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灵迷案1

夜幕降临,天色也已黯淡,可相比在云中客栈,玉灵镇的夜似乎更为诡异静谧。

暗邢从窗外的飞鸽上取下信件,又不动声色地将鸽子放飞,确认四下无人时,才又推门进屋。

“主子,暗枢来信,永州之地确实如传闻所言。”他将信件递上,面色有些凝重。

屋内的容凛披了件玄黑的里衣,冷白的肌理盘错,透着汹涌的力量,显然是刚沐浴过。

他慵懒地接过,捻住信件的指骨精致白皙,“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何须你放在心上?”

暗邢默然,瞧着容凛指尖捻揉轻弹,手中的字条飞射入一旁的烛火之中,片刻便化为灰烬。

他望着燃烧的蜡烛,瞧着男人的脸色还算缓和,才说道,“主子远谋深见,暗邢自愧不如。可如今有人假借暗夜门行事,四处树敌,怕是会对门派不利。”

“本座心中自有考量。”容凛声色平缓。

暗邢知他如此淡然,想必是猜出了幕后之事,只是不知和自己心中所想是否相同。

“今日主子问起遥姑娘流星锤之事,是否是猜测遥家与昨夜之人有关?”

容凛轻笑了声,原先慵懒的神情不复,看他的眼神有些幽深,“是否有关,今日之后便可见分晓。”

“虽是如此,但以苏姑娘为饵,是否过于冒险了些?”暗邢踌躇之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原是今日午后,苏云渺便以和亲人走失之由随遥栀兰一起住进了遥家,借此调查玉灵镇少女走失之事。

虽是猜想到昨夜暗杀之人可能与遥家大有相关,可深入敌营绝不是最好的对策。

话音刚落,暗邢便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容凛缓声道,“自她离开之后你便心不在焉,竟是这个缘由。”他拂了衣袖起身,声色冷沉,“何必庸人自扰,她的武功远在你之上。”

或许,也不在他之下。

前石门,遥家。

“苏姑娘,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换洗衣物。”侍女放下手中的木案,咧嘴笑着。

她望着刚沐浴完的少女,眸中满是惊艳。

自今日午后,府上便传出大小姐带了位绝色美人回来,听说是清丽出尘,犹如仙子,现下得见,只觉得惊为天人。

“帮我谢过遥姑娘了。”苏云渺将身上的里衣拉紧了些,唇角漾起浅笑。

少女笑意柔和,叫人心泛涟漪,侍女一时红了脸,有些慌乱地退下了。

苏云渺见她离开,起身将门掩实了些,隐绰的烛光下,柔和的侧脸涌上的郁色将笑意掩盖。

她在山中自由随行,虽算不上肆意,可却自在惯了,哪里习惯这些侍女服侍在左右。

可为了配合容凛调查,她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轻而易举答应这件连请求都算不上的事。

她向来随心,也并未深究其中的原因。

虽是初春,夜感深凉,可这里却远不比缥缈峰气候适宜,让人心声躁郁烦闷。

苏云渺将房间的木窗敞开,细微的风吹进屋内,原先拢住的衣物都被吹的浮动了起来。

思忖片刻,苏云渺转身进了屋内里间,再出来时,已穿着整齐。

这是件水青色的交襟云裳,绣纹精致是掐丝金兰,缠在衣襟的交叠之处,透着几分淡雅。

这是她在侍女送来的衣物中,选的颜色较淡的一件,她与遥栀兰身量相似,只是腰间还要纤细的多。

鬓角湿濡的发还未全干,苏云渺正打算到木窗前,却屋外浓密的灌木丛中,突然传出声响。

“什么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运功翻窗而出,可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以防打草惊蛇,她只好绕过木窗走出去。

灌木已生新叶,将视线遮挡了八.九分,错了最佳时期,怕是早已将人惊扰。

苏云渺紧盯着发出声响的一侧,一步步靠近时,身后却传出沉重的脚步声。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陌生男子的声音自后传来,苏云渺骤然转身,杏眼里带着浓厚的戒备。

来人是个身形极高极壮的男子,穿得有些单薄,透出的小臂和小腿黝黑有力,脉搏涌动。

他高出苏云渺太多,雄壮的身形像是随时都会爆发骇人的力道。

只是那张略显憨厚的眼眸,和稍稍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突兀。

“你是什么人?”

“你…是仙女吗?”

