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 与洛嘉的本心无关。
在柏宴问出问题的时候，就不可能有别的答案。
滴答雨声如同不断敲打在心头的噪点。
洛嘉等待着，他设想了无数应对办法。
如果柏宴始终没改变疏远的想法, 即使他选继续，柏宴也会有办法斩断。
明明只有几十秒, 洛嘉却觉得时间的流速过于缓慢。
柏宴的喉结滚动了下，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嗯。”
就嗯。
没别的要说吗。
洛嘉又等了会，等柏宴后面的转折。
等啊等，这转折就是没来。
他没注意到前方跳转的红绿灯, 直直走向已经转成红灯的人行道。
柏宴一惊，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柏宴被这货的行为弄得心有余悸。
“你在想什么，不看路的！？”
“想你刚才说的话。”
洛嘉太过入神，完全没注意到。
洛嘉本来想说，就算斑马线两边的车子启动, 在这种慢速行驶的街区，也会在他过去时停下。在那之前, 他肯定退回安全区了。
但看柏宴捂着额头, 像是在忍着怒意的模样, 洛嘉哪敢狡辩，立刻乖巧地道歉。
洛嘉乖起来，没别人什么事。配上那柔软的容貌，杀伤力十足，根本无法忍心拒绝。
柏宴将短暂的失态收回：“跟着我。”
洛嘉表示一直跟着，绝对丢不了。
他实在猜不出大佬的真正想法：“所以你是不是同意继续了？”
柏宴有点无语：“是需要我再重复吗。”
巨大的惊喜，砸向洛嘉。
柏宴哪里知道, 洛嘉为了这一句继续，忐忑了多少天, 做了多少心理准备。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洛嘉眼中隐隐闪烁了一丝泪光，这是苦尽甘来的一点甜。
他可以肯定，柏宴绝对是中途改变主意了！
以柏宴之前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原本不可能那么顺利。
洛嘉脑海里的两只安静的系统紧紧盯着事态发展。
并按下了录屏键，将这段画面珍藏起来。它们没有出声打扰，有点想放肆又知道还不是时候。
洛嘉趁着走路的时间，稍微复盘了下。
这些天唯一的变故就是他故意落的泪，所以这就是关键词。
洛嘉有点意外。
柏宴那无坚不摧的防线，这样的弱点，异常柔软。
“你又在想什么？”
柏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总觉得洛嘉今天心不在焉。
洛嘉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车内了。
洛嘉露了点笑意，柏宴给的这张入场券太及时了。
“没什么。”
现在高兴还太早，洛嘉不断提醒自己别乐极生悲，晚点还要衔接下一场。
但洛嘉两世加起来也才十八出头，这种峰回路转的经过，他怎么都抑制不了高昂的情绪。
柏宴注意到了洛嘉的愉悦。
只是答应他继续，居然这么高兴。
他对我。
也许，不是完全无意。
洛嘉望着车窗外的雨幕，才想起问：“我们要去哪里？”
柏宴笑话他：“等坐上车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对话原本要继续，但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是柏老爷的电话。
“女娃刚到机场，会自己去西涟居，”这是柏老爷订的吃饭地点，“时间还早，你去给那女娃买点见面礼。”
柏宴笑了：“她是哪国皇室成员，还是遗落人间的公主，我是不是还要铺个红毯，列队欢迎？”
“这是礼数！”柏老爷可不想再聊下去，他孙子那张毒舌没几个人受得了，“让你买就买，话那么多！”
柏宴眉头微拧着。
他察觉到爷爷的目的，不是“接风”这么简单。
车内太安静，洛嘉也能听到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你是有人要去见？”
