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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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阳真不愧是有二十多年面瘫经验的男人,在她还在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发懵时,他的神色已经迅速恢复如常。

“听杨叔说你今天病了。”

他坐在床边,像对待小猫小狗那样,顺了顺她头上炸起来的几根刘海,附上一句关心后,自然地收回了手。

陈暻直挺挺地躺在被子里,惊得一动不敢动,答非所问:“你多久回来的?”

“11点吧。”

陈快速暻瞄了一眼桌上的时钟:1点23。

尽管面上保持着平静,魂已经往天上飘了:谁能知道自己睡着了会做什么?指不定这一个小时内,纪明阳就一直在盯着她流口水磨牙说梦话。

她脸颊滚烫,准备坐起:“怎么没人叫我?”

“想睡就睡,我看你刚刚就睡得挺好。”

他先一步把她的肩膀按回了被窝,陈暻抵抗着他的力,浑身不自在:“杨叔也没告诉我你今天会回来……”

话音未落,纪明阳的脸先一步黑了下来:“我自己的家,不能回吗?”

“能能能,欢迎回家。”

陈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表明态度,翻开被子起身,又被纪明阳借题发挥:“那你起来干嘛?”

陈暻哑巴半天,她现在一看见纪明阳就紧张,跑是下意识的,但如实说出来,纪明阳肯定又得不爽。

“……我饿了。”

“这个点?饿了?”

纪明阳眉心微蹙:“晚上又没吃饭?”

陈暻尴尬点头:“嗯。”

“我们家没有凌晨1点吃晚饭的习惯。”

纪明阳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而且杨叔现在在发烧,你是不是觉得大半夜把人叫醒很好玩?”

陈暻诧异:“杨叔发烧了?”

“是,阿姨们说,他今天和你出去后,回来着了风寒,刚睡下去。杨叔身体虽然一直不错,但到底还是个老年人了,你这是带他兜风去了?”

罪魁祸首大概是那辆电动车,陈暻愧疚地埋下了头。

片刻后,纪明阳叹了声气,起身无奈:“坐在这等着。”

他转头出门,陈暻只听着楼下有了动静,也不敢问他去干嘛。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陈暻拿了件外套走下楼,正好看见纪明阳正在一楼的厨房里忙碌。

夜深了,大厅里只开了几盏昏黄的灯,纪明阳身穿着一套灰色睡衣在厨房里忙碌,气质温和了不少。柔光下他侧颜卓越,双眸正神情专注地盯着锅里沸腾的热气。

陈暻不知为何,脚下挪不动步子,静默地看着他好一会,直到纪明阳冷不丁地开口:“还想看多久?”

他将两碗面放到桌上,抬头与二楼栏杆旁的陈暻对视。

陈暻顿时一僵,连忙小跑着来到了饭桌旁。

两人面对面坐着,陈暻有些尴尬:“你不是没有半夜吃饭的习惯吗?”

“我也没有看着别人吃饭的习惯。”

纪明阳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汤,视线淡淡飘到陈暻脸上:“还是说你要我盯着才吃得下?”

“不不不。”

陈暻谢天谢地纪明阳给自己也做了,不然纪明阳真的看着她吃的话,她都想象得到这顿饭会吃得有多煎熬。

令人意外的是,纪明阳的手艺真的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饿了的原因,明明只是碗煎蛋面,她仍然吃得很满足。

“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明阳猝不及防地发问,惊得她迅速放下碗:“饱了。”

空气莫名安静下来,她忽然应景地打了个嗝。

纪明阳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手上慢吞吞地玩着桌上的一个陶瓷小白狗:“我是问你的病好些了没。”

陈暻的内心疯狂咆哮,心跳如鼓擂,拿起纸巾擦嘴掩饰自己的脸红:“好多了。”

“真的吗?”

他不重不轻地用那只陶瓷小狗敲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音:“这次不需要人工呼吸了?”

陈暻屏住了呼吸,要是这是纪明阳对她时隔数年的调戏的反击的话,来得也太晚了些。

保守起见,她按兵不动地沉默,纪明阳终于放过手里那只可怜的小狗,朝她伸手:“过来。”

陈暻愣了一瞬,还是听话地来到了他身边。

他一把将她捞了过来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离得极近,即使灯光灰暗,她都能看清他白皙的脸,浓郁的黑发,滚动的喉结,以及那双幽深锐利的眼眸。

陈暻摸不透他想要干嘛,但现在的气氛实在太焦灼。

不过没僵持多久,纪明阳忽然将她的脑袋按倒了自己的肩旁:“为什么会发病,今天去了哪儿?”

“酒吧,应该是环境问题。”

陈家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现在这个姿势分明像一个亲昵的拥抱。

纪明阳沉默了一会:“又是酒吧。”

“我这次去是把酒吧转让给我朋友的孙子的。”

纪明阳微微怔住:“你以后不管那家酒吧了?”

