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斐眨着迷茫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他，苏律他……”
顾漾平淡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拍了拍贺之斐的肩膀：“进去吧。”
在E·F·L五人男团中，顾漾的人气始终遥遥领先，是不折不扣的人气王，他的年纪虽然是组合里第二小的，却相当有威严，贺之斐被他拍了一下，也就慢慢收起了好奇心。
顾漾盯着苏绿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签售会的举办地在市中心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入场之后，楼上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将整个商场堵得水泄不通——苏绿前世是个演员，影迷们大多态度高冷，如此直白的追星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签售的座位是按选手的人气安排的，顾漾在最中间，然后是贺之斐、纪书舟，苏绿在最角落、距离粉丝最远的位置。
签售会开始之后，粉丝们直奔顾漾几人而去，苏绿倒是把笔帽打开了，可惜等了很久，还是等不到一个要签名的粉丝。
苏绿并没有被冷落的自觉。
她一直在发呆。
醒过来到现在，苏绿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活过来的现实。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她前世太惨，补偿她一个逆转人生的机会，她甚至没想好自己要不要继续原主的事业。
只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很不甘。
凭什么季筠和秦枫可以光鲜亮丽毫无愧疚地活着，她却只剩下焦黑的尸骸呢？
苏绿垂眸，忽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惨成那样，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
签售会进行到半途，苏绿面前始终没有一个粉丝，排队的粉丝们盯着她看了很久，却看不出她有丝毫不耐的模样。苏绿双手闲适地撑着下巴，时间久了有些无聊，她干脆插上耳机，听起了专辑。
自然地，她没有听到粉丝小声的议论。
“奇怪，苏律今天居然没作妖23333~”
“他今天还特别帅，要是他一直坐着不动，绝对是E·F·L的颜值担当。”
“大白天的，能别做这种梦吗？”
《闪耀》这张专辑一共11首歌，各种风格都包含在内。《Yes I Do》是一首节奏舒缓的抒情慢歌，也是这张专辑的主打歌之一，苏绿之前没听过这首歌，但大概是原主的身体记忆，她居然能跟着节奏唱上几句。
《高中少年》是一首写给毕业季的高中生的民谣，节奏轻快爽朗，少年清澈的嗓音与旋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不掺杂任何技巧，苏绿听得眯起了眼睛。
虽然苏绿前世是个演员，但华国的音乐圈和演艺圈向来不分家，苏绿也曾参加过许多大型的晚会，唱歌技巧还是有的。
苏绿听起了歌，一旁签售的顾漾他们却越来越忙，粉丝们源源不断地走进来，即使有四个人同时签名，排队的人依然一眼望不到头。
只有苏绿是最闲的，她面前空空荡荡，一个粉丝都看不见。
贺之斐的目光已经瞥过来好几回。
苏绿视若罔闻。
签售会进行到中途，排队的粉丝越来越拥挤，尤其是顾漾面前，挤了满满一群人。苏绿正打算去一趟洗手间，视线不经意一掠，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我有种预感，苏律要搞事了……”
“他这次想干嘛？不会要抢陆然的粉丝吧？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五、四、三……卧槽，苏律站起来了，卧槽艹艹艹他要干嘛？”
在粉丝惊异的目光中，苏绿竟然从座椅上跳了下来，长腿跨过长桌，径自冲向了人群——
“他想干嘛？”
“哦草，江湖传说苏绿饥渴得要命，他不会看上某个排队的小帅哥了吧我的天！他——”
人群中，一身凄厉的尖叫声忽然响起，把正在排队的粉丝们吓了一大跳。
苏绿的动作快到了极点，几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她居然从人群中拽出了一个人，揪住手，往后用力一折，下一秒，清脆的“咔嚓”声便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一幕搞得不知所措。
几乎在同一时刻，矮小男人忽然扔出了一个瓶子！
但因为双手被苏绿控制的原因，瓶子甩到一半没甩稳，正好翻在了苏绿那一边的桌子上，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桌面往下流，不一会儿，半张桌子就黑了。
“是硫酸！”
“天呐！我的天！”
