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只要想到某个向来不假辞色的人, 居然会为了加好友,私底下做这些很不符合他人设的事,就心情大好。
他甚至想说句, 当初删我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这就是了。
虽然能理解柏宴, 但被无缘无故地删除,谁还能没点脾气?
洛嘉嘚瑟的就差翘起身后看不见的尾巴了,能偶尔看到柏宴吃瘪,太罕见了, 他有点回味地来来回回看着好友列表上的置顶。
等回味结束,他才躺在枕头上,翘着脚,继续发送消息,两人用标点符号打着哑谜。
你来我往的, 将那十几个标点符号运用自如。
柏宴看这谜语人状态再聊下去是不用睡了。
他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接通后, 可能是刚亲密接触过, 柏宴的声音比以往更轻柔。
“你明天还有早课, 别玩手机了。”
透过手机话筒,声音细细密密地穿过耳朵里敏感的肌肤。
洛嘉的耳廓不由地动了动,他还有空余的心思想,柏宴要是愿意用这种声音做GPS的语音导航,应该能赚得盆满钵满吧。
啊,怎么能让柏宴出卖色相。
罪过、罪过。
洛嘉打住自己的发散思维,敷衍了句:“知道了, 啰嗦。”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嫌话多,柏宴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他话少的倒是有, 他只听过别人让他多说几句,洛嘉这说法还挺别致。
柏宴知道半夜醒来可能会新鲜劲作祟,越发睡不着,不过刚才小孩都走不动了,柏宴还是决定管一管。
“如果待会我发现你还没睡,我不介意做点什么让你更累。”
累…
洛嘉摸了下还有点麻的唇,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他是真的怕柏宴过来,那可是半个小时,我不行,我不可。
洛嘉原以为今晚过得这么跌宕起伏他可能很难入睡,但他这属于精神亢奋,身体是累的。
在通话结束后,他就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东方刚露鱼肚白,他就醒了。
他的神情恍惚,往周围看了看,又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光,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家。
装修太像,乍看之下会看错。
昨天发生的事,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洛嘉用力地拍拍脑袋,试图将它们驱赶出去。
他好像和柏宴正式交往了?
不是好像,洛嘉捏了把脸,是真的。
怎么有点魔幻的感觉。
洛嘉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睡了几个小时居然看上去气色不错,就是昨天被吻肿的唇到今天还没彻底消退。
他想去客厅找点冰块敷一下消消肿,一到客厅就看到某个男人在做早餐。
这充满烟火味的一幕,让洛嘉下一秒就自动拿起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来。
要是让那群老同学知道,感觉他们会发疯,他们还挺爱收集柏宴的生活照的。
柏宴听到快门声,转过头:“早。”
洛嘉看似自然地打招呼:“早,你睡得好吗?”对我做这做那的,请问你还睡得着吗。
柏宴看小孩迷迷瞪瞪的样子,抬手帮他压了压翘着的呆毛。
不过它始终顽固,柏宴压了会就放弃了:“还可以。”
实际上一晚没睡。
好不容易夙愿得偿,即便冷静如柏宴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化。
太高兴。
想放一晚上的流星雨。
“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洛嘉看柏宴颠锅的动作,发出灵魂拷问。
“三明治不是只要有手就会?”柏宴的状态很放松,然后随口说了个答案,“不会生孩子。”
洛嘉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老掉牙的回答。”
但仔细想想,柏宴身上还真没短板,说句天道的亲儿子不为过。
可能是很少做早餐的缘故,柏宴忘记系围裙了,洛嘉左右一看,拿起料理台上的围裙递给他:“喏。”
柏宴语气颇为自然地要求:“手没空,你帮我系。”
洛嘉的眼睫快速眨了眨。
虽然昨天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可在答应交往前,他们之间的所有行为是点到即止的。
像系围裙这种事,太暧昧了。
洛嘉还一度认为以柏宴那风轻云淡的性格,哪怕交往也是走细水流长的类型。
就是可能过个半年一年,他们才慢慢进入下一个阶段,但好像这些想法,都是他的自以为。
洛嘉看了眼锅里刚才还在冒泡泡的蛋液,已经凝实了,要是再犹豫,可能都要焦了,他可不想吃烧焦的鸡蛋。
他还是走上前。
察觉到洛嘉的靠近,柏宴将灶台上的火关小,以方便他的动作。
洛嘉将布圈套上去,手从男人的胸前穿过,擦过那人的T恤布料,微微停顿了下才继续。
洛嘉磕磕绊绊地将蝴蝶结打上,等完全系好,额头不由染上些许汗珠。
柏宴伸手撇了下他潮热的额头:“过去擦一下,再去喝杯温水,空腹喝清理肠胃。”
洛嘉回到餐桌边擦掉汗,才心有余悸,老这么动不动靠近柏宴也太考验人的心脏了。
洛嘉喝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啄着。
温水进入胃里,再配合窗外初升的阳光,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我们柏神好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洛嘉想到晚上被柏宴几句话就说的方寸大乱的自己,就故意说,“啊,我真是个幸福的男人。”
柏宴听着这不知真假的彩虹屁,被逗笑了。
这是他曾经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日常。
柏宴将一颗黄橙橙的胖煎蛋放到已经烤得焦黄的面包片上,搭配西红柿和培根、生菜,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
洛嘉刚才就是随口夸的,稍微想想也知道大少爷肯定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柏宴还真有手艺。
洛嘉看着早餐出炉:“今天算是交往第一天吧?”
