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气变冷后,人也容易变得困乏。加上张怀生严抓纪律,逮了好几个反面典型后,最近教学楼有种奇异的安静。就算是下课时间,整个楼上也没有太吵闹。
课间时间,许星苒在桌子上趴了会。拿着杯子去前面饮水机接水。
入冬后,热水成了学生们的宠儿。
连平日里只喝冷饮的男生们,都开始掺热水喝了。
等到许星苒时,前面的人已经陆续将热水接完了。
饮水机发出电机加热的声音,等水煮热,还要等一段时间。
她随便接了点温水回来。说是温水几乎跟凉水差不多。
她皱着鼻子喝了一小口后,又将水杯放下了。一手捂着小腹趴在了桌子上。
她一向是没有痛经困扰的。最多腹部轻微不适。
甚至去年的春季运动会,她在生理期第二天,还跑了个800米第三名。
这一次生理期会疼,她想了想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前几天吃了雪糕。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不舒服的趴在桌子上,察觉到她的马尾辫又被人从后面顺了一把。
她现在没心情,默不作声的换了个趴着的朝向。
但后面的人又捞了一把她的马尾辫。
许星苒起身坐直后,烦躁的回头。“你干什么?”
“我后面的短头发比较多,很容易松的。你以后不要……”
然后她与半弓着腰往她桌子上放保温杯的人面面相对。
黑亮的瞳孔里倒影她略显烦躁的影子。深刻的五官与她只有十公分左右。
周云起表情淡淡,把保温杯放稳,抽手,在座位上站直身子。
许星苒看了眼桌子上的保温杯,再看他。
“热水。去物理组接的。”周云起淡看着她说道。
“哦。谢谢。”许星苒转过头,他怎么知道的?
她悄咪咪的往桌洞看了一眼:她就根本没往桌洞里放!
她又顺手摸了一下口袋。果然有一小角在外面露着。
许星苒:“……”
她的口袋怎么老是往外露东西啊。
上次说周云起坏话被他听到,就是因为他提醒她钱露出来了。
她使劲地往口袋里塞了赛。
她伸手握住保温杯,往后悄悄的看了一眼。
“怎么?又要找我道歉啊?”周云起低头翻着试卷,像是感应道她回头似的,说道。
谁要找你道歉啊?
许星苒尽量的理直气壮,“即使如此,你拉我头发,我说你不对啊?”
“你要是把马尾扎前面,我肯定不拉。”周云起理不直,但气更壮,伸手比了一下她马尾的长度,“就这么点扎着,谁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呢?”
把头发扎前面还叫马尾吗?
不对,谁会把马尾往前面扎?
“我以前的后桌就没有。”她以前的后桌是陈玉涵,她们要是能到互顺马尾辫的程度,也不至于现在互相装作不认识。
周云起掀眼看着她,“帮你收着书的杨臻其?”
哦,对。确实是杨臻其当她后桌比较久。
“对啊,人家就没有。”
周云起与她对视,清沉的声音戳穿她,“你明明是转班后才扎的头发,他是没来得及吧。”
她确实是转班后,才把她半长的头发扎起来的。
她当时心情比较烦,又觉得头发又半长不长的特别碍事,她才会把头发扎起来。
她看向周云起,他怎么这么清楚?
周云起瞥她一眼,声音如冰,“我又不瞎。”
那张无情的嘴继续说道,“高一第一次见你去女生厕所,我差点举报给老师。”
许星苒:“……”
哪有这么夸张?