这时候，再跟着是不是不太合适，原著里大佬就经常行程密集，到了大学他更是真正的剧情中心，就是主角受都不一定能常碰到。
洛嘉可不想惹人嫌，他想着，在还没影的聚会前，应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柏宴：“不是我，是我们。”
洛嘉一怔。
柏宴挂上电话，吩咐小王拐弯去商场：“去玛雅。”
玛雅是一座多功能为一体的购物商城，有无数国际大牌与奢侈品入驻。他们从地下车库上楼，一楼就是洛嘉耳熟能详的各种品牌，位于中心位置的是十几个彩妆品牌。
楼层经理正在附近查看活动布置，属下看到柏宴，悄声提醒他看第五入口进来的那位。
商场建成后，柏氏负责地产板块的高层来视察时，大少曾低调地随行，虽然全程没怎么说话，但没人能忽略他。
经理赶忙走了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同行。
柏宴：“不用，我们随便逛逛。”
他本来也没把饭局放在心上，还不如和小朋友散步。
洛嘉显然没那么多的闲情雅致，看他们已经逛第二圈了，问：“你要送礼的人，是女生吧？”
“大概。”
“……那她几岁？”
“不清楚。”
“她平时有什么偏向或者爱好吗？”
“我怎么知道？”
柏宴理直气壮地让洛嘉无言以对，也省的他帮忙出主意了：“那你看着选个吧，我找个位置等你。”
洛嘉指了指远处的休闲区座椅，柏宴以为他累了也没勉强。
洛嘉路过一个柜台，注意到上方横幅上的代言人，是宋骁北。
这美颜太夸张，连毛细孔都p没了，看上去就像是电脑合成的，洛嘉拍了下来准备待会发给宋骁北。
一个关注他许久的柜姐走了过来，热情地说：“小帅哥，我看你的唇有些干，要不要用用看这个？”
“我不用唇膏。”唇干，是辣的吃太多，有点上火。
“谁说男生就不需要了？你看这款唇膏不但滋润度高，最重要的是纯植物提取，可以直接食用。”
说着，推销员热情地介绍这是宋影帝代言的新品，男士专用。
洛嘉觉得包装熟悉，想起前几天宋骁北是不是就寄了什么唇膏样品，但因为他忙着刷回男主的好感度，也没时间拆。
就这一停顿的功夫，柜姐已经拧开唇膏，说着就要给洛嘉上唇试用。
洛嘉刚要拒绝，一只干净有力的手臂隔开柜姐，取过唇膏，微凉的手指扣住洛嘉的脸侧。
太近了。
柏宴淡淡地垂着眼眉，清冷的雪色映在眸中。
“别动。”
洛嘉屏住了呼吸。
不由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柏宴没有看他，以专业的态度，将唇膏沿着唇线涂抹。
静静地望着，那柔嫩饱满的唇，在他的描摹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
西涟居，南清市有名的仿古餐馆，其中以地道的本地菜出名。
它以清幽为风格，二楼包厢门口，有几个男服务员争先恐后地争夺上菜权。
乔月贻刚下飞机，让司机带行李回去，就来到约定地点。
她百无聊赖地等在包厢内，服务人员都已经往她这桌蓄了三次茶水，还有免费的茶点。
目前她的消费是零元，这种随时有人请客的免费餐点，在她这里是常态。
她之所以过来纯粹是因为好奇，是什么样的男生，需要对方家庭的长辈让她出手治治？
这么奇怪的要求没听过。
于是她就接了。
听说这男生的前任都快组个足球队了。
她吃了口点心，随意的动作，让她看起来都格外妖冶。
她无聊地与在国外的闺蜜聊天，闺蜜听说了那么奇葩的要求也笑了好久，好奇地问男生叫什么。
正好这时候乔家爷爷发来了男生信息，她回闺蜜：[柏宴。]
闺蜜：[！！]
乔月贻：[哦吼，你认识？]
闺蜜：[我哪有机会认识，但你还记得罗梨学姐吗。]
乔月贻当然记得，罗梨在编程方面的天赋一骑绝尘，是被几所顶级学院争夺的人才。
闺蜜：[她有名的还有她的择偶观，之前有好几个超帅的学长追求她。但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我只想和比我前男友优秀的人交往。这些学长还去调查过所谓的前男友，然后就查到了。]
闺蜜是懂设钩子的。