柏宴纠正他:“准确的说,是第四天。”
洛嘉一愣。
柏宴该不会把高中那三天都算上了?
柏宴回眸看他一眼。
不用怀疑,真续上了。
洛嘉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看柏宴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柏宴对半切好三明治,将两人的早餐端上来,才取下围裙。
“其实,还挺帅的。”
洛嘉指的是他穿围裙的样子,晨光下做饭的男人帅得惊天动地。
特别还是为他做的,那就更帅了,洛嘉就是这样诚实的人。
“那我是不是该说,谢谢夸奖?”
“不客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洛嘉咬着喷香扑鼻的三明治,嘴里偶尔漏出几句夸赞。
看得柏宴不得不提醒他,吃饭时少说话。
由于洛嘉有早课,两人用完早餐就出发去学校了。
洛嘉坐上副驾驶位,才想起忘记拿冰块敷唇了,现在再回去也来不及了,他放下前视镜照了照。
不算太明显。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吧。
车子启动前,柏宴将几份文件交给他。
洛嘉一眼就被文件上的几个大字给吸引住了,交往协议?
光是这名字祭出来,洛嘉就虎躯一震,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东西。
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吐槽。
洛嘉不断回头瞅正在开车的人。
柏宴目视前方,眼神发紧,显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所谓。
他是忧心,洛嘉会介意他的那些前任,哪怕没实质接触,但依旧算是交往。
洛嘉再次申明:“我本来也没生气,你有过去是很正常的事。”
周围随便挑个,就比如吕卫阳,那前任可比柏宴多的海了去了。
另一所学校的宿舍,还在睡觉的吕卫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嘟囔着“谁骂我”,然后裹紧被子继续睡觉。
柏宴对此不置可否:“向你全数坦白,是作为恋人的责任。”
恋人。
这个词从柏宴的口中说出来,很特别。
柏宴又简单地说了除了协议外,与井茵等人交往的原因。
交往并不是必须,只是柏宴当时那么选择了而已。
洛嘉发现这些前任,居然全是柏宴被动答应的,基本都是因为女方的需要。
洛嘉是真没看出,柏宴高中时那嚣张的表象下,居然藏着柔软的心。
如果不是柏宴主动告诉他,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洛嘉又想到他和柏宴漫长的拉锯战,一时内心有点复杂。
洛嘉的阅读速度很快,还没到学校就已经看完了。
从协议签的乙方名字来看,确实都是那些名字不被熟知的前任,也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了。
洛嘉看着这些交往不到一周就分手的协议,不由想到自己。
奶奶曾在他迷茫时说,如果心动你可以考虑答应他,青春不要徒留遗憾,相对的……
那后半句是…洛嘉直接说了出来:“如果不合适,我们也可以随时分开的。”
从认识至今,洛嘉是亲眼见证柏宴受欢迎的夸张程度,就连作为发小的吕卫阳都会偶尔说:“找阿宴,光想想就好累,群狼环伺啊。”
怎么看柏宴受到的诱惑都比他要多的多了,未来如何怎么说得准。
洛嘉做了预设方案,丑话总要说在前头。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还好前方已经到学校停车场了。
洛嘉因为冲击力,身体往前倾,稳住身形后,就见柏宴慑人的眼神笼罩着他,唇间一字一顿挤出一句话:“洛嘉,容我提醒一下,这是我们交往的第四天,你就只想着这些?”
.
