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丽萍得知陈酌要出门吃午饭，脸上立刻带上了期待，“和谁啊？你不是说和那个牙医不联系了吗？你也穿个裙子什么的呀，你怎么又没化妆？”
陈酌一边换鞋一边开门，“和普通朋友。”
“哎——”袁丽萍还没喊完，门已经关上了，她按了按眉心，“个糟心的孩子。”
......
经过那扇墨绿色大门的时候，陈酌忍不住看了一眼。
不过也只是一眼，随后径直走向了电梯。
走出小区大门，陈酌正想发个消息，已经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开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人很快就下了车，一身黑色长款的羽绒服，里面穿了件浅棕色的高领衫，笑得阳光灿烂：
“陈酌，好久不见。”
陈酌收了手机，也是回了个微笑，“好久不见。”
沈钰诚替陈酌打开车门，“走吧，听说你喜欢吃泰式咖喱，一会儿带你去一家好吃的咖喱店。”
陈酌一愣，看了眼面前的人，最后默默地上了车。
车子行驶过的马路两旁，曾经亭亭如盖的梧桐树如今光秃秃的，一根一根矗立在萧瑟的寒风中。
陈酌坐在车上，越看这个方向，越是有些如坐针毡。
“我们，是要去恒丰广场？”
沈钰诚转头笑，“是啊，那边有家餐厅叫‘春色’，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咖喱做得很不错的。”
陈酌一时无言。
沈钰诚见陈酌不说话：“怎么，你不想吃那家吗？不然，我们换一家？”
“哦，没有。”
陈酌看着越来越近的广场大楼，摸着膝盖上的包包低声答道：“就这家吧。”
“嗯，这家我也吃过的，你应该会喜欢。”
陈酌笑了笑。
虽然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春色”和那家今日新开业的“古峰”左右相邻时，陈酌还是忍不住按了下眉角。
“这是家新店吧。”
沈钰诚看着店门口摆着的长长的花篮，“好像是粤菜，下次可以来尝尝。”
陈酌没有说话，只是在走过店门时，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许步伐。
不过——
“陈酌！”
身后的一声大喊，还是隔着很远从敞开的店门里传了出来。
沈钰诚也是脚步一停，转头看去。
只见挂着“古峰”的招牌下，走出来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干净利落，笑得那叫一个热情，几步就走了上前：
“陈酌，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让你来捧场，你路过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陈酌压下心头的万千心绪，尽量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这不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实在不好意思登门。”
卢峰大手一挥，“要什么礼物啊，人来了就行，怎么样，这是你朋友吧，一起进去吃一顿？我给你免单。”
.......
就在这时，卢峰身后跑出来了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人，那人二话不说就拧了卢峰的胳膊一下，咬着牙低声说道：“卢大狗，你少作点孽，给你新店积点德吧！”
卢峰一边“哎哟哟”地要把胳膊抽出来，一边嘟囔道：“都免单请吃饭了，还不够积德？”
沈钰诚看着虽然还是微笑，却一言未发的陈酌，“这是你朋友？”
陈酌点了下头，“是我高中同学，今天他餐厅开业，本来也是请我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
沈钰诚想到之前说要来恒丰广场的时候陈酌的犹豫，心里自觉明白了几分，爽朗地一笑，“那不然，我们就在这家吃？下次再带你吃那家。”
对这个突然的提议，陈酌不由呼吸一滞。
卢峰那边却是耳尖的很，伸手就自来熟地拍了拍沈钰诚的肩膀，“兄弟，我家餐厅味道不错的，绝对不亏。”
“哈哈，今天没想到会来蹭饭，也没带什么东西，下次，一定给老板补上。”
卢峰大笑，一伸手，就揽着沈钰诚的肩背往门内走去，留店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曲辛烟那个气啊！
“他，他平常也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啊，怎么今天跟吃错药了似的！”
陈酌拉了她的手，“没事，一顿饭而已。”
“可是——”
陈酌低声继续说道，“正好，你不是昨天还好奇来着，今天见着正主了，也好给我把把关。”
曲辛烟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亮，随后挺胸抬头，“是哦，那让我给你好好掌掌眼。”
刚才在外面还有些看不清，走到里面，才看见外面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而且个个笑容满面，举杯交错，明显都是相熟的朋友。
“都是卢峰请来捧场的？”
“是啊，看他那败家模样，一会儿你也放开吃，吃穷他。”
陈酌笑，忽而又想到，“你家小徐来了吗？”
曲辛烟摆了摆手，“没有。喊他来，他也不乐意。”
陈酌还想说什么，曲辛烟已经推开了一扇包厢门，“哦对了，那个——”
半开的门后，陈酌只略扫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侧影，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毛衣，正微微仰头，听身边的卢峰给他介绍面前的人。
曲辛烟压低的最后几个字也已经到了耳边：
“季遥山也在。”
许是推门的动静比较大，曲辛烟和陈酌一进门，屋里的三个人都齐刷刷地转过了视线。
曲辛烟这会儿承担着重任，也不再翻白眼给卢峰看，只拉着陈酌，挨着沈钰诚坐下来。
包厢里是六个人的长桌。
这样一来，陈酌左手边是沈钰诚，右手边是曲辛烟，正对面，则是季遥山。
她不小心一个抬头，就会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虽然昨天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陈酌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出来，便友好地笑了一下，却见对面的人冷冷地就偏开了视线。
......
