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枫权当江以弛有病,没搭理他这问题。
“你和继母关系不好?”
江以弛从茶几上拿块帕子,擦去身上的猫毛。
他有洁癖,公寓里没养过旁的活物,他也没那个耐心伺候这些精贵的宠物。
虞枫边揉猫的脸,边说:“好啊,你没看最近我哥公司官网上挂了我们一家四口的合照,笑的都挺开心的。”
连虞景初都在笑。
她说这话时,背对着他。
江以弛看不清她表情,只觉着她语气有些沉。
“你没笑。”
江以弛手机界面上就是虞枫所说的一家四口的合照。
“我生性不爱笑。”
“……”
“高中,你可没少因为突然笑,被老师单拎出来。”
话落,空气陷入沉默。
像是某种默契,两人一致认为刚刚的话题踩到了雷区。
好像一掺和上高中的记忆,他们这段情.事交易关系就显得不那么纯粹和坦荡。
虞枫玩猫的手顿住,僵着后背蹲在地毯上。
腿上的猫毛被江以弛用帕子一根根的弄下来,可他仍觉着这裤子很脏,起身去卧室换衣服。
虞枫看着他背影动了动眼皮,她极少有后悔纠结的时刻,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往深了想,不应该贪恋江以弛钱.权以外的东西。
他们之间,只留一场交易关系就好,这样,谁都不会累。
何逸舒打电话过来,问虞枫什么时候带江以弛回家吃顿饭。
虞枫本想说下个月的,急一急何逸舒,最好虞家的股票跌到谷底,她低价收购。
可不巧,江以弛从卧室出来,她不好当着他的面胡诌他行程,手捂着手机,“我继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吃饭?”
“都行。”江以弛淡淡道,“看你,我明天晚上要飞国外,回来时间不定。”
“那就明天中午?”
“嗯。”
那两只猫咪走过去,围在江以弛脚边。
他不动声色地把两只猫咪推向一边。
两只毛奶声奶气地叫叫,委屈巴巴的,随后滚在一边玩去了。
虞枫轻笑,这人,明明就不怎么喜欢猫,还买猫哄她。
刚嘲笑完他没两秒,虞枫心思一阵酸涩,已经好多年没人这样迁就她的喜好了。
她不容自己多想,垂眸给虞景初发消息。
问他明天中午回不回家吃饭,他在,她提转股权的事情,会容易成些。
江以弛经过虞枫时,扫了眼虞枫手机屏幕,清楚看到最上面的备注:哥。
“跟继母关系不好,跟你哥关系挺好。”
这话,就挺阴阳怪气的。
而且,阴阳的炉火纯青的,特像学霸对学渣不经意间的智商侮辱。
虞枫不走心地啊声,“那不然呢,我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现在有了。”
虞枫几秒后才回神,他意思是说他能陪她说话?
这也大可不必,阴阳怪气听多了,容易得乳腺癌。
“明天晚上一块出国?”
“行啊,有什么好处吗?”
江以弛忽然一笑,“帮你翘虞景初的股份可以吗?”
“成交。”虞枫过去握他的手,眼睛亮亮的,很满意他这个承诺。
她抓的是他那只带佛珠的手腕,虞枫握着那手腕,猛然想起他手腕上的疤痕,她伸出个指头,穿进佛珠下面,摩擦他那条伤疤,“你这疤痕怎么弄的?”
“一点失误。”
江以弛眼底刚升起的丁点暖意,瞬间消逝,望着桌面失神。
虞枫把他手腕上的佛珠往上推,拖着他手腕看那条疤痕,他手臂上攀着粗壮的青灰血管,忽然出现了条疤痕,似是要截断往下延伸的血管。
察觉到江以弛的情绪不对,虞枫很不专业地开了个玩笑,“哦,我还以为你是为白月光殉情呢。”
“白月光?”
他反问了句。
虞枫也不知道他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好心给他解释,“爱而不得的人。”
江以弛嗯了声,然后沉默。
就在虞枫以为这话题过了时,江以弛忽然来了句:“我像是这么长情的人吗?”
虞枫抬头,望着江以弛的五官,视线从他硬朗的眉骨往下,一路游走至他薄唇上,点点头,“不像。”
不但长相不像,行为作风也不像。
从江以弛高中时候来说吧,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冷冷清清的,因为惊艳的长相,和学霸光环,学校里好多女孩子给他示好,直白地盯着他看,他都置若罔闻,径直略过。
他高中生活,好像只有两件事,刷题,补觉,刷不完的题,补不完的觉。
然而,旁人看到的,只是当时的江以弛所承受的冰山一角。
没有人喜欢被人说薄情吧,虞枫盯着江以弛看两秒,眼角漾起温暖的笑意,扯他的手腕,引起他的注意力,“薄情挺好的,最起码不受情伤啊,情伤可不好治哦。”
“你治过?”
“没有。”
“……”
江以弛弯弯嘴角,轻嗤一声。
因为江以弛要过来一块吃饭,虞恒难得没出去鬼混,昨天还挺早回来休息。
何逸舒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攀上江家这门亲事,百利无一害,公司股价回升,她在太太圈里也能稳坐C位。
家里三个保姆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何逸舒在旁边盯着,同时,夺命似的给虞景初打电话,让他回来见人。
江以弛的车刚在门口停好。
虞景初车从左边岔路口拐进来。
虞枫眯眼看了眼驶过来车的车牌,确定是虞景初的车后,她和江以弛说,“我哥来了,一块进去吧。”
江以弛压根没往虞景初那方向看,揽着虞枫的腰肢,往里走,“他又不是智障,能找到家。”
虞枫:“……?”
