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一夜过后,初升的朝阳缓缓从东方爬起,不久就透过白色的纱帘,将薄而明亮的晨光照到了米色的枕套上。
陈酌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却又觉得姿势不适。
再翻了个身。
就听耳边响起清脆的“啪嗒”一声,陈酌猛地睁开眼睛。
先一步映入眼帘的就是米白色的衣柜,再然后,是天花板上的玻璃水晶灯。
见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一霎那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陈酌撑着床边坐起身,四处查找一番后,最终在木地板上找到了摔得脸着地的手机。
幸运的是,没破相。
陈酌看了下时间,七点还差五分钟。
静静地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陈酌关掉了开始呼叫的闹钟,掀开被子下了床。
刷牙。
洗脸。
喝水。
做三明治。
七点半,陈酌一如往常地端着做好的早点和打好的蓝莓奶昔,坐到了电视面前,一边听着今天的新闻,一边继续看前两天新买回来的杂志。
这本名叫GOLDEN的杂志,主要刊载的是各行各业的各个新兴品牌,有些陈酌早就了解过,有些是第一次看到,对于感兴趣的新品牌,陈酌会折上书角做上记号,然后记录到手边的电脑上。
翻过几页后,陈酌看到了一条银色的蛇骨链。
这是她收藏在购物车挺久的一条项链。
陈酌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忽然目光一滞。
这项链——
陈酌扔掉杂志站起来,匆匆打开玄关柜,果然看见了一个拆封过的银色礼品袋。
拿出袋子里的饰品盒打开。
一条和杂志图片上一模一样的项链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盒子里,精致漂亮的银光让它看起来朴素中又带着别样的魅力。
“啦啦啦,我是可爱的小呆瓜~”
“啦啦啦,小呆瓜快接电话~”
......
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抱着枕头翻滚了好几圈,最终忍无可忍地摸到了手机,声音还迷迷糊糊的,“酌酌,你大早上的,打我电话干嘛?”
“烟烟,这条项链是你送我的?”
“你说那条蛇骨链啊,是啊,你不是一直喜欢嘛。”
“昨天送的?”
“对呀,咱们在V&G喝酒的时候,不是还让你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曲辛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怎么啦,你又喝断片啦。”
“昨天我们是几个人喝的酒?”
“四个人嘛,我,你,还有卢峰和季遥山。”
......
听到曲辛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陈酌没有再问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然后一个人回到了沙发边,继续吃起了三明治。
陈酌酒量不好,被曲辛烟这个海量稍微带一带就容易喝醉。
不过据曲辛烟评价,她的酒品相当好,意识再不清醒的时候,做什么也都一本正经,三言两语的,人家根本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喝醉。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又环顾了一下一如往常般整洁的房间。
除了今天早上手机莫名其妙摔了下去之外,其他的实在是很正常,很普通。
电视上的女主播在端庄地微笑着,陈酌抱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奶昔。
又是季遥山。
多年不见,怎么最近碰到他的频率这么高。
辰海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八点半的时候,陈酌穿戴整齐,拿上包,准备出门。
只是——
摸来摸去,陈酌最后把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车钥匙。
难道是丢在车上了?
陈酌拿上包,出了家门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
直到看见她的停车位上,空空如也。
陈酌懵了。
车呢?
难道还在酒吧门口?
徐可然没有帮自己开回来?
不会吧。
陈酌摸出手机立刻就打算给曲辛烟打电话,不过想起刚刚她哈欠连天的样子,陈酌又犹豫了一下。
她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况。
酒醉后自己会忘事这一点,陈酌早就知道了,但是她从来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过。
可是——
现在她的车呢?
再努力,能够想起来的也少之又少,尤其是续了一杯长岛冰茶以后的事情,更是乱七八糟,模模糊糊。
陈酌有点崩溃地握着手机。
正当她再次决定给曲辛烟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一直漆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来电显示是J市本地。
不像是垃圾电话。
陈酌迟疑了两秒,按了接听。
地下停车场已经够安静的了,手机的那头却更加安静。
陈酌又拿开,看了下手机上的通话时间,确实是在跳动,这才又放回耳边,“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动了一下,陈酌听到有很轻的呼吸声。
然后就是一道低沉清润的男声,隔着金属质感的手机,浅浅擦过陈酌的耳边,明明简短,尚且悦耳,却激得她心都提了起来:
“你不上班了?”
......
陈酌捏紧了手机,在心里斟酌了许久后,才开口回问道:“我车,在你那儿?”
“不然呢。”
......
一时之间,陈酌都不知道是该为失而复得的汽车感到喜悦好,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感到尴尬和不自在才好。
“咳——那,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取一下。”
“现在。”
......