乔月贻：[别卖关子，结果是什么？]
闺蜜：[结果，就是没结果。]
潜台词就是他们都觉得比不过这个前任。
乔月贻：[这么猛？你别和我说…]
闺蜜：[嗯，这位前男友就叫柏宴。罗梨学姐是南清市的人吧，又是那个传闻中的柏家，那你可能待会要见的，就是大少爷本人了。]
但凡熟悉柏宴的人在这里，就会告诉她们，罗梨是第一任。
那年一群富二代以女孩裸照威胁，将女孩骗去家中，轮流猥亵，他们仗着家世和未成年根本无所畏惧。
女孩万念俱灰下，爬上了学校顶楼的天台，消防员与校方轮流劝说，她不为所动。
柏宴在天台睡觉，被吵闹声影响了午睡。
他醒来后，来到她附近，说了一句只有女孩听得到的话。
“不想看看他们的下场吗？看完再死也不迟。”
柏宴被许多同学推崇至极，很大原因就是他肃清了搞校园霸凌里的头号人物。
他将一群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关到少管所，以各种正规手段拖延，让他们至今还在踩缝纫机。
罗梨成为他的第一任女友，后来她就不想死了。
她改名后，接受了柏家的资助，留学去了海外，彻底将自己的潜力发展出来。
大部分同学，包括洛嘉看到的漫画版本，都以为是柏宴以势压人。
像罗梨这些细枝末节的边缘人物，作者并没有多花笔墨，让她们哪怕有一点露脸空间。
对话再度回来。
在与闺蜜聊完后，乔月贻的兴致被吊到了极点。
她有点迫不及待了。
乔月贻在楼上等得太无聊，本来是想加柏宴的飞信的，但这位传信说什么漂流瓶联系。
常年海外生活的乔月贻不懂什么意思。
她准备去楼下看看，只是刚走下楼，就被一个上楼痴痴望着她的服务员撞上。
在她被撞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定在一个从拐角走上来的极品帅哥。
哇塞。
这个长得也太违规了。
她感觉命运的红箭，射中她了。
啊，我要恋爱了！
刚才在商厦时，等洛嘉回神后，柏宴已经将那唇膏包好递给他了。
让他根本来不及拒绝，没记错的话，他家里已经有一份了。
两人到了目的地，被餐馆招待员引上楼。
只是到了拐角处，就见一个影子落下来。
“啊啊啊啊！”
本来看到她这样的超级美少女下跌，稍微绅士点的哪怕不接住，也会搭把手。
但柏宴觉得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加上少女本身的体重，只会发生坍塌或骨折事件。
他凭什么为陌生人承担风险。
一看到上方快掉下来的阴影，柏宴毫不犹豫地拉住洛嘉的胳膊，带着人往旁边闪。
洛嘉还没回神，就被柏宴风一样带离了事故地点。
柏宴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流畅的好像做过无数遍，简直像随时都防备着这种意外发生似的。
还好乔月贻学过体操，平衡感非常好，勉强拉住旁边的把手，才没最终滚下楼。
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柏宴：这男人是没半点绅士风度吗？
男人却已经错开她上楼了。
完全没理会她的意思。
洛嘉：好眼熟的场景。
洛嘉不小心又想到柏宴像躲瘟疫一样的躲他。
美女，我懂你。
乔月贻：“等等，这位先生，你就没什么要说？”刚才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吧。
柏宴看洛嘉居然在发呆，让他跟上，并不认为那女孩是在对他说话。
乔月贻这时候接到家里电话，不小心点开了免提，家里人形容了下男生的穿着。
卡其色大衣，黑色休闲裤，身高目测是她见过少数能与时装模特比肩的，一样样的不就对上了吗。
乔月贻感到胸口起伏得厉害，果然是个硬茬子啊。
“我就是你今天要接待的人，乔月贻。”
柏宴这才停下，意外地挑了挑眉：“柏宴。”
洛嘉的神情崩不住了。
这是第十任啊！
我这个第九任还没上任，第十任居然已经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