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在怀里轻微地动着,不似刚才那般挣扎,眉间也舒展了大半。
触到那衣带的瞬间,他的手倏地顿住了。
也许这样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宽衣解带吧。他想着,心间的压力不自觉轻了许多。况且,或许这并非是情蛊呢,又或者是大夫记错了,还有其他方式能够缓解这症状呢。
怀中的手感绵软,宽大的寝衣就堪堪挂在薄削的肩上。他紧闭上眼不去看,其他感官却变得更灵敏,只觉得手上隔衣托着的人烫热得很,烫的他手都有些难耐。浑身热气蒸蒸的,把之前那股他只在虚浮的空气中嗅到过的梨花香挥发得那样清晰,仿佛要顺着他的鼻腔钻上头顶。
他从不曾与女子靠得如此近过,无论是如今在这里,还是曾经在那边。心里有股不知名的东西突突跳着,却忽然在下一秒被泼了盆冷水,心也跟着重重停了一拍,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是因为愧疚自己没有做到曾许下的承诺,还是这蛊虫古怪甚至对他都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
他紧咬着牙,腮边都僵硬起来。
自己曾经答应过的,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宣家女。会以他的身份,照顾好她。
抬眼望着糊了纸的窗子,白里透着黑。心里不由自主地叹着,念着,薄唇边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可是弗亘啊弗亘,你都不曾怨我瞒你,你瞒了我,我如今也无法怨你。
弗亘,弗亘,你这个北疆名字取得不好,不如你的原名好。
那时你只说让我替你照顾宣家,照顾宣家的女儿。你说这话时满脸不似寻常的红,我早该猜到是什么意思的。可你不曾告诉我你们二人还有着婚约。弗亘,南疆人都如你这般狡诈吗。怕我不允,甚至不肯告诉我那块你死都攥着的鸳鸯佩是你们二人的定亲信物,得知她的那块碎了,你可会伤心吗。
也不知你的魂归了故土没有,能否看见她。她一介南疆女子独自经营着医馆,饱受流言等了你十年都不曾择人另嫁,想必你们的感情应当是极好的。她连回门的衣服也早早替你备好,好看的很。哪怕我扮的你不与她亲近,甚至因不想她卷入纷争谎称你已另有心悦之人,她也没有怨言。弗亘,你能否看见呢。
回忆似浪涛阵阵拍打着刚才突突直跳的位置,他就这样僵着身子坐在榻旁,静静的,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几时,怀中的人又烫了许多,原本舒开大半的眉心似仍觉不够般不知何时又蹙了起来,轻哼一声后忽地抬手勾上他宽大的肩背,侧身靠去。
胸膛突如其来的柔软霎时将他的思绪打断,脑中闪过弗亘红着脸跟他提起宣氏的模样,下意识地将她推了开。她无力的身子朝后倒去又连忙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稳稳坐回腿上,身体总有些异样的感受,是因为体内的蛊虫吗。
这蛊虫,当真是阴险啊。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应了声。是个婢女,声音还有点耳熟,“侯爷,已经子时了,可是还如往日另备偏房歇息?”
他垂眸瞥了眼她,犹豫片刻,最终吐出几个字:“不必了。”
“是。”门外的那个婢女回完话,身形便隐入夜色中离开。
夜越来越深,怀中的人因为难受也愈加不老实地扭来扭去,细微的薄汗又泛起来,寝衣吸了后泛着透贴在皮肤上。他好不容易将她放在榻上,被子不敢盖严了,为了避嫌只好虚掩着。他瞥开眼,这样接触还是烫的不行,连他都跟着觉得热起来。
片刻后,他朝屋外传了话,“再去备一大桶冰水来。”
屋外的婢女听见赶忙去备,不多时两人提着个大木桶摇摇晃晃朝房里搬来,晃着洒到那婢女手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夜里的水凉的刺骨,上面飘着层浅浅的薄冰,刚立春的夜就是这般严寒。
“放着,出去吧。”
两个婢女行礼退出,掩上了门。
他起身低头看了眼榻上的人,小脸皱成一团恍惚中不知在说些什么嘤嘤呀呀的,两手不断摸索着刚才消失的自己。
他倒吸了口气转过脸去,抬手将外衣脱下,油灯光下,高大挺拔的轮廓只隔着薄薄层里衣被勾勒得极为明显。他生了张白面小生的清俊相貌,但往下看去,这定不是文人雅士的轮廓,只是平时被冬衣遮掩的太好。那隐约可见的宽肩窄腰,直让人联想到拉开的弓,将士的马。
他大步一跨走到那木桶边,抬手拿起里面的舀勺轻轻拨开浮冰。
随后舀起一大勺冰水,“哗”地一下从头浇到尾,寒意顿时贯穿身体,他咬了咬牙。紧接着第二勺,第三勺,直到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水浸透,他的身上隐隐浮起层白雾,那是遇了冰水的热气,
又用力甩了甩仍在滴着水的头发,大力拧了两下衣服。两步回到床边,扶起她的身子搂在怀里,刚才他自己隐约觉得的那点热,也好转了许多。感受到她的热意顿时被这股冰凉浇灭了些,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勾了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下闪过一丝念头,或许他真的能完成那诺言的吧,他能照顾得好她。但接下来又被自己抹灭了这些想法,照顾,终归只是照顾一时罢了,自己难道能留在这里照顾得了她一辈子不成吗。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到自己的衣襟湿的很,里衣的领口被浸了水的重量拉着往下坠,露出胸口精壮的肌肉。
头上脸上水珠颗颗往下掉,有几滴落在她泛红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想去擦,忽地怔住,只见那几滴水珠如朝露附着在花瓣上一般晶莹剔透,又往下落,与她最开始鬓间滑下,再到下颌,最后落往一片莹白处的薄汗很像,都是如此勾人。
回想起不慎被自己撞入眼帘的那一幕,他立马收了眼神,不再去看她,心却跳得很快,很快,如同偷食了饴糖的孩子怕被发现端倪时的心情。
他究竟在想什么,明明这些都只是无奈之举,怎会闪过许多旁的心思。接着又暗骂一句,定是那蛊虫又在作祟。
于是他抬起头望向别处不再看她。宣懿被那几滴水珠打得恢复了些意识,长睫颤了颤,眼睛朦朦胧胧睁开个缝隙,看得不真切,景象都蒙了层白雾般,她做了太多的梦,儿时的,现在的,都交织在一起,绚烂绮丽不着边际。现在恍惚着,连现实还是梦境都分不清,隐约看到面前是个男人,很俊俏的男子,很眼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亲近。
直到脑海里绕了半天想到了,是他,是他回来了。
看来真是自己的梦,平时他不曾离自己那么近,更不会抱自己在怀里。她想着,既然是自己的梦境,那她肆意些,不着边际些又有何妨?
她轻轻勾了下嘴角,随即抬手搂住了面前的男人,用尽力气倾身而上,小脸迅速贴近那处光看着就凉得诱人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才掌握到写感情流的精髓!第一次写文 边写边感悟吧!
开始进入掉马进行时!关键剧情action
TvT感谢各位观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