笑意还滞在嘴角。
坐在季遥山身边的卢峰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递过几份菜单，“来来来，点菜点菜。”
陈酌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接过，笑着道了声谢。
翻着菜单，陈酌也没什么大兴致，一页一页，没有任何流连的地方。
卢峰几次催促，最后还是沈钰诚先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点几个吧。”
“不用客气，随便点。”卢峰招手让立在一旁的服务员上前。
“点个文昌鸡，蜜汁叉烧，鲍鱼，肠粉，虾饺，再点个龙王夜宴吧。我这边就这样，剩下的，你们看着再添一添。”
沈钰诚笑着合上了菜单，话却是看着隔了一个位置的曲辛烟说的。
曲辛烟抿唇一笑，悄悄撞了撞陈酌的胳膊，“有点厉害啊，把你的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的。”
......
陈酌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菜单，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
一顿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下来。
陈酌是食不知味。
曲辛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趁着去洗手间的档口，曲辛烟拉着陈酌，眼睛放光，“酌酌，我准了！”
......
“准什么准啊。”
“真的真的，我觉得他对你绝对是很有意思的，你看他刚刚又是给你递纸巾又是给你添水的，还有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总偷偷看你......”
低头看着汩汩流出的清水，陈酌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浅浅地笑了一下：
“烟烟，我和他，今天才见第二面。”
曲辛烟关掉陈酌面前的水龙头，洗手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酌酌，你不要老是顾虑来顾虑去的，喜欢又不一定就是时间的积累，有时候就是要靠冲动的。”
“像你和小徐一样？”
当年徐可然就是对曲辛烟一见钟情，随后热烈追求，两个人这才在一起的。
曲辛烟眼底泛起怀念，嘴里却嫌弃，“可别，你看他现在这个死样，我当年真是眼瞎。”
陈酌笑而不语，只是又看了一眼明晃晃的镜子。
“烟烟，可能是我没拥有过，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曲辛烟难得地沉默良久，最后握住了陈酌的手，“那就不着急，也不放弃，我们再看看。”
“嗯。”
再回到餐厅时，包厢里只坐着卢峰和沈钰诚了。
曲辛烟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季遥山呢？”
卢峰看了眼陈酌，随后才笑着回道：“他啊，说学校有事，先回去了。”
“今天不是周末吗，他们大学老师这么忙啊。”
“可不是嘛。”
四个人又喝了几盏茶，陈酌提出要走，沈钰诚自然是要送的，曲辛烟不想当电灯泡，就说还要呆一会儿。
“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
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开餐厅，曲辛烟支着半张侧脸，感慨道：“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看个背影，能看出什么般配。”卢峰低声嘟囔了一句。
曲辛烟歪过头。
“干嘛，曲小八，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曲辛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桌对面的人，“卢峰，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喂，你别不是——”
“怎的。”
“你不会喜欢我们酌酌吧？”
......
卢峰满脸黑线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曲小八，你眼睛真瞎。”
曲辛烟百无聊赖地拈了颗零嘴豆子进嘴里，咔嘣咔嘣地嚼着，“不是最好，我们酌酌不喜欢你这样的。”
卢峰目光转了转，“我这样的不喜欢，那老季那样的呢？”
“季遥山？”
曲辛烟抽了纸巾，擦了擦手，片刻后摇了摇头，“也不行。”
“为什么？老季可比那小子帅多了。”
“你怎么这么肤浅。”
......
合着刚刚说郎才女貌的，难道不是你？
卢峰默默地在心里吐了个槽，不过话题却没转，“那，那为啥不行？”
“实话跟你说吧，我之前也和酌酌开玩笑来着，她说不行。”
听到这句话，卢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真说不行？”
曲辛烟双手一撑桌子，也站得腰杆儿笔直，“我骗你干嘛。”
“不对，卢大狗，你这么激动是搞什么鬼？”
......
作者有话要说：教授大人【泪奔现场】：我老婆说我不行？？！
阿陽【摸摸头】：乖——老婆总是不会错的，自己去面壁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