“你在哪儿?”
“你家小区南门。”
......
等到陈酌匆匆忙忙地从地下车库赶到门口,果真一眼就在路边看见了自己的汽车。
陈酌刚走到车边,驾驶座的窗户就降了下来。
车里的人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面容一如往日地清淡。
“早上好啊。那个,我车怎么在你那儿?”
“你忘了?”
......
“有点,记不太清了。”
季遥山抬着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后才淡淡地说道:“你说谢我送你回家,车借我开回去。”
“这样啊。”
“上车。”
?
“送你去了公司,我去那边坐地铁。”
哦。
陈酌差点以为自己这车借出去,都要不回来了。
......
爬上副驾。
陈酌眼尖地又看见了旁边的一个纸袋。
她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秒。
正在掉头的人打着方向盘,“你们家小区楼下的。”
陈酌认出来了,这家店还算是她们那片挺有名气的老店,卖面包和咖啡,招牌是金枪鱼夏巴塔,以前陈酌起得早的时候,就能排队买到一个,然后带到学校里去吃。
陈酌扣上安全带,坐好,“挺好吃的。”
“嗯。”
“你也经常吃?”
“搬过来以后吃过几次。”
很快,汽车在辰海大厦东面的路口停下。
看季遥山解开安全带,陈酌立刻也推门下车。
“你面包不拿了啊。”
“我吃过了。”
陈酌想了想,还是把自己那句“我也吃过了”咽回了肚子,“那,谢谢。”
“嗯,我走了。”
说完话的人,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地铁方向走去,清瘦挺拔的身影被温和明亮的阳光拉出不长不短的灰影,一点一点掠过地上的斑马线。
直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地铁口,陈酌才重新上了车。
这一看才发现,本来昨天就要见底的油箱也被加满了。
陈酌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画着小海豚logo的纸袋上,伸手靠了一下,暖暖的温度立刻隔着纸袋传递出来。
车旁的树影摇摇晃晃的,有飘飞的黄叶打着旋儿落下来。
良久后,汽车重新启动,径直开过路口,进了辰海的地下停车场。
秋天似乎越来越短暂,明明才从短袖换上长袖,再一个恍神,套件风衣都有些不顶用了,商场里更是早就换上了一片冬装新款。
“酌酌,你看我穿这个颜色老不老气?”
陈酌抬头,只见曲辛烟张开双手转了一圈,穿在外面的大衣裙摆跟着旋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衬得那杆腰肢更是盈盈一握。
“不老气,今年这个蓝色很流行。”
“是吧,我也看到好多人穿呢,嘻嘻,那我就买这件好了。你呢,你买哪件?”
“喏,手里的这件。”
“哎呀,我觉得另外一件也好看,你要不都买了吧。”
......
逛完一圈商场,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港式餐厅坐了下来。
曲辛烟打量着这家餐厅的风格,“酌酌,卢峰说他的餐厅今年也会开业,到时候喊你去吃呢。”
“你们俩最近关系还挺好的。”
曲辛烟嫌弃地摆了摆手,“谁跟他关系好啊,是他也不知道脑子哪里不太对劲,老是来跟我扯皮子吹牛逼,我估计他是没地方炫富,憋得慌。”
陈酌好笑,“你小心你家小徐吃醋。”
“他吃什么醋啊,有人陪我玩,不闹他打游戏,他比谁都开心。”
曲辛烟脸上都是忿忿,“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工作也不上进,也不爱玩儿,就天天在网上杀来杀去的,杀红了眼。”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
曲辛烟和徐可然也是长跑多年的爱情选手了,从大学认识开始,就一直在一起。
“是啊,自己选的人,跪着也要坚持下去。”
看陈酌又在笑,曲辛烟眨了眨眼睛,“酌酌,你那边怎么样了?”
陈酌听到手机上弹出来新消息,低头盯着那个陌生的头像看了挺久,“还能怎么样,一切都在努力中。”
“你妈是不是又催你了。”
陈酌喝了一口柠檬水,没有说话。
曲辛烟哪里还不懂:
“照我看,你还不如和季遥山两个人内部消化得了。”
“他不是也相亲吗?”
“而且,你不是说,你和新认识的人很难有话聊吗?季遥山就不一样啦,你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
陈酌垂着目光,半晌后又抬起头,嘴角弯着,笑意却浅,“别胡说了。”
“我哪里胡说了。”
曲辛烟觉得自己越分析越有道理,“你看啊,都是要找个人结婚去,干嘛不找个认识的,起码,季遥山帅啊!”
......
作者有话要说:教授大人:阿陽呢!快给小烟烟加鸡腿!让她吃个顶饱,再助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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