留她和他相处一室。

她感觉师尊夜里不和她相处一室,倒不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只是因为他不想和她待在一起而已。

这次难得的让她留下来,况乐只觉得欣喜若狂。

“你说……”

况乐正在窃喜的时候,听到齐霁的嗓音。齐霁长得一副温文无害的俊美面孔,嗓音和他光风霁月的外表一样,嗓音温软,最是温柔不过。

只是他平日里说话,略略沉下气海,所以原本温软的声线里也会带上几分不怒而威。

今日也里那份威严此刻也放了下来,露出其下的柔软。

“这人死之后,真的会有转世么?”

况乐不知为何齐霁竟然会有这么一问,她小心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前小时候听老人家说,有的。”

“徒儿以前还未上山的时候,听下面丫鬟说老家有这么一桩,说是村子里的小子长到五六岁,说自己是十几里之外村子里的媳妇,和男人吵架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说起那个村子的事,也是头头是道,一桩都没错。”

她说完之后,看了齐霁一眼,齐霁秀丽的眉眼在烛火里昏暗不明。

只是眼睛里浮浮沉沉的有什么东西。

“若是转世,恐怕是死了多久,转世之后就该多少岁了吧?”

况乐点头,“应该是的。”

她满心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师尊会问这些。

她说完之后,听到那边的男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像是什么希望又被打破似得。她不禁又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那话是不是讨了师尊的讨厌。

“师尊,是弟子方才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齐霁眯着眼看着惴惴不安的少女,眼前的少女相貌有四五分相似,但是脾气却是一派的温婉。甚至和鹌鹑似得,只要他沉默一会,她就会惶恐不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况乐不知自己哪里到底惹得他不高兴,嘴唇动了好几下。

“怎么,还有事?”齐霁看过来。

况乐只好躬身退下。

况乐退到外面之后,齐霁坐在那里,等到室内外一片安静。他喃喃自语,“到底是不是你?”

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魂魄已经转世去了,可如果转世的话,那么到如今,她也不过才十岁不到而已。

那刚才那副尸骸上的法术,没有个二三十年是练不出来的。更何况还是那样细致的剐骨去肉。

齐霁希望的太多,失望的也太多。到了如今,承受的失望已经让他有些习惯,但这种滋味到底是不好。

他主动选择疯癫,其实内心里觉得就这么一直疯下去也不错。

这个世间其实污浊不堪,要说好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他已经尝过这污浊的滋味,如今他也已经成了这肮脏世间的一部分。

她要是再不回来,可能他就真的疯了。做一个无知无觉的疯子,对他来说或许还是解脱。她把他从干净的世界里推入万丈悬崖,他从开始的挣扎不解愤怒,到后面的沉沦。

既然这世界如此肮脏,那么脏了也就脏了,只是他一定要拉上她。

他靠在身后的靠背上,目光落到那一丛她最喜欢的茶花身上,他伸手一勾,在枝头上的茶花顿时飞到了他的手上。

这茶花是她最喜欢的,每逢见她,她都会在头上簪上一朵。他却看着很是厌烦,她总是有那么多的喜欢的东西。那么多东西,她对它们喜欢的,总会超过他。

所以他干脆把她给藏了起来,照着他自己的喜好妆点打扮她。将她浑身上下一点点的染上自己的印记。

任凭她怒骂叫打,他也依然我行我素。他就是要她看着,她如何褪去她自己,一点点的成为他的。

没错,是他的。

魔门妖女是那么张扬明艳,哪怕手染鲜血,也依然妩媚动人。她从来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杀了什么人。开开心心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爱极了她这股唯我独尊的姿态,但也恨极了她这样子。似乎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不入她的眼。这其中也包括他在内。

为何陷害他?让他从人中龙凤的位置上高高跌落下来,让他处境艰难,举步维艰。

为何又要救他?几次救他性命,不管如何都会保他性命安然无恙,甚至自己因此险些丧命也在所不惜。

她到底要他如何?如此反复无常,日夜折磨,非得把他逼到绝境才肯罢休。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他来一点点的将她的尊严全部剥落,让她清清楚楚知道她不能离开他。

即使是死了,也别想逃脱。

她死了,他就把她拉回来。除非他死透了,否则她永远都别想离开他。

不,就算他死了,她也别想走。

齐霁手掌清瘦,手指更是纤长,他照着记忆,伸手将茶花稳稳当当的戴上了明苑惯常喜欢插戴的位置。

明苑老老实实呆在山上,怀敏没有说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猜到恐怕是她的杰作被人发现了。

那事儿她做的干净,就算有人认出用的是什么招数,她也不怕。毕竟善用红线杀戮的妖女早几十年前就死了。谁还能想到她?