“不管了。”

陈暻不太想让纪明阳接着盘问原因,此刻暧昧的氛围下,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想,干脆还不如给纪明阳服个软:“反正都结婚了……”

纪明阳忽然沉默,陈暻疑惑微微起身,正好对上他一幅难言的表情:“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陈暻踌躇好一会:“就可以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纪明阳脸上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更严肃了几分:“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么做,‘妻子’这个角色,也不需要你成天在家尽心扮演。”

陈暻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毕竟在纪明阳眼里,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商业联姻,她这样“尽职尽责”的言论,倒像是赖着不走了的模样。

但话都说到了这,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会少待在家里的。”

“谁说的不喜欢?”

纪明阳话峰一转,忽然摁住她的后脑,让她与自己对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陈暻咬住唇下意识往后退。

“躲什么?”纪明阳眉眼带笑地看向她:“不需要人工呼吸吗?”

陈暻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低下眼和他双目灼灼相对时,已经暴露全部心声,喉咙早已酸涩滞住。

“你想吗?”

她试探着小声询问,下巴却一紧,被他两指捏住,温凉的双唇覆上时,已经是问题的全部答案。

周围异常的静,隐约只能听见几声晚莺的啼叫,纪明阳手环着她的腰,只是浅吻了她一下后,便拉开了些许距离。

纪明阳却忽然冷笑一声:“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吗?”

脸上沉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消散,就猝不及防地被纪明阳一句话打进了冰天雪地。

陈暻睫毛轻颤:“什么……算计。”

“从你知道了源特制药的那天开始。”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却让人觉得后脊发寒:“我说过,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可以了,咱们各自方便。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没必要做一些多余的讨好和试探。”

从纪明阳嘴里听到源特制药的那一刻,陈暻似乎明白了原因。

源特制药和陈家一直是行业内的两大巨头,两家表面偶有合作,内里火花四溅。

因此陈暻查到了纪明阳的身份后,选择不在他面前主动提及,却不成想后来在陈家背刺源特制药时,这件无心之举成了他们最后不欢而散的导火索。

原来纪明阳仍然将她的接近视作处心积虑、别有用心,曾经的事巧合太多,她不想做过多解释,但现在她心中难捱,挺直腰背反问:“那你觉得我现在图什么?”

“权力,地位……不管你们陈家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耍其他的花样。”

“陈暻,别把我当傻子,你可从来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区区妻子的身份,放弃自己的事业的人。”

纪明阳抬了抬眼,语气淡漠:“不管你现在又在谋划什么,但现在你们陈家想和我斗,再过十年都还不够格。”

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楚,平静的陈述语气,不容置疑,却像是刀子一样悬在两人之间,逼退他们之间的距离。

“行,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和你提要求。”

她心一寒,不再多做解释静默着起身。纪明阳就这么静静地和她对峙了半晌,才冷哼一声:“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我去休息了。”

走到半路,陈暻不知哪来的底气,回过身尽量礼貌温和:“我明天从你的房间搬出来吧,以免打扰到你的正常休息时间。”

“不打扰,你不是还打算尽妻子的责任吗?”

纪明阳像是听不懂她话里意思一样:“刚刚那下亲得就挺不错,下次我工作的时候,有妻子献吻肯定效率更高。”

陈暻不觉得这是一句夸赞,只是很敬佩纪明阳这套宽于待己、严于待人的双标准则。

一边觉得他主动和她亲密是“新婚欢愉”,一边又对她的主动亲密视作“另有所图”。

纪明阳这个人就该去心理科挂个号,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

和一个傲慢的上位者是讲不清道理的,陈暻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现在又窝了一肚子火,根本不想和纪明阳吵架。

哪知刚到门口,纪明阳不知什么时候大步追了上来,一把将她圈在了墙边,脸上的表情紧绷得吓人:“陈暻,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你想听什么,你自己不是会推导吗?”

陈暻气势不输他地看了回去:“还是猜不出我想要什么,怕我背后算计你?”

“当然不。”

纪明阳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这句话的无稽:“我只是想从你嘴里亲口听到答案。”

陈暻已经厌倦了每天提心吊胆面对他的生活,反正他也听不进去解释,与其以后都要担心一言一行会不会在纪明阳眼里显得“功利心”,倒不如坐实了他嘴里的那个“恶人”形象,省得两人天天见着烦心。

“那你可太高看我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嫁给你。”

陈暻煞有其事地认真回复,纪明阳的脸色难看得不行:“陈暻,这是我最后给你坦白的机会。”

陈暻心中不屑,嘴上滔滔不绝地继续:“你跟本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你纪明阳现在可是京圈里的香饽饽,我妈好不容易把我送到你身边,肯定得天天在家里把你守着,我都恨不得在你身上装定位仪。”

纪明阳像是被她给唬住了,半晌没说出话,大概是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回答。

大概是平时活得窝囊久了,所以突然爆发起来就会更加失去理智。

陈暻看着他骤变的表情越说越亢奋,干脆破罐子破摔到底。

“怎么不说话了,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吗?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骗你纪家的钱,现在图你纪明阳的色,你家的家产你这个人我全都想要。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满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纪明阳:受宠若惊

27号更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