两人同时开口,对方咧嘴笑得极为憨厚,说着还挠头,像是有些赧然。

“你是遥府的人?”苏云渺见他并无敌意,便先开了口,“我是遥姑娘的朋友,在此借住几日。”

遥智林被盯得耳尖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道,“在下…遥智林,是小兰的二哥。”说着还习惯性地抱拳行礼。

苏云渺见此目露笑意,轻轻颔首道,“遥二公子。”

大抵是没想到眼前如同仙子般的少女,会主动同他说话,遥智林的心绪乱舞,话也多了起来。

“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苏云渺摇头又点头,柔声道,“是,也不是。”

她从未涉足过江湖,如今同容凛下山,经历的不多,可也算是绞入了江湖纷争之内。

遥智林倒也没深究她的话意,“姑娘这模样若不生在身世显赫的贵族,卷入江湖怕是很难脱身的。”

他只当苏云渺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千金贵小姐,说起话来竟有些语重心长的。

遥智林也是不由自主地说起了遥栀兰的事,苏云渺并不健谈,可对方却像是太过紧张,一股脑说了一堆。

她并没有打断他,只是垂眸细细留意他的话意。

原来遥家早前也常在江湖中打拼行走,只是江湖中能人辈出,没能闯出个名头,便沉下心,专门做起了铁匠。

遥智林说道:“本想着在玉灵镇能靠着铁匠依仗,可镇上稍有名气的世家,都瞧不上我们。”

他语气很是无奈,“想我兄弟几人自小就练习门派武功,可遥家却突然隐世,不仅在江湖无法立足,就是这些世家大夫,都说我们遥家多是空有蛮力的匹夫。”

再加上这几年玉灵镇命案闹得人心惶惶,遥家更是隐没,平时哪有门客会到访。

苏云渺细听分说下,才理清了缘由。

她原先还想不通,为何遥栀兰会十分关心镇上命案之事。

她自己本可完全脱身,却愿意以身冒险,甚至不惜代价与容凛做交易,也要查出命案之事。

原来也是为家族门派考虑。

或许如果解了这谜团,遥家便可一日千里,也未曾可知。

只是……

……

夜寂寥空冷,苏云渺在夜风中站了许久,才将人送走。

许是心中苦闷无人言说,遥智林说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是觉得口干,意识到说了太多话,怕是还要等上许久。

苏云渺缓步走回屋内,心绪有些杂乱。

她听到遥智林无意提起遥栀兰的事,隐隐有些不安。

遥家原先隐世,也是想着养了个极具才气的女儿,却不想六年前遥栀兰成婚后,丈夫却突然失踪,只留她与腹中刚成型的胎儿。

唯一拿的出手的女儿,出了这种事,这无疑让遥家沦为城内的笑柄,更加抬不起头来。

苏云渺想着遥栀兰为儿子奔走的五年,和在玉灵镇受过的苦楚,又不免心生敬佩。

“人都走了,苏姑娘还要想到几时?”

屋内传出低沉熟悉的声音,拉回了苏云渺的思绪,她悠悠转眸,“你何时来的?”

悄无声息不动声色,这般身法,她断定容凛的旧伤已完全痊愈。

男人自拔步床边厚重的帷幕中露出身形来,那双幽沉的凤眸里还有未散尽的笑意。

苏云渺眸色依旧温润柔和,她将原先敞开的木窗关好,这才开口。

“说吧。”

容凛撩袍坐在她身侧,垂眸为她倒了杯已凉透的茶,“苏姑娘想让容某说什么?”

苏云渺侧身看他。

灯色恍惚朦胧,虽感温热,可到底夜已深,但男人穿得却十分单薄,玄衣还敞着,露出的锁骨和手掌都透着清冷的白。

苏云渺看向他颈侧的皮肤,那里脉搏涌动,蓄着的力道骇人,让她不禁想伸手试探。

她现下估计已不是容凛的对手,自然也不想做些惹他不悦的事。

苏云渺喝了杯盏中冷透的凉茶,心思这才沉静下来,“若不是心中有数,你定不会贸然答应此事。”

她看向容凛,柔和的瞳孔里印出他的模样,“你今夜来,定是有事要说,又何必同我弯绕。”

容凛眸中笑意加深,眼神意味深长,“苏姑娘聪慧过人,容某自然瞒不过你。”

“今夜已有人来过。”苏云渺别开视线,对男人的慵懒随意有些无奈,“我猜想,这命案或许和遥家有些牵扯。”

她一语道破,容凛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并未打翻她的结论。

“浮云遮眼,不知山深。”

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毫无破绽,更何况遥栀兰查了五年已久,都一无所获。

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就在遥家。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苏云渺却仍旧有些疑惑,“方才听遥二公子说,整个遥家都想着借命案之事翻身,那这背后之人,为何还要出此下策?”

话音落了许久,容凛都未接话。

苏云渺侧眸看他,见他正盯着她瞧,很是不解,“怎么了?”

两人靠得近了些,少女身上独有的淡雅清香此刻显得尤为浓郁,容凛心里早已没了最先的厌烦,可心口却集聚了另一股无法言说的郁气。

“无事。”容凛起身掸着衣袖,站起身来。

他唇角的笑辨不清意味,静静地凝着她,神色晦暗,半晌才开口道:“容某只是觉得苏姑娘心思缜密,耳根却太软,怎么什么人说的话都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虽然知道武侠很冷门,但是没想到这么冷……,没存稿了,周三就不更新啦~,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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