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不必担忧银两,我和书恒的友人俱是心地善良之人,家中钱财颇丰,下后续他们也会陆续捐赠银钱。”沈辞亭似是想到什么补充道,友善笑笑,“当然,一笔笔的支出,还望金老板多费神弄得仔细些。”
严书恒跟着道,“虽然我不会看账本,但我府中精通庶务的管事多得是。”只是他怎么不知道他的朋友都心地善良?
金老板苦笑,他就是多长了个胆,也不敢冲襄国公府太傅两府下手,况且京城消息稍微灵通的人家,无一不知道陛下正为边关贪污致将士活活冻死的事情震怒,大家都缩着脖子做事呢,他若是冲这件事伸爪子,怕是嫌脑袋待在脖子上不安稳了,“公子放心,老朽保证支出的一厘钱都有账可循。”
“我二人对金老板自然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将此事托给您。”沈辞亭真诚道,严书恒连连点头。
事已谈妥,金老板在小厮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思及据说是纨绔的两位公子哥一唱一和敲打他的过程,不紧摇了摇头,不止他看走眼了,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看错了,不擅文武又如何,能第一时间想要关心将士饱暖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人不轻狂枉少年呐。”下人见自家老爷,先是出神,接着哈哈大笑,大着胆子问发什么了何事?
金老板不欲多说,能与襄国公府太傅府同时拉上关系,他得尽善尽美才是。
出了金府大门,严书恒迫不及待问道,“辞亭,你打算怎么去骗那群傻子的银子?”
沈辞亭见他摩拳擦掌的模样,明白这人又在唯恐天下不乱了,服气道:“哪需要骗?有点脑子的都会同意。”有人牵头,不怕得罪人,还能讨好皇上,傻子才会拒绝!
“也是,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肯定让他们的荷包大出血。”严书恒褪去兴致,他不爱动脑子,不代表不懂弯弯绕绕,在天潢贵胄前还是要退居一步的,他笑了笑,淡淡道,“我祖父一向夸我机灵,这种积德的事情不抢着干,岂不是对不起长辈的期许!辞亭,你说呢?”
沈辞亭摸着下巴懒懒道,“我祖父倒是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
“哈哈,这话对极了。”
严书恒熟门熟路去到花楼,在特定的包厢里找到了不少人,他们这些人若是在京城,去的地方左不过那几个,逮人一逮一个准。沈辞亭没有跟着去,但吩咐墨竹一道儿去了。沈太傅今天休沐,黎明宇是下定决心在科举上了,便定了日子今日去拜访他祖父,本来沈辞亭要在一旁陪同,但严书恒筹好银两,一刻也坐不住,沈辞亭便被拉出了府,这会儿估计黎明宇应当还留在沈府,沈辞亭自然是要尽快回去的。
“严公子当真厉害,一见着其他公子们,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公子们捐银两。”墨竹有些恍惚,一五一十道来,“严公子问公子们是否知晓边关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然后说他和公子您将积攒的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买东西送去边关,还说这是积德的大好事呢,谁不傻都知道干不干!”顿了顿,墨竹接着道,“严公子叫了一桌好菜,说他如今身无分文,让公子们请客,然后所有的公子都说,愿尽绵薄之力。”
墨竹当时隐隐觉得严公子的做法有些眼熟,直到回到府上看见自家公子,这才想起来,这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钱坦然让别人请客的行径,根本就是从自家公子这借鉴过去的!
近墨者黑。
墨竹在脑海中大逆不道飘过这四个大字。
墨竹的眼神飘忽,强迫自己不再想,“待严公子用完饭,公子们又去了赌坊茶楼近郊的庄子...找人。”浩浩荡荡的,还被城门的兵拦住询问,“因着严公子说金老板为人厚道,精明强干,公子们便都去了金府。严公子还说自个儿的银子想买什么,都可以告知金老板......”他发誓,金老板身子抖了一下,离晕过去就差一线,所以还是坚强挺住了,只得满脸堆笑听着各位公子五花八门的要求。
墨竹见无事,同严公子说了声,便回了府。
沈辞亭听了一出大戏,脑海里相当有画面感,遗憾道:“严书恒搁...妥妥的被商家加黑名单的命...也不一定,但又爱又恨是肯定的。”
墨竹有个词汇没听懂,但不影响他听懂沈辞亭的意思,理所当然道:“能和公子你们搭上关系,金老板占了老大的便宜,哪里敢恨公子你们!”