昨晚洛嘉的问候,成功让宋骁北与苏韵两人一夜无眠。
在这漫长的夜晚,他们想了很多,关于宋恩霖的一切,以及关于洛嘉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
宋骁北不想再迟疑,他想到一个肯定知道答案的人,那个三年间不断给出提示的老人。
宋骁北以飞一样的速度上车,奔向老小区,在停车的地方遇上开门下车的苏韵,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一同跑向老房子。
蒋厉莹听到雷点似的敲门声,开门后看到表情如出一辙的前夫妻:“妈,那个洛嘉——”
两人说的话有指向性,所以再次被某种看不到的东西截断。
蒋厉莹却对这样的状况很是习惯,她笑道:“我和洛嘉一起做了馄饨和拇指煎包,还剩不少,你们要吗?”
蒋厉莹好像没回答,又好像都回答了。
这对前夫妻看到端上来热腾腾的馄饨,吃到熟悉的味道,这次他们能确定不是蒋厉莹,这应该就是洛嘉做的。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掉入汤碗里,溅起小小水珠。
宋骁北注意到,喃喃:“老太婆你——”
苏韵转过头,声音哽咽:“别管我。”
…
洛嘉两人先回了宿舍,洛嘉需要拿上课的专业书。
万褐准备去打工,一开门就遇上终于回来的室友。
他听周云滇的回复说,洛嘉是回了趟自己家,本地人嘛,能理解。
但看洛嘉这白里透红的脸色,怎么看起来像吸饱了精气的妖精似的,漂亮得惊人。
还有他的唇怎么也有点肿,他一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那什么,洛嘉你昨天去哪里,”逍遥快活了,还没说完,万褐就看到洛嘉身后面色沉凝的大佬。
柏宴去阳台接电话,洛嘉才问:“周云滇有说其他什么吗?”
万褐:“他说舞团有事情,要过两天再回来。”
洛嘉想,周云滇应该是去处理周家的事情了。
万褐凑过来,指指阳台上的柏宴:“什么情况,谁那么有本事惹脑大佬了?”
自从刚才在车上柏宴说了那句话后,就这样了,无论他说什么都回得很简短。
洛嘉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在下,我。”
万褐顶礼膜拜地看他:“哇哦,采访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柏宴几乎没对他冷脸过,洛嘉也有点六神无主:“别问,问就是嘴快。”
他是看了那一份份协议后的有感而发,哪想到柏宴会这么认真。
洛嘉想他不经意的话之所以能伤到柏宴。
是因为在乎,太在乎才会听不得那样的可能性。
还是先想着怎么把人给哄回来再说吧。
万褐看洛嘉走向阳台,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劝架。
这两个室友属于那种吵不起来的类型,洛嘉的脾气很好,基本没生气的时候。
柏宴就更加了,这位大佬好像对世间万物都没兴趣的样子,轻易根本挑动不了分毫。
这两个人会闹矛盾他是没想到的。
当洛嘉走过去,万褐发现他们两人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好像也没太亲密的动作,但好像存着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影响的亲密无间。
万褐看了会,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柏宴正在阳台对助理吩咐:“早上的会议我会缺席,你先召几个主要负责人谈下一步合作。他们再压价格就换一家,利润空间太低,当我搞慈善的?”
助理一听,柏总这是被这个月第五次谈判给搞得没耐心了,立刻精神紧绷地应是。
这是柏宴对外的态度,也是柏宴真实的模样,他的温和从来都只是表象。
柏宴挂上电话,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猜到是谁,暂时不想理会。
衣角被拉动,柏宴还是没动,这次不给点教训,这小朋友还真以为什么话都能说。
居然没用?
洛嘉看看自己的手。
洛嘉这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用力地拉,都快把柏宴的黑色T恤拉得变形,男人才回头看他。
洛嘉有点悚这样严肃的柏宴,尾音含着求和的柔软:“别生气了,你说要怎么罚我吧,什么我都认。”
柏宴看着洛嘉将脑袋压得低低的,一脸忏悔状。
那模样实在可爱,柏宴差点绷不住表情。
洛嘉见他还冷着的脸,只能把心里的理由说了出来:“我觉得我可能懒得赶情敌,如果太多我大概会烦躁的…”
柏宴刚听到洛嘉说的话是有点气,但等他冷静下来后就在想洛嘉会说这话的契机。
柏宴分析了不少理由,有洛嘉可能在未来看腻他,也有可能是两人观念不同造成的冲突,或者是两人的家庭,比如苏韵他们不太喜欢他……柏宴唯独没想到洛嘉提的,这个可能性从一开始就被柏宴排除在外。
“不需要赶,我不会理别人。”柏宴拇指摸索着洛嘉的脸侧,温柔缱绻,“洛嘉,即便你找几十个男友,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几十次的轮回,踽踽独行。
我以为会堕入深渊,从此将这个无限循环的世界与我自己一同埋葬。
你是我第一次的心动,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说的可能性,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实现。
因为。
从来都是我等你的垂青。
洛嘉抬头,愣愣地看他。
那一刻,他听到柏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
信息院的课程在整个学院都是出了名的难,为了考试不挂科,大课上座率超过八成。
当同学们到的时候就发现今天座无虚席,后方还有站着的,怎么又是这盛世空前的人数,该不会…?
