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皇帝一传来消息将明乐定給沈太傅嫡孙,皇后哪怕困倦,强撑着让奶嬷嬷赶紧去打听沈辞亭其人,又派人去叫太子,犹豫了下,还是将明乐传了过来。
太子与明乐前后脚到达,皇后正喝着让太医开的补精神的汤药,太子与明乐一看急了,异口同声关切道,“母后身子不爽利了?”明乐自然摸了摸皇后的额头,熟练拿帕子探进皇后的脊背,见温度正常没出虚汗,才放下提起来的心。
皇后慈爱看着一双儿女,正是因为放不下他们,她才想活一日再多活一日,“本宫无事,放心。”
“母后唤儿臣有何吩咐?”太子问道。
皇后靠在腰枕上,道:“为了明乐的婚事,我儿对沈氏辞亭可有了解?”
明乐也好奇看着太子,追问道:“太子哥哥,父皇替我定下驸马时,您也在旁边对不对?”
“都是大姑娘了,不知羞。”太子不轻不重说了句她,明乐吐吐舌头,太子慎重道,“儿臣不曾近距离见过沈辞亭,虽然外界都传沈岩锦不是良人,儿臣却是质疑的。虽然他无所建树是事实,但母后明乐你们仔细想想,他可有闯下大祸?没有!父皇同儿臣谈过此事,儿臣不便多言,但有父皇担保,加之太傅和大将军平素的行事,可知沈岩锦并不是外人所说的不堪。”
太子了解皇后,知道她会去调查沈辞亭,说的明白了些,“沈岩锦先前和诚阳伯府的大姑娘有过婚约,诚阳伯府是何缘由退了这门亲,儿臣不知,但退婚后,沈岩锦未曾不忿,亦没有为难对方,可见他是个有容量的,且不像多数男子将面子看得其重,明乐强势,他是个良人。”
“太子哥哥你的评价好高啊。”明乐听后觉得有些不真实,期期艾艾问道,“他不会对诚阳伯府的大姑娘......”
“我的妹妹,你在想什么?你乃堂堂公主,区区一个闺女哪比得上你?”太子敲了敲明乐的额头。
“你别欺负你妹妹。”皇后没好气道,“不是你将那沈辞亭说的这好那好的,明乐岂会上心!?明乐,太子便是说出话来,本宫也是不信的,待底下人将调查结果呈上来,若那沈辞亭不是良人,本宫便去三跪九叩求皇上,绝对不会同意。”
明乐瞪了太子一眼,对皇后更依恋了。
太子悻悻摸了摸鼻头,“那个,母后,儿臣忘了说沈辞亭至今未有通房。”说完匆匆行礼,逃窜似的出了坤宁宫。
明乐脸颊爆红。
皇后连连咳嗽,见明乐神态,叹了口气,只盼望沈辞亭莫要让她失望。
宫内宫外,世事百态。
凡是捐了银钱的人,无论多少,皇帝俱都派下太监传达他的口谕并宝石小剑一把,有女儿家也捐了的,则刺下玉如意,连同金掌柜都得了一个金算盘,乐得他眉开眼笑的,万分感激沈辞亭严书恒,真是送了他一场好运道。
谁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家中有捐银钱的,自然是满足不已,有些没想过捐钱的,则后悔不跌。
一时间,去六福商会找金老板捐银钱的人,络绎不绝,金老板识时务将总理事物的权利给了皇帝派来的人,只是做些登记的简单事情,非常知足。
“这阵仗真大啊。”严书恒在酒楼窗边看着一辆辆往金府驶去的马车,感慨不已,“皇上真圣明。”他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黎明宇也忍不住激荡的心情,“我还要感谢你们,让老头不得不夸我一回,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脸都僵了还得对我笑。”十天之前,他绝对不会想到,因为一点善心,得到的回报远超付出,那些禁锢他的执念减少了一大截,堕落伤害的只会有他自己,发愤图强很简单的便能让见不得他好的人心思灼烧。
沈辞亭摇头,不同意他的说法,“你捐赠银钱时并未抱有得到回报的想法,只能说命运在眷顾善良醇厚的人。”
黎明宇被说的不好意思,严书恒倒是深以为然,理直气壮道:“辞亭说出了我的心声!”他撇了撇嘴又鄙夷道,“有些脸皮其厚无比的人,像闻到屎的狗一样,也不想想皇上英明神武,是能被他们蒙蔽的人吗!!!”还好意思他妈的说他走狗屎运,严书恒简直气到爆炸,他这人不是好人,做事随心,真正全无私心的做一件事,还有人污蔑他的动机,和刨了他家祖坟一样严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值当你动怒。”黎明宇劝慰道,“再说往好处想想,起码银钱更多了,将士们也受益更多。”
严书恒一副正因如此我才不计较的模样,沈辞亭淡淡道,“甭管诚不诚心,见到实打实的好处才是正经。”皇帝大张旗鼓放了胡萝卜下来,不就是为了这局面?各人有各人的谋算,而他们在其中起了引子,后头必然有大佬们插手和多方势力的进入。
“不说这些,对了,辞亭还没恭喜你呢。”严书恒挤眉弄眼的说道,“未来驸马爷,将要成为皇亲国戚的感觉如何?”皇帝口谕奖赏了一大波少年郎的第二日,便下了赐婚圣旨,而且圣旨里头对沈辞亭的溢美之词可不少,几乎立刻便扭转了沈辞亭在外人眼里的游手好闲玩物丧志的形象。
毕竟皇上都把公主嫁给沈辞亭了,难道还能质疑皇上的眼光有问题!?
“我该有什么感觉?”沈辞亭诧异道,“皇上赐婚,父母之命,等着成亲便是。”
“真的假的?”严书恒打量研究他的表情,咳了两声凑到沈辞亭耳旁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你要娶的是明乐公主,而不是明惠公主吧?”
沈辞亭明白他的意思,皇上膝下的两位公主,明乐说话行事直接,不太给人台阶,明惠则要温和许多,轻易不会下人面子,两位公主相比,明惠公主比较受欢迎,当然这都是私下说说。
“废话。”沈辞亭翻了个白眼。
严书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心里有数就行。”相当真诚又道,“不过这圣旨一下,倒是无心打了诚阳伯府的脸面,把珍珠当瓦砾,他府上看不上的人竟然成了驸马,哈哈,我真想看看那位江大姑娘一家人是什么表情!不过后悔也没用喽,谁敢和皇上抢女婿啊。”
沈辞亭:......
“还记着这事儿呢,辞亭都不在意了,你也不怕别人说你心胸狭窄。”黎明宇没忘这一茬想,听着有些好笑。
严书恒张扬道,“我本来就小肚鸡肠,记仇的很。”人有亲疏远近,他当沈辞亭是兄弟,自然看不惯嫌弃沈辞亭的江家。
沈辞亭笑道:“少贫。”对于女主江心慧,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诚阳伯府日渐落魄,如果没有他对江心慧的倾心,谁会特意关心一个家世普通的贵女?而且没了他的表态,基本和沈辞亭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江心慧入不了他们的眼。
江家大房突如其来退婚的举动,且不说忘恩负义,给出的理由三个字‘不合适’就难以立足,不是说订了亲便不能退,只是不能过于随便,起码的尊重必不可少,如江家没有提前通气,后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做派轻浮不讲究,没人愿意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如果最后江心慧没有通过他,还能认识许多好友知己,进去六皇子府,沈辞亭只会抚掌称庆。
不过他也承认,皇帝突然弄得这一出,的确能令他心情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