沈辞亭失笑,“这样啊。”
金銮殿。
早朝时间,奏事太监尖利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响彻整个朝堂,底下官员噤若寒蝉,风划过琉璃瓦的声音仿佛都能响在每个人的耳畔,皇帝高高在上似笑非笑俯视着他的臣子们,看来他在臣工之中的地位相当大啊,让他们如此惧怕惹怒他,都是好样的!
襄国公一众武将,见沈太傅脚立得定定的在原地不动,可堪比拟雕像,他骂了句老狐狸,双脚却是也仿佛沾了胶水。
比耐心过程,让人估摸不出时间的流逝,皇帝终于开了尊口,“你们无事,朕却有事!”
下头顿时哗啦跪下一大片,皇帝道:“朕如今怀疑朕的臣工们是不是年纪大了,怎的连十几岁的少年郎都不如!”
不明所以的一句,有人心若明镜,有人疑惑不解,皇帝显然没有替臣子解惑的意思,冷笑道:“不及弱冠的少年尚且知晓为朕解忧,尚且知道心疼朕的将士,朕现如今还能好言好语同你们商量,是朕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待到他们进入朝堂,朕敢肯定定不会让朕失望。”
“臣等知错,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甩下一句,“退朝。”
奏事太监恭敬拦下襄国公沈太傅沈岩锦阁老尚书等人,领着众人去乾清殿。余下的臣子难掩羡慕,谁不想被皇上倚重信任呢!还有些人则脚步匆匆,忙着去打听被皇上称赞少年郎是怎么回事?
回到乾清殿的皇帝并不像朝堂的怒气外放,太子并五位皇子已然在殿内,众位大臣进来行礼后,皇帝还和善的笑了笑,襄国公垂眸,更是确定与沈老狐狸保持一致再正确不过了。
“太傅,襄国公,你们有个好孙子啊!”皇帝随意闲聊,语气亲近,“岩锦生了个好儿子。”
襄国公谦虚,“陛下盛赞,臣有愧。”
沈岩锦直言,“那小子自小到大,唯这一件事,甚合臣的心意!”
皇帝笑容更大,“太傅以为呢?”
“臣这孙儿远远不知民间疾苦,所做的不值当陛下称赞。”沈太傅严肃回道。
“哈哈,太傅也莫要过于苛刻。”皇帝又点了几个人,“吴阁老、黎尚书、徐将军...回府可莫要忘了关心你们的少年郎是否囊中羞涩,朕听闻他们将银钱全买了粮草,荷包里可是没剩一文钱。”
“臣等遵命。”
皇帝仿佛又想起什么,“对了,让他们莫要为难六福商会了,朕从宫中拨去一些人帮着身负重任的金老板分忧。”皇帝的目的非常明显,自打知道自愿捐献银两的数目后,皇帝瞬间便下了决定安插自己人,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怕是谁都没想到,以往总是和胡作非为挂钩的纨绔们拿出来的银钱,积少成多,竟然能让日进千金的商会老板急的晚上辗转难眠。
皇帝都不知是这京城的纨绔少年郎太多,还是他们捐钱太爽快了!总之,皇帝心甚悦之,想砍了大半个边关官员的冲动消减下去,事实证明,皇城底下胡闹的少年都知守卫的将士不易,做了官的反而心大了。
说完轻快的事情,对于如何处置涉事官员,在场的君臣中早有了默契,以不引起动荡为首要要务,将备用人员点好了,视情节严重该砍的砍该下牢的下牢该免官的免官,当然吞下去的,通通都得翻倍吐出来。
政事谈完,皇帝还没有让众人退下去的打算,反而让太监上了座椅,连沈太傅都一头雾水,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咳咳,太傅,朕与你做个亲家如何?”
此话一出,连皇子在内,都在头脑风暴。沈家就沈辞亭一个独苗苗,别说皇帝了,如果不是皇子的女儿还小,年龄相差太多,皇子们都想和沈府做亲家。
宫中目前就两位公主,年纪相当,且都未曾定亲,就不知皇帝说的是哪位公主了?
两位公主的脾性可是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