已经有敏感的同学朝着四处张望,果然看到在后排坐着的柏宴。
洛嘉就坐在他旁边,撑着手听周围人在说着大新闻,昨天半夜那规模数量都相当可观的流星雨果然第一时间就成了大家的谈资。
一般这样大规模的流星雨,气象局都会提前很多天告知,但这次来得毫无征兆。
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大半夜接到领导的问责电话,斥责他们不负责任。这群工作人员简直一头雾水,怎么可能啊,大型流星雨都是有固定周期的,哪可能说来就来。
他们不信,不惜半夜从温暖的床铺爬起,夜观天象。
当看到录制的画面时,他们震惊得望向天空。
老天爷,您怎么说变就变的?
洛嘉也翻出流星雨的新闻,这场前期静悄悄后面声势浩大的流星雨是金牛座的。
这不就是他的星座吗,当时从泳池望出去的时候就很漂亮,现在看到网友录屏的画面就越发震撼人心了。
柏宴注意到他的手机界面。
“还想看?”
“但要等下一场,应该要很久以后了吧。”洛嘉耸了耸肩。
“会有的。”
柏宴说的自然而笃定。
仿佛预测了未来。
洛嘉奇异地看他,瞧您说的,好像您说了就会有似的。
洛嘉以为柏宴最多有点肆意妄为,可这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也太张狂了。
洛嘉看着外头的晴空万里。
算了,这天道是指望不上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同学们也因为柏宴的出现而讨论着。
“今天杨教授又要让柏神代课吗?”
“虽然我仅代表个人不介意,柏神每次演讲都说得引人入胜,简直一票难求,还让我们省下大笔去外面听柏神讲座的票价,但杨教授这工资也太好赚了吧?”
“等我参加工作后,也不用像杨教授那么悠闲,有他一半也足够了。”
同学们大多是调侃,杨教授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教授。
“就是,抗议抗议,杨教授您老没病就出来走两步。”
“但我好像没听说杨教授今天请假啊,会不会柏神就是单纯过来听课的?”
“真的吗,我不信。”
“不信+1”
“柏神过来听一堆自己早就会的东西,干嘛啊,这里又没大美女?”
“柏神都修满四年的学分了,连金融学院的课都不用上,来咱们信息院是真的想不通啊。”
“哇,四年学分!不愧是柏神,这世上,就是有这种神一样构造的男人!”
“话说柏神又坐到校草旁边了,他们的关系好好啊!”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柏神一直在追校草吧,校草好难追啊,请受我一拜。”
“这不就是原因吗!你们之前找了那么多原因,实际上柏神只是过来追人的?”
“偶买噶,柏神也会主动追人啊!!”
声音有点大,即便是喧闹的教室也将这句话听得七七八八。
班上的同学同一时间看向柏宴的方向,柏宴像是没听到一样,拿着洛嘉在图书馆做的试卷开始批改。
同学们见柏宴没否认,纷纷呼了声。
“到底是哪个小机灵鬼,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也是这么个小插曲,导致班上的同学都时不时望向这两个学校风云人物。
洛嘉对这种被瞩目的状态已经接受良好,反正只要和柏宴在一起,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都会被看的。
可能恋人,更多点?
总之都是无法避免的。
洛嘉:“其实你不用特意来陪我上课的,别打扰你的正事。”
他刚才还听到了点柏宴的工作电话,他并不想因为恋爱影响柏宴。
柏宴握着笔,以随意的姿态在试卷上写着批注,看上去悠闲而清冷。
那笔就是柏宴一直随身携带的,洛嘉送的那只钢笔,洛嘉每次看到它都会想到当年的乌龙。
“你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柏宴也没抬头,慢条斯理地点着笔尖,“第五排往左数第二位,第三排往右数第六位,第一排往右第八位…”
柏宴陆陆续续地报了几个座位。
洛嘉看向他说的位置,没懂他的意思。
柏宴看他没转过弯,解释着:“这都是陪女/男朋友过来听课的,别人都有的,你为什么没?”
