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色令

慕容檐音色独特, 听过一次后绝对不会忘记。虞清嘉听到慕容檐的声音着实吃了一惊她以为事情堆积了一夜慕容檐昨夜抽出空回来已经是极点白日他绝不会再有闲暇。没想到这才多久他竟然又回来了。

白芷下意识地循着声音回头, 晨光里慕容檐容色清冷, 身姿萧萧, 扈从如云, 抬眸的那一瞬间让人心惊。白芷愣住了, 她身边的人狠狠捅了她一下, 白芷才回过神来, 跟着众人跪拜:“参见殿下。”

慕容檐已经换了一身黑色锦衣他踱步走来两边的侍女头都不敢动一下, 只看到黑色的衣角从眼前晃过。慕容檐没有理会其他人, 径直走到虞清嘉身边, 将她扶了起来:“你讲究这些做什么。”

慕容檐两只手握住虞清嘉的手臂, 虞清嘉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说:“礼不可废。”

慕容檐笑了一声:“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不需要在意任何礼节。如果我的身份反而让你束手束脚那还有什么意义?”

白蓉还在屋里虞清嘉借着袖子的掩饰用力掐慕容檐的手心:“你说什么呢。”

慕容檐被太子旧部给予厚望, 现在却说出起兵只为了一个女子这等话让臣子们听到岂不心寒?虞清嘉那点力气对慕容檐来说完全不痛不痒他依然漫不经心:“有什么不妥实话实说而已。”

慕容檐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他当然爱权力但如果指望他勤俭修身为国家大义克制己身疏远爱人那就找错人了。慕容檐恣意又疯狂绝不会委屈自己。

虞清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和慕容檐去给成德太子、太子妃牌位敬茶。虞清嘉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独自去给公婆敬茶了。太子、太子妃已逝五年她需要敬的只是牌位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如此但是慕容檐忙里偷闲回来并且陪着她一起去敬茶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从祠堂回来后虞清嘉和慕容檐并肩坐在榻上。这对两个人来说自然有些小而且也不成样子。虞清嘉本来打算坐到对面去然而她起身好几次都被慕容檐牢牢扣住虞清嘉也没办法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靠在慕容檐肩膀上说话。

自汉以来主流推崇的乃是夫妻之敬夫妻二人一举一动都得体合礼彼此恭敬相敬如宾却不亲近狎戏这才是为人所称颂的夫妻楷模。妻子取齐之意要的乃是家族联姻、传宗接代、操持祭祀以及孝顺公婆男人对妻子要敬亲昵交融自有姬妾。按照主流礼教夫妻在公开场合更要客客气气像待客一样像慕容檐这种婚礼当天直接牵虞清嘉的手当着众多仆奴的面揽着虞清嘉的腰已经是妥妥的色令智昏、败家子弟的模样了。若是让礼部学究们听到慕容檐刚才的话恐怕老先生们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全部吓晕了。

白芷隔着平纹木隔问:“殿下王妃可要用茶?”

虞清嘉应道:“端上来吧。”

白芷将茶盏放在几上慕容檐低头扫了一眼挑眉:“这种东西又咸又涩竟然还被南朝士人捧到了天上。我不喝换酪浆来。”

虞清嘉劝他:“你昨天一夜未睡今天天不亮又出了门喝些热的驱驱寒气吧。”

“我不需要。”慕容檐不屑一顾虞清嘉拿他没办法只能对白芷说:“去换酪浆。”

“是王妃。”白芷昨天还总是改不过口早上也一半“王妃”一半“娘子”混着叫没想到在慕容檐跟前一口一个王妃格外顺溜。

白芷轻声后退退到隔断后白芷忍不住抬头隔着花瓶玉件等摆设复又朝慕容檐望了一眼。不知为何白芷对慕容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琅琊王的容貌自然是一等一好别说男子就是放在女子中他的五官也足够出彩。白芷莫名觉得眼熟可是奇怪她明明才见了琅琊王几次而已。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以姿容美而出名。白芷觉得奇怪但是她并没有将这两人联系起来。毕竟没有事先知晓谁会跨越性别胡乱揣测人呢?

再说白芷本来也和慕容檐不熟在慕容檐还是景桓的时候广陵时他有独立的院落被迫搬迁后白芷白芨随着虞文竣滞留在后唯有虞清嘉和慕容檐两人逃了出来。等虞文竣养好伤回到虞家已经五个月过去了。等过了年虞文竣和虞老君很快因为柳流苏的事而闹翻虞文竣因此下定决心搬离虞家。他们搬到了名为朋友家实则是慕容檐产业的地方白芷白芨更不会见到慕容檐了。

所以真正和景桓、虞清嘉相熟的乃是他们二人初到虞家时的侍女银珠和银瓶。银瓶攀附富贵很早就被虞清雅发卖剩下的银珠是个憨人她觉得琅琊王殿下好好看曾经的景桓主子也好看果然和六小姐亲近的人都长得好。更多的就没了。

虞清嘉带到王府的四个大丫鬟白芷白芨不熟悉银珠脑子不好使剩下的白蓉自己就是张黑牌怎么可能泄露慕容檐的身份?

流落民间的小皇孙蛰伏五年后强势归来杀叔婶灭奸臣为父报仇可谓极其传奇就是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京城众人害怕慕容檐但是也好奇皇帝的追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五年慕容檐究竟怎么躲过了朝廷的天罗地网?

