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孟令玉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对待白肆，她挣扎着推开了他，“你在干什么？”
白肆被推开倒退了几步，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惊恐地望了孟令玉一眼, 现在的他才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从那种虚假的记忆里挣脱。
可比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诡异记忆，白肆居然第一反应是生气——
生气孟令玉居然推开了他。
再然后，两个人爬上九楼的过程中白肆再也没开口说过话，甚至连视线都不愿意与孟令玉对上，这幅做派弄得跟孟令玉抱他了一样。
九楼的走廊十分安静、整洁，和之前那些被各种怪物厮杀弄的血肉模糊的地方不同，她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甜蜜而芬芳的香气。
院长室并没有被锁门，内里仍然是不久前的模样，只是有点不太对。
院长室原来有这么黑吗？
孟令玉摸索着打开了灯，黑暗如潮水一般褪去，原本的落地窗被厚实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有几本书和文件被随意扔在地上，上面甚至还留有一个黑色的脚印。
她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笔记本和病人档案。
那是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笔记本，翻开后孟令玉挑眉，这居然还是20年前的日记本。
“3月11日，晴
为什么人会死呢？如果大家都不会死就好了。”
下一页。
“4月20日，阴
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他……很奇怪，我明明……为什么会这样呢？”
中间许多像是被扯下来的痕迹，大多都是黑漆漆一团被污染的很严重，直到最后一页。
“9月27日，阴
我已经不在乎了，实验终于迎来了质变，第一百四十号，他是第一个展现出不同的样本，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让我……（中间被涂黑）今天约了孟见面，只要我……（又被涂黑）
必须要阻止。”
最后那行字似乎写的人非常用力，笔迹也变得锋芒毕露，孟令玉皱眉，很明显通过叙述，这个笔记本一定是袁修的，可她要找的不是这个东西。
可是，袁修会把那东西放在哪里呢？
白肆却抢先一步也跑过来看，他先看的不是笔记本，是那张病人档案，上面的编号是b141，附加了一张背对着他们的照片。
他把照片翻了过来，却被照片中的怪物吓到差点失声尖叫，那是由无数朱厌活的肢体与脑袋组成的，形同蜈蚣的怪物。
它看上去是那样的高，一个个美艳动人的脑袋组成了肢节，无数只完美的双手充当爬行的动力，它们对着镜头嘶吼着，哪怕只是照片白肆都觉得毛骨悚然。
“疯子疯子疯子！！！！”
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口不择言地辱骂着一切，什么院长朱厌通通被白肆骂了个遍，正当他想要骂孟令玉之时，脑子内那个尖锐的男声再一次响起。
“赝品，我不许你骂她！！！！”
这种时候，白肆已经听不见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声了，他感觉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全身都开始变得好痒。
[参赛选手污染值上升……]
啊，好痒啊！
这种克制不住的瘙痒让白肆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他扔掉了那张该死的病例报告还有照片，整个人不断扣挠着身上的皮肤，不过只过了几秒，他就把自己挠的浑身鲜血。
孟令玉看着白肆，摇了摇头，然后捡起了那个报告，那个照片是b141的，可是病例可不是，上面很清楚地写明了——
编号b140号患者白肆。
白肆那被他挠的满是伤疤的脸似乎在完成某种蜕皮，鲜血之下白皙的皮肤不断生长，而且日渐丰满，与其他地方的伤疤格格不入，如果非要比喻大概就是将冰冻的西红柿用开水烫过以后，皮自然收缩变形一样。
病例上写着：在对于b140号研究中我们惊奇的发现，140号和141号仿佛两个极端，140能够有效遏制住体内污染，虽然也会做出一些不可控行为发生不可控变化，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那个名叫白肆的病患。
孟令玉依然在翻箱倒柜中，终于，她在被打开的保险柜内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东西。
一份合同。
东西拿到手之后，就要考虑如何实现自己的承诺了。
孟令玉走进已经变成了个血人的白肆，语气轻柔道：“白肆……白肆！”