柏宴不希望当洛嘉看到别的情侣对另一半温存体贴,而他在落寞,在柏宴心里,他家小朋友值得最好的对待。
洛嘉记得柏宴进教室的时候,就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居然能看出那么多情侣,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观察力啊。
洛嘉再次见识到这细致入微的能力。
洛嘉看了他一会,面对柏宴的直白,他强作镇定:“那我们柏神还是对男朋友挺好的。”
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像是里面的每个发音都会咬到舌头一样。
柏宴的耳力好,还是听到了。
他知道小孩的面皮很薄,让他在这种状况下承认这三个字不太容易。
柏宴故意逗他:“再说一次?”
洛嘉听出他的调侃,哼了声:“好话不说第二遍。”
“那确实是,最动听的好话。”柏宴淡淡颔首,音调有些缓,听着就仿佛在慢慢磨着洛嘉耳道似的。
洛嘉有点受不了。
他稍稍转开了视线。
艾琼来得不算晚,但她到的时候就只剩后方几个空位置。
她虽然看到洛嘉,但他旁边坐着那守着宝藏的巨龙,都是老同学,就算无法添砖加瓦,也不能添麻烦不是。
于是她就没走过去。
她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讨论,也看向那两个还在时不时交头接耳的人。
艾琼身为老同学,总感觉洛嘉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紧张,还有虽然有点远,他的唇怎么这么红,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洛嘉的手指蜷着,哪怕与柏宴说话也显得魂不守舍。
在宿舍的时候他就对柏宴说什么惩罚都可以,于是柏宴就给了他一个惩罚项目。
柏宴看他这样子,也不忍心逼太紧:“很紧张?如果真不想做,我给你换一个。”
洛嘉佯装无事,心里那点好胜心被激起:“是我说了要惩罚的,谁说我不做的,你就好好等着吧。”
看洛嘉一脸【你居然小看我】的表情,柏宴也没再坚持。
毕竟要让洛嘉做出些突破,是需要点刺激的。
上课铃响起,杨教授走了进来,课程开始。
洛嘉禁不住地打了激灵。
洛嘉已经温习完他上半学期缺失的课,又自学了下班学期的课,随着他的深入学习,现在已经在看大二下的课程了,所以这堂基础理论的课他并没有完全听。
他有时候也想他干嘛那么卷。
可每次一看到周围人,一个比一个还刻苦,他就不敢停下。
尤其是像柏宴这样明明可以躺平的,居然还在空闲的时候学学小语种,为以后开拓新市场做准备。
柏宴大概也没想到他打发无聊的方式,会被洛嘉认作是在内卷。
洛嘉打激灵,当然不是因为要上课,他在想他要接受的惩罚。
柏宴给他的惩罚就是:在上课的时候,他们握手。
这要求听上去并不过分。
啊呸,哪里不过分了。
对洛嘉来说,简直是突破他的界限。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单身多年的母单,要在随时可能被别人发现的状态下,做这种事也太具挑战了。
洛嘉还是个好学生,平时上课就很专心,一般不会开小差。
柏宴可谓是抓住他在意的点,精准地踩上去,然后笑着说:“不行就算了。”
也就在洛嘉寻找时机的时候,柏宴一直搁在桌面上的手蓦地放了下来。
柏宴全程没看他,洛嘉也不知道柏宴是在提醒,还是原本就要放下来。
洛嘉观察了下周围,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他们又坐在倒数第三排,就握一下谁会注意到?
洛嘉安慰好自己,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试探的,小心翼翼地,朝着柏宴垂着的方伸出了手。
杨教授上了十几分钟课,准备抽个幸运观众来回答问题,每次到这种时候都是学生最想逃避的。
但作为老师,看着学生们闪躲的眼神反而是种乐趣。
杨教授颇有恶趣味地准备挑个学生:“这问题我找个同学上来回答。”
话音刚落,果然看到只要被他眼睛扫到的同学,都自动低下头,生怕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杨教授正打算随机挑选一个,这才发现大教室后排有个熟悉的身影。
杨教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了又看:“倒数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六个男孩子,我没看错的话,是柏宴吧?”
课堂上响起同学们善意的笑声:“杨教授,那就是柏宴!”
杨教授摇摇头,有点想不通:“你来干嘛的,砸场子吗?”