可惜这个答案势必要成为千古之谜了。

王府的下人手脚非常利索很快婢女换了今早新鲜酿好的酪浆之后都不消主子开口众女看到琅琊王殿下的脸色极有眼力劲地退干净了。

屋内无人虞清嘉自在许多被慕容檐拥着也不觉得尴尬了。慕容檐问:“你刚才问慕容栩做什么?”

虞清嘉愣了愣才想起来慕容檐刚进门时她们正在谈颍川王的事。虞清嘉都不知道该感叹慕容檐记性好还是心眼小都过了这么久慕容檐竟然还记得这回事。

虞清嘉说:“我听说昨夜王府被围是颍川王主使有些好奇所以才和白芷随便说两句。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檐看着她挑眉:“我回来看我的王妃这还有为什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清嘉叹气“我不太懂朝政但是也知道刚出事那段时间是最关键的。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你镇压了颍川王其他人不说话但是未必服你。外面有那么多要紧事来处理你昨天夜里已经……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我独自去敬茶也省得你何苦再跑一趟?”

“怎么能一样。”慕容檐语气淡淡“造反此事迟早会解决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只有一次。那些老头子要如何说话我大概能猜到既然都是见同样的人处理同样的事那我为什么不先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反正最终的结果都一样。”

虞清嘉沉默她觉得慕容檐这番话逻辑诡异可是偏偏自成一体让虞清嘉没法反驳。她和慕容檐对视果然很快败下阵来叹气道:“罢了你的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让自己受伤。你答应过我的。”

“好。”慕容檐右手在虞清嘉下巴勾了勾如逗猫一样。虞清嘉又问:“宗室和普通人家不一样第二天侍奉公婆还要进宫谢恩。我可用去宫里拜谢皇恩?”

慕容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去宫里拜谁?”

虞清嘉想了想发现还真是。皇后已死皇帝虽然还在但是看慕容檐的样子皇帝和昨夜之事干系匪浅这病能不能养好恐怕不好说。慕容檐的亲生父母早在五年前就双双逝世其他宗室王爷看到慕容檐就犯怵哪里敢让虞清嘉行礼。这样数一圈京城里竟然没有当得起虞清嘉行礼或者敢担虞清嘉一拜的人了。

虞清嘉想到这一点神态又惊又奇。慕容檐原本带着调侃意味可是他看着虞清嘉明艳勾人的妆容盛大华丽的衣着渐渐眼神有些暗了。他抬头朝外瞥了一眼虞清嘉奇怪问:“外面有人等着你吗你看外面做什么?”

慕容檐不说话莫名叹气:“怎么偏偏挑在这一天呢?”

“嗯?”虞清嘉最开始没明白慕容檐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在腰侧缓慢摩挲竟然流露出向下的意思。虞清嘉猛地反应过来脸颊爆红用力握住慕容檐的手整个人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你干什么!”

慕容檐深深看了虞清嘉一眼虞清嘉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她尴尬不已目光游移都不好意思看慕容檐。可是慕容檐这个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虞清嘉不堪其扰从一只手换成两只最后将吃奶的劲都使上牢牢拉着慕容檐的胳膊:“你还来住手!”

“从前父兄叔伯等长辈告诫我要戒酒戒色慕容氏易失控我尤甚。我原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失控只是他们不想控制的借口。我至今都记得我七岁那年在狩猎场捉到我人生第一只猎物时的场景。后来我又猎到了许多猎物但再不会比得上当年的冲击。我自那时才知道鲜血给我的刺激有多大。”

“后来我对贵族子弟所谓的玩乐项目不屑一顾世界上不会有什么能超过那一瞬间的快感。斗马狎妓饮酒纵欲任何。”

“可是昨天我发现我错了。”虞清嘉脸色已经红的要滴血慕容檐在她耳边说话气流打在她的耳垂上又麻又痒“你的瘾可比血刺激多了。”

虞清嘉抬头发现慕容檐的眼睛亮的吓人瞳孔里甚至隐约有幽蓝色的光。这种状态虞清嘉一点都不陌生曾经慕容檐见了血失控就是这个样子。

虞清嘉像一只被老虎抱在怀里顺毛的兔子又委屈又害怕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你不能这样。”

慕容檐笑了一声这样的反抗弱的可怜宛如一只兔子试图和老虎豺狼讲道理。慕容檐抱紧虞清嘉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来来回回摸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一件很为难的事情。片刻后慕容檐眯了眯眼凶光四射:“慕容栩简直找死。我都打算放过他们了他们一家人非要来招惹我不知好歹。”

虞清嘉大概能猜到慕容檐现在很想继续昨夜的事情却因为慕容栩和皇帝捅下的烂摊子不能开这个头这样一来心情能好才有鬼了。虞清嘉默默替颍川王点了根蜡可是却死活不开口。

虽然有点同情颍川王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健康虞清嘉觉得还是让慕容檐被颍川王绊住吧。

过了一会虞清嘉说:“敬茶已经好了你安心去干自己的事情吧。”

虞清嘉的声音越来越低慕容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脸色吓人。他脚步生风冷着脸走出一段路虞清嘉才刚刚松了口气慕容檐突然又折了回来抬起她的下巴用力深吻。

虞清嘉到后来险些喘不过气慕容檐在火上勉强浇了点水星子目光幽深地放开她:“你安心待着等我回来。”

虞清嘉面红耳赤几乎都说不出话来。等慕容檐走后丫鬟们才低着头走进来面目含笑:“王妃您可要重新上口脂?”

虞清嘉脸都要烧起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不用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结尾了收尾写的特别艰难。今天更新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