她上完早课,在膳堂里饱饱的吃了一顿,打算找个清净地方准备引气入体,开始修炼。玄午山从来不缺安静地方,只是她向来挑剔,一定要寻出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她才会过去。

明苑穿过一条小道,见着一处地方山清水秀,甚合她的心意。走了一段路,她望见路旁草丛里有人抬起脑袋,愣愣的看着她。

“师姐?”明苑看着况乐坐在那里。

明苑没有忘记系统交给她的任务,但是今非昔比。现在的她可不敢贸然凑上去让齐霁知道这个世界充满爱。

她要是贸贸然凑上去,齐霁知不知道爱,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凑上去说不定直接死的很惨。

况乐那里她时常聊着的,但是况乐是下定决心做齐霁的好徒弟,和她的来往也是不咸不淡的。

她想要更进一步,但是一直没有契机。

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她快步走过去,“师姐怎么在这儿?”

况乐坐在那里,身上也沾上了点草梗,她看到明苑。有些羞耻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站起来就要离开,明苑一把拉住了她。

“师姐若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一说。”

况乐咬住唇看她,明苑灿然一笑,“师姐放心,我可不是那种随便把人的心事到处乱说的小蹄子呢。”

这倒是。明苑在弟子里的风评很不错,从来没有她长舌的评语。

况乐慢慢的又坐了下来,明苑坐在她的身边,拿出解语花的模样,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这柔弱无害的样子暂时取得了况乐的信任,“我好像惹师尊生气了。”

明苑挑了挑眉头,“怎么会呢,师姐最是聪明懂事了。”

她的话让况乐很是受用,但是况乐还是低头下来,“我似乎说什么话,让师尊生气了。”

明苑闻言,忍不住挺直了背。

齐霁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她那时候天天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问候了一遍,他也都是笑眯眯的,等她骂的喉咙冒烟,还给她体贴的送上一杯晨露。

回想往事,发现全是被齐霁气得半死的。

明苑看向况乐的眼神都格外不同了,她都没有做到的事,竟然叫这小姑娘做到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糟糕了。”明苑也不问到底说了什么话惹得齐霁生气,齐霁为了什么生气,她才不在意呢。

她甚至还觉得这小姑娘做的很不错。

“不如给阁主好好认个错,师姐是阁主的爱徒。只要认个错服个软,阁主一定会原谅师姐的。”

明苑说的话况乐都很受用,可是一提到认错服软,她也有些犯难。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师尊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点表示。她就算是想认错,也不知道从何认起。

明苑在一旁把况乐的表情全都看在心里。

她小心翼翼外带点认真的望着况乐,“师姐怎么了?”

况乐转头看着明苑,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听说清机真人也是十分疼爱这个小徒弟的,若是这个小师妹,说不定还真的有些办法。

“师妹,真人曾经生过你的气吗?”

明苑点头,满脸的乖巧,“当然有啊。我上次就惹得师尊生好大的气,我都要以为师尊以后再也不搭理我了呢。”

“那你是如何解决的?”

“自然是顺着师尊的心意来了,还有师尊平常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过几天师尊就不生气啦。”

明苑说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鬼话。

但是这鬼话只要这小姑娘相信就行了。

果然这小姑娘只要遇上齐霁的事,就失了智。竟然真的和她一块苦苦想着齐霁到底喜欢什么。

明苑上辈子是负责把齐霁给摁到污糟泥里去,没有在乎他到底喜欢什么。这辈子为了自己不死得那么容易,拼命修炼,没有那个空闲来了解齐霁到底喜欢什么。

“阁主喜欢什么呢?”她满脸无辜问。

然而还没等小姑娘回答出来,她就见着况乐的脸色变了变。

身后传来温软如水的声线,“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何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