教室里的笑声更猛烈了。
周围充斥着欢乐的气氛,但对刚刚鼓起勇气的洛嘉来说就是催命符了。
他的指尖才刚刚触到另一个人的,就被杨教授的声音给吓得缩回了手。
那像是兔子跳起来的动作,引得柏宴看他。
洛嘉甚至听到身边人的轻笑声,笑什么笑,我是因为谁才这么胆战心惊的!
柏宴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杨教授,我觉得学习这方面还是要温故而知新的。”
杨教授觉得这回答很好,并教育教室里的同学:“你们看看,连柏宴都需要不断复习,你们凭什么不复习?”
柏宴的话说得意正言辞,要没猜到的同学可能会信,但看看柏宴身边坐的是谁就知道那话有多不靠谱。
明明是来谈恋爱的,所以当柏宴说完,教室里响起了嘘声。
杨教授感到奇怪,有同学会嘘柏宴还是没见过的。
不过杨教授又注意到柏宴身边红着脸的小帅哥,怎么有点眼熟。
杨教授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眼睛咪了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下雨天,他在图书馆门口遇到柏宴,话说了一半,柏宴特意送回家的小同学吗?
杨教授笑眯眯地,指着后排:“来,倒数第三排,从右往左数第七个男孩子,你来回答问题吧。”
洛嘉一听这个座次,往左右一看,好像、大概是我?
“对,就是你,小帅哥,起来回答一下吧。”
洛嘉站了起来,他刚才所有心思都在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牵手,根本没听课。
他看了眼黑板上杨教授写的粉笔字,加上刚才零星听到的词,将所有信息整合在一起,然后判断出可能问的问题。
有两种可能性。
赌哪一个?
洛嘉又想了想之前课程的进度,排除了个可能性比较小的,回答了他认为可能性大的那个。
他是在赌自己的解析,有幸运的成分在里面。
他的整个思考过程也不过用了十几秒,柏宴原本想提醒他的,但看洛嘉已经回答出来,还是个比较超前的回答,是要到期末的时候才会学到的知识点。
柏宴最清楚洛嘉刚才在纠结什么,基本上就是没听课的状态。
他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那么意外,这小朋友好像总能在一些地方给人惊喜。
杨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欣赏地看着洛嘉。
他想起前段时间的几次小组作业,做得让他拍案叫绝的,好像就是这个小同学的团队,他是团队的核心。
洛嘉迎着同学们看学神的眼神,心惊肉跳地坐了下来。
这次他也不看柏宴,他连被教授叫起来蒙题目都不怕了,还怕区区一个牵手。
洛嘉深呼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柏宴的还垂着的手牵住。
柏宴的手动了动,他没想到洛嘉突然无所畏惧了。
洛嘉满意地看到某人眼里的意外。
总算让你也惊讶一次了。
洛嘉小声的,反将一军:“我说到做到,满意你看到的吗?”
柏宴看向两人握着的手,他蓦地将五指插入洛嘉的手指中间,然后掌心贴着,手指互相交叉,洛嘉轻轻“啊”了声。
杨教授的讲课声中气十足,盖住了他的声音。
柏宴将两人交缠的手轻轻抬了下,然后才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现在满意了。”
洛嘉:“……”
每次当他觉得自己扳回一城的时候,就会发现比起如何更过分,他根本玩不过某人。
洛嘉总结原因,主要还是他不够霍得出去。
洛嘉没注意到远处一直看着这里的艾琼,艾琼瞪大了眼睛。
她都快激动疯了,她都看到了什么,是那两人牵手的画面。虽然在桌子底下,但柏宴就没遮掩的打算,调整角度还是能看到的。
柏宴会随便碰别人吗,更别提洛嘉这个公认非常难追的校草。
这要不是在课堂上,她恨不得立刻化身尖叫鸡。
她颤抖着手,发消息到他们的临时二群,没错,他们这群老同学人数不算多,但群足足有三个。
首先是洛嘉在的高中群,这个就是全体成员都在的。
然后是这个刻意屏蔽了柏宴与洛嘉的临时二群,到了大学他们也因为习惯没解散。
最后才是因为摸不准洛嘉的情况,又刻意开辟出来加上洛嘉的新聊天三群。
这个群唯一少的就是宋恩霖,总之因为一个宋恩霖,他们已经开到第三个了。
现在他们基本都在三群聊天,二群被荒废很久了。
艾琼上去嚎了一声:[同学们,我看到家宴在课堂上牵手了!]
大概是觉得这个消息还不够劲爆,艾琼又加了句:[他们应该在一起了!]
不少上午没有课,还在睡懒觉的老同学,听到手机不断的震动声,刚想开骂,但看到消息后,顿时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了:
[!]
[!!]
[!!!]