矮小男人没泼成功，见状有些着急，试图挣脱苏绿的束缚逃出去，然而，他双手还没挣到一半，后背又被苏绿重重踩了一脚：“老实点，站着！”
又是一阵清澈的脆响传来。
矮个男人怨毒地盯着苏绿的脸看了片刻，又对着顾漾狂吼：“都是你，要不是你，云云不会和我分手，我要毁了你的脸，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丑八怪！”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苏绿塞了一整包没拆封的面纸：“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诚恳觉得自己是丑八怪的人，脸已经够丑了，心还那么丑，真让人心痛。”
“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眼瞎？”苏绿顿了顿，神色很是不满，“你要泼也该泼我，我才是这组合的颜值担当，懂吗？”
她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懂？”
顾漾：“……”
贺之斐：“……”
现场的粉丝们：“……”
“……苏律在少林寺学过武术吗？”
“你们注意到他的动作了吗？先欻一下，再刷一下，再咔一声，一个大活人就被他抓住了，我擦，真特么帅……”
“我、我有点迷上了这个男人怎么办？”
尤其在这一刻，苏绿张扬的眼神、嚣张至极的话语和霸气的动作，简直帅爆了！
更多人却被突然发生的事件惊呆了。
如果不是苏绿跳出来阻止的话，按排队的顺序，矮个男人的浓硫酸就是冲着顾漾来的，如果他真的泼成功了，遭殃的必然是顾漾。
顾漾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刚刚的紧张气氛虽然被苏绿打散了，但仔细回想起来，现场众人除了后怕还是后怕。
只差一点点，顾漾就毁容了。
“你还好吧？”
顾漾点了点头：“还好。”
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苏绿，眼底的探究之色愈发浓郁。
GM娱乐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突发事件，更没想到苏绿会在那种情景下有如此非凡的表现。
签售会暂停期间，重新入场的粉丝被安保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所有人都没有危险性，E·F·L五人才被请出来继续签售。
苏绿依然百无聊赖地待在最角落。
但因为她刚刚的一番表现，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人能把刚刚英勇无畏的苏律和那个舞台上只会划水的家伙联系起来。
面对一众好奇的视线，苏绿却丝毫不觉羞涩，每当粉丝们的视线瞥过来，她或是咧开白牙，冲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或是抛出一个媚眼。
她的眼神很清澈，动作也不刻意油腻，这份直白反倒把平素大大咧咧的粉丝们吓得不敢和她对视。
渐渐地，苏绿面前出现了第一个粉丝。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粉丝的队伍越排越长，虽然不能和其他人面前的队伍相比，但至少不空旷了。
苏绿一个接一个签了起来，她没想到的是，排队的粉丝们居然没一直断过，苏绿足足签到了整场签售会结束。
“卧槽，他的脸好小，皮肤一点瑕疵也没有，他是不是男人，为什么皮肤比女孩还好，连毛孔也没有？”
“为什么有人连脸上的绒毛都那么好看？”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苏律，我只想说，那些把他评为E·F·L最丑的帖子是认真的吗？”
签售会结束之后，五个人被带回公司做心理疏导，苏绿依然一个人霸占后座，墨镜口罩都就位之后，她突然觉得身边一沉，一转头，顾漾居然不声不响坐到了她边上。
“刚刚，谢谢你。”顾漾声音略有些低。在组合里，他是主唱兼rap，相比较陆然擅长的高音，顾漾的中低音更为出彩。
苏绿摇摇头：“不用客气。”
苏绿前世拍过几部武侠剧，为了两个角色好好练过两年的武术，功夫底子一直不错。本来那个矮个男人藏在人群里她没注意到，站起来之后视线就明朗了。
大概是死过一次的原因，苏绿对人的视线很敏锐，何况矮个男人的眼神苏绿也很熟悉，那是她死之前看到的眼神。
和季筠一样的眼神。
“总之，谢谢。”
苏绿本以为道完谢顾漾就会走，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靠在后排，苏绿想搁脚都没地方搁。
苏绿奈何他不得，只得由着他去了。车子开回公司的路上，苏绿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子距离公司只剩下一个红绿灯的距离了。
苏绿打了个哈欠，一偏头，窗外大型LED屏上的广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苏绿回来之后第一次直观地看到秦枫的脸，对方穿着深色西装，嘴唇轻抿，下颌弧度诱人。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