听到自己名字后白肆的动静更大了，他现在早就没有之前自命清高的得意样了，孟令玉看着在地上扭动的白肆，叹了口气，她不想增加难度。
“白肆，你清醒一点！！！”
白肆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抢夺身体的控制权，随着女主的呼喊，他突然能够听见耳边系统的提示了。
[参赛选手污染值即将达到满值……]
此刻他才终于听到了自己的腹部才是听到声音的源泉，那些细微的尖叫声就像虫鸣。
孟令玉摸上他的后脑，然后将刚刚开始就使劲往脑子里钻的，由血肉组成的虫子状生物狠狠扯出！
那块血肉似乎怎么样都无法料到孟令玉会帮助白肆，在地上跳了几下，甚至明明只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血肉却莫名散发着一股子委屈的味道。
它不甘心地往前跳动，最后被孟令玉一脚踩上。
白肆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头不疼了，可……他仿佛脱水一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孟令玉踩那肉块的场景，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女主之所以是女主。
“你救了我！”
孟令玉：“怎么？你现在不结巴了？”
“我……”白肆爬起来，那种瘙痒感也褪去，他一边抹着脸上的血汗一边颤抖着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就是……我就是太害怕了。”
“行了，别再说什么废话了，你现在被污染能救回来已经属于奇迹了，我们答应的事还没办，清醒了就帮我找找。”
“可是……”
白肆现在跟一朵娇弱的小白花一样颤颤巍巍道：“院长谁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而且都是怪物万一？？？”
“所以你想食言，等着八楼那个怪物找你算账？”孟令玉心情很不好，她继续翻着那些来往信件和实验文档，头都不抬嘲讽道：“没事了就找东西。”
“……哦。”
白肆这才有空去悄悄询问系统：“系统！我刚刚……”
[尊敬的参赛选手，您刚刚抵挡了一次三级污染，虽然被迫中断但目前系统无法为您降低污染。]
“什么污染？！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可能是脑内对话过于急促，动作幅度就大了很多，在这寂静的院长办公室格外明显，孟令玉抬头看了一眼白肆。
“别让我后悔救你。”
那个眼神温柔又冰冷，白肆感觉自己的胸腔在不争气的跳动，一时间甚至忘却了要继续责问系统的事。
好在这个系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虽然不问不说，但起码问了说的也算全面。
[污染度是该漫画独特的一种机制，而50%以下系统不会计算或者提示，只有超过50%污染度系统才会提醒参赛选手，而污染度达到100%的时候会启动“同化”，该过程不可逆。]
“什么是同化？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同化一旦进行，参赛选手漫画身份将判定彻底死亡，需要等待现实时间3个月才能开启新身份抉择。]
“……”
孟令玉翻过一页资料，终于在140页不被人注意的右下角找到了好像被什么咋过书写的痕迹，她抚摸过书页，好像是……水？
等等，这里哪里有水？
整个院长办公室别说水了，连个茶杯都没有，她站起身来回走动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到了窗帘跟前。
“白肆！过来，和我一起拉开这窗帘！”
在窗帘被拉开的瞬间，两个久久不见阳光的人被窗外正亮的阳光刺了个正着，孟令玉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可她还是看到了——
疗养院院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对着一个湖泊。
太阳从湖面升起。
“就是那里。”
白肆呆呆愣愣地望着那片被阳光照射宛如流淌的黄金般的湖面，脑子里某些不该存在的记忆似乎又突然觉醒，他好像……如果哪里？
恍惚间，他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即使脸上满是血污，也依旧无法掩盖少年那仿佛能让人着魔的美丽。
漆黑的眼眸眨了一下，哪怕他本人并没有任何意思，但那个倒影看上去都想去眉目含情。
白肆痴痴地抚摸上了那块玻璃，这是——
他？
不！！！
他从来不长这样！！！！
这张脸与他无比讨厌的，那个夺走他指挥的怪物，夺走所有人目光的朱厌几乎一模一样。
白肆一拳砸在了那块玻璃上，不仅没有让那些倒影消失，反而伴随着碎裂的玻璃，那些被切割成无数的朱厌的脸在看着白肆，然后勾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当前污染度：80%]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