[啧,宴哥终于追到了吗?可喜可贺啊!]
[铁树开花,连宴哥都能脱单,为什么我不能?这里有一个人形锦鲤洛嘉,大家快来拜一拜。]
[楼上的,你们保持队形。]
[保持,看我:!!!!]
两人的体温不同,偏凉与温热交织。
课堂上老师还在讲着课,下方的他们却偷偷握住了彼此。
洛嘉觉得这体验还挺有趣的,他高中旷课过,大学又做了件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而这些好像都是跟着柏宴才做的。
洛嘉有种突破条条框框后的舒适感,偶尔来几次还挺刺激的。
他听到身后的同学在说话的声音,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心理原因作祟,总觉得在议论他们。
洛嘉想着他们也牵得够久了,差不多可以——嗯?
手抽不出来。
柏宴悠哉哉地把玩着洛嘉的手,还招摇过市地在下方摇了摇,他靠近洛嘉:“怎么,怕被人发现?”
那意思像是在说,发现就发现了,那又怎么了。
“我是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
就是这公开的也太快了,洛嘉还一下子没做好心理准备。
柏宴是想昭告天下,他望着洛嘉的表情,如果感觉到洛嘉不愿意,他会适当推迟点时间。
洛嘉当年当第九任的时候,就被全程围观过。
洛嘉顿了下,他就是怕围观?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洛嘉想明白后,又看向身边的人,柏宴已经批改好他的试卷,全身散发着无所事事的气息。
现在这课程对于柏宴好像是太没意思了点。
柏宴拿出手机,找出昨天半夜因为过于亢奋而下载的游戏app,纠结了会,决定还是先玩连连看,来个过渡期,毕竟好几年没碰了。
柏宴随意地点着果冻按钮,开始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洛嘉看到柏宴随手点开一个app,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将道具都炸完了,直接点入充值界面。
洛嘉一时无语凝噎。
果然还是那个氪金大佬。
自从两人相遇后,他就注意到柏宴像是把自己当做拧紧的发条。
柏宴整个人随时随刻都紧绷着,他并不颓废,却很压抑。
如果一定要形容,柏宴是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
整个人都像沉入了沼泽,他不想出来,也没想被谁救,他甚至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自己逐渐淹没。
洛嘉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他确定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柏宴。
现在,柏宴好像又回归那个他曾今见到的,洛阳城金牌野猪杀手。
洛嘉忍不住感到雀跃。
他再次听到后面同学说了什么“牵手”之类的话,这次他没有动。
他发现了柏宴的迫不及待,那就公开吧。
接下来的这堂课,两人的手始终十指相扣。
柏宴眼底的笑意,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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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美术社社长江晚晚提到他们有社团的课,询问洛嘉是否参加。
洛嘉这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就是江晚晚催的时候才会去报个到。
这要追溯起来,就是他每次去社团都会碰到各路大神。
看到人家唰唰地就出现一幅大作,而他花了大半天时间,也就是个四不像的几何体,就没有什么继续的动力了。
不过他这学期参加社团的次数已经很少了,社团是和学分挂钩的,再这么下去社团学分他可能拿不到,洛嘉就表示自己下午会去。
洛嘉打算挂电话,江晚晚欲言又止,她犹豫地问:“柏神会与你一起吗?”
其实这次美术系参加的油画大赛,柏宴从头到尾都没报名,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加上大家参赛的热情不足,她也只能问柏宴能不能借用下名号。
于是就出现,模特报名界面那人山人海的场景,其实那就是扯大旗。
大旗太好用,她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报名,一旦报名的同学们知道从头到尾就没有柏宴,那她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江晚晚一想到那可能出现的画面,就头皮发麻。
她记得柏宴说过,他不画人物画像的,这些年偶尔流出的柏宴画作,好像确实都是以风景或者抽象画为主。
这次的报名牵扯太广了,她无奈之下决定还是再说服柏宴看看。
但她打电话联系柏宴,都是被婉拒的。
家宴cp实在太有名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问洛嘉有没有用,但此时此刻她也只有洛嘉这个途径了。
正巧洛嘉两人从信息院的教室里走出来,洛嘉感到路上看他们的人更多了。
如果说以前是两三成,现在都快涨一倍了。
还间或能看到几个女生凑到一起,对着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洛嘉拉着柏宴远离了些,才听到江晚晚的问题,有点奇怪她干嘛不直接问柏宴。
不过正好柏宴在他旁边,他也就顺便问了。
柏宴看了下时间,摇头:“待会要去趟工作室,有个新项目在进行,遇到了点困难,不过我可以晚点来画室找你。”
洛嘉就将他的话告诉江晚晚了,江晚晚很激动:“呜呜呜呜,能来就好!这就是最大的喜讯,洛校草,不对,洛神,洛学弟,还是要你出马才行!”