江以弛极少说脏话,仅有的几句脏话,也都送给虞景初了。
虞枫不禁感叹,男人之间的较量,来的真的很莫名其妙。
见他们进屋,何逸舒招呼着保姆上菜。
虞恒表情有些不自在,可能是有些怵这位活财神爷,拿出平时不怒自威的神态吧,怕让江以弛觉着他们家不好相处,影响这门刚成的亲事,姿态放低吧,他又放不下他这面子。
相比,虞景初对江以弛的态度,倒始终如一,赤.裸裸地厌恶他。
进门后,他就冷着脸干自己的事情,一个眼神都没给江以弛。
洗手间内,江以弛洗完手,抽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往外出时,恰巧碰到从洗手间路过的虞景初。
江以弛轻嗤声,挑衅意味十足。
“吃完饭赶紧滚。”
虞景初五指握的咯吱响,强忍着砸江以弛的冲动。
“又不亲。”江以弛一字一顿,“拿她立什么好哥哥人设?”
“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虞景初每说一个字,心脏最深处那根血管就会抽痛一下。
“股份是她想要的,我想要,直接收购你公司就行。”
江以弛说完,抬脚走人,贴着虞景初走的,走的时候撞了下他的肩旁。
走两步,这人又回头,“官网上的合照,你笑的挺丑的。”
虞景初闭闭眼,走进洗手间,一拳砸向面前的那张圆镜子,镜子呼啦碎了一地,他的模样从视野内消失,手背上的鲜血不断往外涌。
听到动静,虞枫拉凳子起身,去洗手间看看什么情况。
虞恒和何逸舒在客厅陪江以弛聊天。
“虞景初,你怎么了?”
虞枫语气急,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虞景初眼底布满红色,双臂自然下垂,一脸茫然,“才结婚几天啊,我就是虞景初了?”
虞枫微微皱眉,“叫什么不都一样吗?我去拿医药箱。”
虞景初拦住她,“要公司的股份做什么?”
虞枫攥紧手心,两头行骗,“我姓虞,不进你的公司,还能进江以弛的公司啊?我拿了股份,跟着你学一段时间的公司管理,实在做不好,就回去生娃当妈。”
虞景初的神经被她的某些字眼刺痛,“你才多大啊?生娃当妈,你能把你自己照顾好吗?”
“所以我想用这笔钱,换些公司的股份,这样也能堵那些股东的嘴,进公司也没人议论,我之前就想进公司,但没价值,没脸进。”
虞景初伸手揉揉虞枫的脑袋,却意外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流血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血珠滴往下砸的更猛了。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进公司锻炼一段时间,然后离婚,重做打算。”
听到虞景初答应她拿股份的事情,虞枫也爽快地答应他的安排。
她跑出去拿药箱,意外地撞进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里。
江以弛宠溺地捏捏虞枫的小脸,“怎么不看路?”
“是你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好不好?”虞枫捂着额头闷声说道,时不时地抽两下鼻子。
“碰瓷鬼。”江以初拿开她的手,替她揉额头。
“你神出鬼没鬼。”虞枫幼稚地回怼他、
虞恒和何逸舒看到这幕,相互递了个满意的眼神,乐的直点头。
但杵在洗手间门口,和门神竞争岗位的虞景初就没那么开心了,脸冷的能刮下一层冰渣。
虞枫的这样活泼的一面,他从没独自体会过。
过半分钟,虞枫记起来自己是要去拿医药箱的。
她撇开江以弛的手,问陈阿姨找医药箱。
虞景初的手背,是陈阿姨包扎的。
虞枫在一旁给陈阿姨递药,她小声嘀咕,“你没事,砸镜子干嘛?”
虞景初语气缓和了几分,“不知道。”
何逸舒走过来,“我给张林打电话,让他给你送点去伤疤的。”
虞景初:“不用。”
何逸舒:“什么不用,手背上留疤痕多难看。”
不知怎么地,虞枫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江以弛。
他在喝茶,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
虞枫盯着他佛珠看了两秒,回头继续给陈阿姨当助手。
等虞景初的手包好后,虞枫起身,看了一圈后,却找不到自己该坐的位置。
她很少来这个家里住,偶尔住一次,还是虞景初带她过来的。
江以弛余光扫了眼虞枫,放下茶杯,“走吧?”
“好。”虞枫正不想在这待呢。
两人从虞家出来,直奔机场。
虞枫偏头看着窗外发呆,她不撒算掺和公司的事情。
所以,要花钱找个职业经理人,把她打理股份的事了。
不过,董事会她是要参加的。
一路的奔波,没把虞枫的愉悦消磨掉几分。
候机室里,虞枫叫了块小蛋糕,边翻着杂志边享用蛋糕,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以弛合上手里的iPad,“心情这么好?”
虞枫又叉一块蛋糕往嘴里送,“嗯,蛋糕挺好吃的。”
“喜欢吃,让陈佑找人往家里送。”
“不用,这蛋糕只在这吃好吃。”
其实这蛋糕一般,是她饿了,她刚在虞家没怎么动筷子。
江以弛低头,继续批文件。
虞枫吃完蛋糕,又叫了杯咖啡,顺便给江以弛叫了一杯。
她捧着咖啡盯着江以弛看了几秒,这人,做事情的时候,还是那么认真。
但就是太冷了,也有点……孤独。
半晌,江以弛把东西放一边,起身,牵起虞枫的手,“登记了。”
陈佑过去收江以弛的物件。
下飞机后,她习惯性地发了个自拍,给杨玥发过去,向她报平安。
杨玥在虞枫发过去的照上圈了个人,又把照片发回来,【枫枫小仙女,帮我问问这人衣服的牌子,太好看了,呜呜呜,想要!!!】
虞枫:【安排。】
如果穿那件衣服的姑娘,不是江以弛的前女友,她真给杨玥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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