她是中考前剪得短发,那时还是个沙宣头,并没有太短。暑假里头发又长长了些,正是盖住脖子、又不好扎起来的尴尬时候。她怕军训太热,高中开学前又剪了一遍。
她去的是外公家属院门口的克里斯提娜大姨开得理发店。大姨剪了二十年的头,主要顾客是老人和小孩。
当时正是开学前一周,有好多家属院的男孩被父母拉去理发,都是越短越好。大姨可能是剪顺手了,一剪子下去,几乎是给她换了个性别的程度。
她当时哭了整整三天。每天都被丑醒。
然后整个军训期间,又伴随着应悦的嘲笑声入睡。
她真的是好不容易将头发长成今天这个程度。
“第一次见你扎起来后,我就手痒了。”周云起礼貌微笑道。
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幸亏这水是热的,不然我肯定泼你脸上。
但毕竟拿人家手短。
许星苒将保温杯打开,瞬间一股热气出来。她倒一部分水后,还给周云起,大度道,“给你留了一部分。”
她慢慢的喝着热水,小腹间温热起来。
热气蒸着她的脸,让她暖呼呼的。“嘿嘿,舒服。”
周云起看着许星苒,笑道,“傻。”
他音调微扬,清疏的尾音带一点宠溺。
许星苒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初雪晚上的那种脸侧发红的感觉又来了。
她下意识的用手背贴了一下脸,应该只是热气蒸的。
——
到中午时,许星苒肚子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但腰腹还是很不舒服。
她不想去吃饭,课间恰好碰上应悦,让她帮忙带盒方便面回去。
她慢吞吞的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先回宿舍。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通过玻璃窗照进教室,让站在她旁边的人将影子落在她桌子上。“今天中午请我吃饭。”
许星苒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看清人后,才道,“我今天中午不去吃饭了。”
自上次说用饭钱抵干洗费后,但其实之后周云起没让她买过饭。
而且,现在都是一个班级吃饭。虽然都能坐在一起,但也是各自跟朋友买好后的。
她中间有试着给他买粥或酸奶,但这样明晃晃的送给周大校草又太引人注意。
她本来就被人说成‘XX婊’了。
她拿出饭卡给周云起,积极道,“给你,多买一些。”
周云起看向她,少女仰头微笑,很急切让她花钱的样子。
周云起垂头与她对视了片刻,倒也没纠结,修长的手指拿上她的饭卡,自己就去了。
许星苒抱上校服往宿舍走,寒风扫过,她感觉大腿处凉丝丝的,腹部一阵热流,没走几步,又开始疼起来。
真的不能仗着身体好,就硬作了。
她第一个回宿舍,在床上趴了会儿后,陈子悦和丁萌也回来了。
见她在床上躺着,丁萌过来问她,“你不舒服吗,星苒?”
“生理期。”她脸色苍白的说道。
她终于体会了一把痛经到底是怎样的了?
“喝点热水吧。”丁萌看了眼宿舍中间的大桌子。“你杯子在哪?”
“墨绿色那个。”许星苒有气无力的说道。
陈子悦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两包女生红糖来。“沏上红糖吧。”
转到新宿舍已经快一个月。
她也十分喜欢现在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虽各有特点,但大家求同存异,互相包容,每个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她也渐渐没了刚到新班级的那种孤独和无归属感。除了——
陈玉涵总是来她们宿舍玩,太吵外。
丁萌坐在中间椅子上跟她们聊天,而陈子悦虽然也跟她们说话,但手中的书一直都在翻看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她们的宿舍门。“许星苒在吗?”
丁萌打开门,申夏拿着一个打包盒和一个塑料袋进来。
“周云起让我给你的。”申夏说道。
打包盒里是鸡丝朝鲜面,配菜加的足足的。塑料袋里是红糖和暖宝贴。
申夏走后,丁萌围上来,“你这后桌对你可真够好的啊。”
陈子悦接连翻了两页书后,并没有说话。
许星苒笑了一下,自初雪那天后,他们关系好似更好了些,但她又有种不自然的不自在。
她不想让周云起的好意,变成同学嘴里暧昧的旖旎。
许星苒回答的很没良心,“我饭卡在他手里,所以也帮我买了一份吧。”
“你的饭卡为什么在他手里啊?”丁萌问。
许星苒就把初雪那天的事以及包括她的痛经简单说了一下,丁萌听完,长“哦”一声,“那确实是买饭比较好。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去收干洗费的。”
正说话间,应悦也来敲门,给她送方便面。应悦本身就是自来熟,之前搬宿舍的时候也跟丁萌和陈子悦见过,很自然的聊起天来。
各自说起了班级的事。
应悦吐槽起来,“现在我们老谭同志深得张怀生所传,不仅让写检讨,还加抄学生手册。罚站他还没收椅子,课间连休息都不让休息。”
老谭同志是三班的班主任,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师,平时就是有点镇不住学生。
“因为开年级大会的时候,三班特别被张怀生点名了。”许星苒不由得为以前的班主任多说几句话,“你们不能仗着老谭脾气好,就可劲欺负他啊。”
“嗐,自老谭黑化后,我们也有检讨过。”
宿舍这边热闹无比,以致陈玉涵跟凌丹丹回宿舍了。她们都没注意到。
见聊了有一会儿了,应悦才十分不好意思的离开。
应悦离开后,丁萌笑着跟她说道,“你这朋友可太有意思了。她怎么什么事都知道?老师们离婚、结婚、过月子……李杰是我们班的,我都不知道他跟闻乔好过……”
许星苒将朝鲜面吃完,边收拾垃圾边吐槽自己的朋友,“她确实在这方面格外‘博学’。”
吃完饭后,腹部慢慢好了许多。她丢垃圾回来时,宿舍很安静,只有陈子偶尔的翻书声。
她还没走到床铺前,突然听到凌丹丹床铺旁边的人跟她说道,“李疏桐的项链是不是还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