你都不知道柏神有多难约,十次里有九次都是一样的话术。
【抱歉,最近不行,你可以过些时候再联系我。】
很有礼貌。
也很绝情。
她也知道柏宴不是找借口,人家那就是很忙的。
这次能勉强约到,江晚晚不禁留下心酸泪。
那头江晚晚千恩万谢,甜腻腻的声音让洛嘉抖了抖。
挂上电话,洛嘉更疑惑了:“她好奇怪。”
洛嘉下午到了画室,他找了找平时搭档的小伙伴艾琼。
想起刚才在教室门口碰面的时候,艾琼说她下午还有课,然后促狭地看着他和柏宴,就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蹦蹦跳跳地走了。
没有画搭子,洛嘉干脆搬了个小凳子,支着画架开始在几何体里蹉跎。
他就不信了,他这个能够举一反三,还能触类旁通的脑瓜子,还搞不定几个几何体。
既然先天没点亮这个技能,那他只能勤能补拙了。
一个下午洛嘉都没离开过画室,他一门心思做事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洛嘉这才看到靠在门框边的柏宴。
洛嘉笑了,一个下午没见,居然还有点想念这张横看竖看都很英俊的脸。
洛嘉发现,这与在交往前看到柏宴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他现在看到柏宴,心底会自然地迸发出喜悦的情绪。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要不要看下时间?”
柏宴抬了抬手,示意洛嘉看现在的时间。
洛嘉拿出手机一看,都要下午五点了,难怪外头夕阳都落到地平线上了。
洛嘉又看向周遭,画室里居然只有他一个人了,其他人都在下课后陆陆续续离开了。
洛嘉看着画架上已经快画好阴影部分的正方体,他喜欢一鼓作气,对柏宴说:“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会?”
柏宴很了解他的性格,也没拒绝,走入画室,另外找了个画架,拿了张画纸开始勾勾画画。
洛嘉快画完的时候,才发觉柏宴好像一直在对着他画。
洛嘉的心跳随着男人的手指舞动,不过他忍住冲动,他想先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完。
等到洛嘉根据临摹的图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就止不住好奇了。
洛嘉想知道柏宴在画什么。
悄悄走到柏宴身后,然后洛嘉就语塞了。
柏宴画的是一个三短身材的Q版人物,从那眼睛和五官轮廓来看,可以轻易看出是洛嘉。
洛嘉盯着那圆润的小短腿,柏宴眼里他是这样的?
他怎么说都将近180,身材比例也不错,是标准的长腿。
“柏宴,你幼不幼稚!”
“挺像你的,惟妙惟肖。”
柏宴对自己的画作,非常满意。
洛嘉快被气死了。
他是弯下身看画的,当柏宴转过来,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洛嘉不自觉地停下打闹的动作,两人都不再说话,柏宴渐渐将目光锁在他的唇上。
洛嘉的心,一颤。
突然,柏宴抓住他的腰,没用什么力气就将他整个抱了起来,洛嘉惊得都忘了挣扎。
那轻松的姿态,就好像他是个没有分量的娃娃,柏宴走了几步,就将人抱到了门边。
咔嚓。
柏宴锁上了门。
这个美术教室的门是有个窗口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但门边的墙上是个死角,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柏宴倾身过来,洛嘉抬手挡了挡。
他看清柏宴眼中那没有遮掩的欲望,又怎么猜不到接下来发生什么。
“等等,你要在这里?”
柏宴低头,薄唇轻启:“不可以吗?”
说着,拿开洛嘉阻挡的手。
江晚晚看已经到放学时间,一个下午她跑了画室好几次,只看到洛嘉在画画。
由于洛嘉画得太心无旁骛,她也不好去询问柏宴到底来不来的事,只能自己多跑几趟了。
都这么晚了,不会我错过了吧。
她决定再去看一眼。
到了画室门口,原本想打开门,发现不知道是谁锁上了。
不是说过她来最后锁门,到底是谁这么不守规矩?
江晚晚朝着里面望了一眼,只有空荡荡的画架和座椅,画室里已经人去楼空,应该都走了。
就在她失望转身的刹那。
她突然听到一道,很轻很轻的水渍声,好像是从门那头传过来的。
随后是一道男低音。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也很性感。
他在说。
“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